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下楼的时候正巧看到景天匆匆忙忙正要往二楼暖阁跑。
看到两人安然无恙,景天脸上沉重的表情稍稍缓和。
不过当他的目光移到洛翊宸右臂上时,蓦地睁大眼睛,急切道,“殿下,你......”
洛翊宸打断了他,“无碍,看到宇文峙去哪了么?”
景天顿了一下,立刻答道,“属下刚看到他们向一层的舱房内去了。”
“走。”
洛翊宸闻言,拉着夏落往一层舱房的方向飞奔而去。
景天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再离开洛翊宸身边,紧紧跟在二人身后。
......
一层的黑衣人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一波接一波地从湖底钻出水面,不间断地冲击着黑羽卫和御林军组成的防线。
黑羽卫虽然个个儿武艺超群,训练有素,但是在这样的车轮战术下也略显出了疲态,不慎让越来越多的漏网之鱼登上了甲板。
洛翊宸他们一到一层,便有几名黑衣人缠了上来,与他们打作一团。
三人干净利落地挥剑击退他们,可是他们刚倒地,便又爬起来向他们袭来。
反反复复几次,就像狗皮膏药一样,只要他们没死,就会又不知疲倦地贴了上来。
不像是有血有肉的杀手死士,倒像是......
看洛翊宸眉头紧皱,景天忿忿地道,
“方才属下听到楼上有动静,便与几个兄弟冲上楼保护殿下,却被几个黑衣人绊住,他们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疼一样,极为难缠。属下杀了两人才得以摆脱他们的纠缠,等属下上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调虎离山之计。.qqxsΠéw
洛翊宸与夏落二人脑海里同时出现这句话。
一层的黑衣人虽然难缠,但是武功却比方才暖阁里那三人差了许多,所以他们只是用来拖住大队人马,转移注意力的炮灰。
真正行动的,是那暖阁里的几名黑衣人首领。
夏落心里不安的感受越来越强烈。
她眸光一凛,扬手一刺,正中她前方那个黑衣人心脏,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她压下胃里翻涌的不适,毫不犹豫地转身,剑锋向另一个黑衣人的喉咙扫去。
这边洛翊宸也不再留手,每一击都向着致命之处刺去,一击毙命。
他们四周的黑衣人很快就接二连三地倒下,再无声息。
三人马不停蹄地向舱房奔去。
这艘画舫占地巨大,光一层就有十几个舱房,平日里供赏景的贵人们休息。
如果一间一间去找,等找到人,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夏落回头望着洛翊宸,道,“咱们分头行动。”
洛翊宸面上闪过一抹忧色,却没办法拒绝,只是嘱咐道,“你小心。”
夏落点了点头,“你也小心。”
......
三人分头搜查效率很高,夏落检查完几间舱房一无所获,便来到了一个位于拐角处的大厢房门口。
那大厢房位于画舫的东南角,从厢房可通往后方的一截宽敞的甲板。
她刚推开门,就听到一声男人的闷哼。
她精神一肃,抬头望去,正好撞见乔桑力重重摔在那甲板上,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在甲板的另一侧,是方才跟他们交过手的黑衣人首领。
他此时手里拿着剑,向着瘦小的宇文峙一步步走去。
宇文峙身子抵着甲板的栏杆,似是已经虚弱得站不起来了。
他平静地望着那黑衣人,眸中不见惊慌,却只划过一抹苍凉与嘲讽。
夏落心中骤然缩紧,毫不停顿地闪身向两人的方向急掠而去。
她没有呼唤洛翊宸他们,生怕惊了黑衣人,反而让他狗急跳墙。
那黑衣人似是被宇文峙的表情激出了怒火,一改一击毙命的攻势,反而起了折磨的心思。
他桀桀一笑,横过长剑,不深不浅地在宇文峙的胸前一劈。
“呲啦——”
一声皮肉被割开的声音在夜风中分外刺耳,听得夏落后脖颈的皮肤直发麻。
宇文峙身前出现一条长长的血口子,从左肩拉到右腰侧,汩汩地流着血。
他黝黑的小脸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
然而他却紧紧咬着嘴唇,即使咬出了血,也倔强地不吭一声。
反而冲着那黑衣人邪肆地笑了笑,
那漆黑无光的眸子,邪佞苍白的笑容,以及胸前绽开大片的如曼殊沙华般的血迹,在夜幕中看起来格外诡谲。
那黑衣人似乎也被他笑得一窒,随后脸上升起一抹气急败坏的恼意。
他一只手掐住宇文峙细弱的脖颈,把他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挥动利剑,向着他的心脏就狠狠刺入。
宇文峙感觉到剑锋呼啸而来,缓缓闭上了双眼。
终于结束了。
“嗷~~~”
平静不过一息,他的耳膜差点被一声尖厉的惨叫刺破。
他重新睁开眼,只见黑衣人拿剑的那只手疯狂抽搐着,那本来要了结他性命的剑“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向黑衣人的身后望去,眸色划过一抹复杂。
南衡太子妃?
她,是来救他的?
......
那黑衣人惊恐地望着他手的虎口处扎着一根泛着幽光的银针。
正是这银针,让他的手突然不听使唤地乱颤,完全提不起剑来。
他猛然回头,便发现了已然近在咫尺的夏落。
那黑衣人的眼中闪过一抹仓皇。
他见识过夏落的身手,如今又遭了这等诡异的手段,不免心生退意。
他面色一狠,掐着宇文峙的那只手向栏杆外用力一甩,就将他甩了出