“照片上的人,居然是我?!”
任逸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大笑道。如果不是十分确定这个实验室自古至今从没有人踏足,他几乎都要以为这是一场恶作剧。
“怎么可能!这实在太荒谬了!”
这张照片带给他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许久,他无法做出任何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理智才渐渐恢复。
他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抗拒,这也不可能是假的。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而那恰恰就是事情的关键。
很明显,自己的身世不是那么简单的……
想到这里,任逸深吸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总是要去面对的。
任逸双手颤抖,再一次翻开了这张照片。
表面那一层光亮已经在与地面灰尘的摩擦中磨损了,划出一道道模糊的弧线。但是照片上的人还是很清楚,那张脸是任逸每次照镜子都能看到的,无比熟悉的五官。表情看起来也是任逸最常用的那种微笑。
任逸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盯着这张照片,打了一个哆嗦。
“这个表情竟然也在另一张脸上出现过……”
他从没觉得自己的脸这么别扭过。
照片里的人年纪正巧也跟任逸差不多,穿着一件白大褂,坐在堆满资料的桌子前。任逸越来越觉得恍惚,那实在跟自己太像了,不是一种简单的外形相似——完全一模一样,就连动作习惯都如出一辙。
他的第一反应,这张照片是假的。随后他立马反应过来不可能,这个实验室经过了两代人类文明的更迭,其间从没有人踏足,不会是事先安排。这张照片上的景物跟眼前破败的实验室一样,就是在这里实地拍摄的。
一切细微的证据都指向了唯一一个可能性——上一代人类文明时期,出现过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那个人,就是最后研制出终极武器的学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任逸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他回想自己的童年,没有任何不同寻常之处。紧接着,他想到了另一个人——一个沉默高大的背影,任氏镖局的当家人,任意的父亲——任游。
这是任逸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世产生过怀疑。
他开始仔细回想他跟父亲相处的一些细节,以及任游的长相,仔细对比跟自己外貌的相似性。
从小到大,任游对他很好,完全感觉不出有任何血缘的隔阂。
“怎么会……”随着回忆不断涌现,任逸眼前逐渐被痛苦的泪水模糊。
“这不可能……”
“我是谁……”
“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儿子……”看书喇
任逸颓丧地跌坐在地上,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终于他下定决心,调动“天圆地方”,将意念向着任游的方向传递过去。
“儿子,你怎么样了?找到实验室了?”
不一会儿,任逸感觉到了任游急切的心声。任逸心中五味杂陈。
“找到了,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中,你们不要担心。”任逸低沉道。
“那就好。怎么,你的声音不太对劲,出什么事了?”任游敏锐察觉到了异样。
“爸,”犹豫半晌,任逸痛苦地哽咽道,“我是谁?我究竟从哪里来?你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这!……”任游内心突然一阵急促跳动,“天圆地方”内壁上,刻着他名字的两个字金光闪烁明灭,他慌张道,“你、你知道了什么?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任逸叹了口气,“这么说,我身上真的有什么秘密?”
两人一阵沉默。
半天之后,任游深深叹了口气,一咬牙道:“唉,这件事我谁都没有告诉。本来,我也是打算带进棺材里的……这二十多年,我是真的信以为真,你就是我的亲儿子。”
轰!
任逸心脏猛地一沉,大脑中响起一阵剧烈的回响。
是真的……他的父亲亲口承认了……
任逸的心渐渐绝望。
“那是我还没开镖局的时候,我也才二十出头,不过是个跟着师父跑货的小徒弟。那是我头一次不用师父待,单独走镖,跟我的师弟一起。”
任游嗓音沙哑,开始艰难地讲述。
“那次的任务,是一家厂子从东北联盟订好了一车高档木材,我俩负责运输。”
“路上头一次没师父管着,又有一个年纪相仿的人作伴,我就初生牛犊不怕虎,沉浸在兴奋里,胆子越跑越大。抄近道,赶夜路。”
“结果,跑着跑着猛地抬头一看,眼前的路已经完全不认识了,早就偏离主路十万八千里了。”
“到处都是望不尽的山林,看起来一模一样,半点人烟都没有。我俩当时就慌了。”
任游断断续续讲述,任逸沉默地听。
“水和食物有限,我俩不敢多吃,因为根本不知道会在山里被困多久。我们一直在原地不停兜圈子,眼看着油也越来越少。”
“我们逐渐绝望。”
“就在这时,急速变天了,温度骤然降低,眼看这就要下大雪了。”
“时间紧迫,为了活命,我俩各自下车,分别在山里徒步行走,试图寻找救援。”
“我找了很久都没有结果,绝望地返回,等待着我师弟回来。”
“就在这时,暴风雪来临了。我躲在车里,那是相当绝望的一个晚上。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煎熬,我不愿再回想。”
“直到天亮了,外面风雪停了,我师弟还是一直没有动静。我更加绝望,我想,他一定是出了事情……”
“就在这时,他回来了!不仅如此,他手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讲到这里,任游的声音开始激动颤抖。
“我看到他没事,心里松了一口气,但看到他抱着的婴儿,又觉得很疑惑。正要问他,突然发现,他浑身通红青紫,已经冻得不行了。不仅如此,他的眼神涣散,似乎受到了很大的精神冲击,已经失常……”
“我低下头,突然发现,他在一个劲儿地絮叨些什么。”
“从他断断续续的语言中我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故事。”
“他一路在山里走,没有遇到任何人烟。天上开始飘雪,他万分绝望。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刚才空无一人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一个女人的影子!”
“他明明仔细看过了四周,什么都没有,那个女人是突然出现的!”
“而且,她走来的地方,根本没有鹿,是一片锋利的近乎竖直的岩壁,被茫茫森林覆盖。这个女人看影子不是身强力壮的样子,绝对不可能出现在那里!”
“而且,这个女人大气都不喘一下。他立刻警惕起来。”
“观察了一会儿,他发现那个影子一动不动。难道不是人影?他心中十分忐忑,但还是抱着求救的心情走了上去,试图砰砰运气。”
“走进一看,那确实是一个女人。古怪的是,冰天雪地里,她只穿了一件纱衣,眼神直勾勾盯着他。”
“那女人的怀里就抱着这个婴儿。”
“他说,那个女人的样子很恐怖,那或许根本就不是人……”
“盯着他看了许久,那女人就把怀里的婴儿递到了我师弟手里。”
“那个婴儿不停哭闹,恐怖的是,冰天雪地里,婴儿身上只裹着一块单薄的布,却毫发无伤。”
“我师弟吓坏了,愣在那个女人面前,不知所措。然后,暴风雪来了。”
“大雪席卷了一切,我师弟在寒冷中万分痛苦。突然,那个诡异的女人伸出一只手,给我师弟指了一条路。”
“他吓坏了,朝着那个方向本能地撒腿就跑,手里还抱着那个婴儿。”
“他想把怀里这个不祥的东西扔掉,但是他又怕那女人是山中的某种存在,在远处默默注视着他,给他降下惩罚……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抬头,我的卡车已经矗立在他眼前了。”
任逸沉默地听着。他听出来了,那个诡异的女人就是忒弥斯女神。
“我的师弟终究没有挨过去,他的身体已经冻伤了,很快就气绝身亡。那个孩子,就到了我的手上。”
“我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一开始我不信我师弟的那套胡话,我想,那或许是极度寒冷中的癔症……”
“但是,那个婴儿只裹着一件粗布,确实毫发无伤。”
“能将一个成年人冻死的温度,却无法伤害那个婴儿。”
“我想,或许是他命不该绝,我就将他带回了家,当成自己的孩子照顾。”“那个孩子,就是现在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