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洛翊宸轻巧地侧身,将将躲过直迎面门的那一击。
当胸一脚,狠狠踢向转身欲躲的沈钰,将他踢得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
洛翊宸又随手一甩,软剑绕住沈钰的脖子,又把他从空中拉了回来。
就在沈钰落地的瞬间,被洛翊宸牢牢扣住了肩膀,止住了泱泱追来的侍卫们的步伐。
“让开,不然你们沈统领便要身首异处了。”洛翊宸冷冷道。
沈钰忍着五脏移位的剧痛,一动都不敢动,被洛翊宸推着往前走着。
他感觉得到自己的脖子上满是鲜血,把衣领都浸湿了。
那是被软剑的剑刃蹭破了皮肉,流出的血。
洛翊宸的力道控制得极好,虽然脖颈处血淋淋地看着可怕,却丝毫不伤及动脉。
但是沈钰却怕死得不行。
他双眸因过于用力变得突出,冲面前的侍卫们低吼着,“让开,都给我让开!”
那些侍卫闻言,迟疑地放下手中的刀剑,边防备着,边让出了一条路。
洛翊宸推着沈钰回到了夏落身边。
整个过程虽然惊险,却也就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走。”洛翊宸道。
夏落会意。
她也没啰嗦,让景天扔下身上的药品,快速向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洛翊宸扣着沈钰的肩膀,走在最后。
“你们放了我,我绝不会再跟着你们......”
沈钰咽了咽口水,低声下气地哀求,再也不复之前那般倨傲的模样。
洛翊宸冷笑了一声,没理他。
那些侍卫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把沈钰宰了,他们回去没法交代,只得远远地跟在后面。
直到能望见城西门了,洛翊宸才把沈钰甩脱在地。
放开沈钰的时候,他手上使了个暗劲儿,沈钰脖子上的皮肉瞬间被软剑划开一个大口子,血淅淅沥沥地往外止不住地流。
沈钰栽倒在地一个劲儿地嚎。
待侍卫追上来的时候,洛翊宸三人已然消失了。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沈钰扶起来,用干净的布料帮他临时绑住脖子上的伤口,防止失血过多。
沈钰被人扶着,死死地盯着城西高耸的城墙,眸中是化不开的恨毒。
“城西......观音庙......”
他狞笑着,满脸的血渍让他看起来十分可怖。
“我定会让你们看不见明早的太阳。”
因沈钰的伤口止不住的流血,匆匆忙忙便回了城内,根本顾不上找那些难民秋后算账。
待人都走干净了,那些难民才悄悄地去拿了夏落他们留下的药物,心情忐忑地盼着他们的菩萨姑娘千万别有什么事。
......
这边,洛翊宸三人很快便回了观音庙。
夏落一路神情肃然,回去了之后依然一副心有所思的模样。
洛翊宸心领神会,“你在担心那些难民?”
夏落点了点头,“妞妞娘他们帮了我们,我怕沈钰对他们下手。”
“一时半会儿不会了,沈钰顾不上的。”
“啊?”
听了洛翊宸的话,夏落不明所以。
他便与夏落三言两语说了一下方才他动的小手脚。
“虽然不伤及性命,但不费一番功夫是止不住血的,原本我也没有把握,不过那沈钰看着如此惜命,怕是顾不上那些难民了。”
夏落这才舒了一口气。
她看向洛翊宸,若有所思,“你方才故意快到城西才放开沈钰,是成心让他猜到我们的藏身之处吗?”
洛翊宸眼角带笑,亲昵地勾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聪明,果然夫人与我心有灵犀。”
夏落挑了挑眉。
呦呵,狗男人竟然调戏她,看来心情不错。
“这是为什么呀?”夏落眨了眨眼。
“你猜?”
夏落:......
她往稻草上一瘫,像一条摆烂的咸鱼。
“好困,我才懒得猜。”
反正不会是坏事。
见夏落真的迷迷瞪瞪快要睡着的模样,洛翊宸失笑。
帮她盖好被子,他便出去了。
禅房门口,景天和洛景轩等人正在等着他。
“少爷,今晚就这么等着他们来吗?用不用做什么准备?”
洛翊宸环顾四周,缓缓道,“沈钰他们打不过,想必就会用火。”
这破庙四周长满了野草,房屋年久失修,房梁房柱的木头已经变得稀松。
火若烧起来,很快就能蔓延开来,如果房屋被烧塌,屋里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把这庙附近的杂草清一清,房屋上泼上水,以防万一。”
景天领命,“喏。”
洛景轩仍满脸愁容,“可是他们那么多人,又有所防备,等围上来,咱们怕是三拳难敌四脚,不如先离开......”
“无妨,他们自投罗网,总好过我再去寻他们。”
洛翊宸眸中划过一抹幽光,“想必现在秦彧何威他们已经到了。”
......
傍晚时分,城门缓缓大开,太子的车驾终于抵达了宜宾县。
县衙内。
沈绥坐在左下首,看了看上首空着的座位,又看看对面正在喝茶的秦彧与何威,面色复杂。
“这么说,太子殿下并未随车驾一起前来?”
秦彧颔首,“殿下有事要办,便与我等分头行动,想必很快便到了。”
沈绥知道太子殿下的行踪不是自己能多问的,便也只是点头表示明白,并未多说。
秦彧倒是突然想起一事,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
“不知城门那些难民是怎么回事?”
他们方才在城外见到不少难民聚积在城门口,虽然应被衙役提前驱散了一些,却也能看到远处有不少难民正伸着脖子向这边张望。
沈绥不甚在意道,“他们都是之前遭了水患的百姓,无处可去,只能聚集在城外等待救济。”
何威放下茶杯,面有不解。
“既然是灾民,理应好生安顿,怎能将他们扔在城外不管不顾?”
沈绥有些不高兴,“城外闹了瘴疫,如若让他们进城,不是就将疫病带进城来了吗?何况我派了大夫出去巡诊,也日日送了汤药,难民们已好了大半,怎么能叫不管不顾?”
听到两人一来便质疑他,沈绥面上有些挂不住。
虽然对方是上京城来的武官,可他好歹也是洛安郡王的嫡子,并不比他们差一头。
秦彧与何威相视一眼,默默地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这传说中即将世袭的洛安郡王二公子,还真是......
让人一言难尽。
这时,县衙后院中传来一阵喧嚣。
紧接着有人来报,说是沈统领回来了。
沈绥让他进来。
然而沈钰一进门,把沈绥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沈钰脖子上颤着厚厚一层棉纱布,纱布上还隐隐透着血迹。
他脸上青紫未消,外加受了内伤,显得格外狼狈。
一进门沈钰就跪下了。
“属下未将那些歹人捉拿归案,还被他们伤及动脉,险些丢了性命。没能完成二公子的嘱托,属下罪该万死!”
沈绥听了暴跳如雷。
“他们竟将你伤成这样!?岂有此理!”
沈钰是他麾下一员大将,上次受伤姑且说是大意轻敌了,但是这次他特意派了上百名王府的侍卫跟着沈钰一起去,可他这次反而差点丢了性命。
这么说来,那一行歹徒绝不是普通人。
武功高强,心思叵测,绝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沈绥更加笃定他们是想潜入洛安郡王府的奸细了。
可是连沈钰都几次铩羽而归,沈绥清楚的知道要制服那些凶徒,靠他的人是远远不够的。
他得另外寻求帮助才行。
正好这时秦彧实在看不下去,问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沈绥连忙把前几日在城中遇见凶徒顶替婚约、还打伤他们的人一事说了一遍。
还特意强调了一下,那些人有很大可能是敌国奸细,想要借机混入洛安郡王府。
末了,他还道,“那些人武功高强,性情凶残,我们的人几次都损失惨重,不知二位能否出手相帮?”
秦彧沉默了半晌,答应了。
如果说这是沈绥或者洛安郡王府的私事,他们不便相帮。
可是如果那些悍匪要是敌国派来打入南衡的,便是另一码事了。
秦彧沉声问道,“那些人在哪儿?”
沈钰连忙答道,“他们现在正藏身于城西一处荒废的观音庙内,下官已经派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嗯。”
秦彧与何威商量了一下,鉴于对方匪首武功高绝,便由秦彧亲自前去。
其实秦彧此人颇为油滑,听着沈绥的意思,那歹人意图对洛安郡王府不利,又有很大可能是敌国奸细。
如果由他出面剿灭了这一行人,他便是在陛下和洛安郡王面前都立了大功。
何威心知肚明,但也懒得跟他争这一功。
毕竟他隶属东宫赤云军,只要保护好他家太子殿下就够了。
......
天色渐暗,秦彧点了百名御林军,休整了片刻,便跟着沈钰向城西行去。
当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气势汹汹地冲到观音庙,王府的侍卫已经将破庙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就在里面?”
秦彧偏头问沈钰。
沈钰望着观音庙的方向,眸中恨极,“是的,我让人一直守着,他们进去之后就再没出来过。”
秦彧点了点头。
“本官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我南衡境内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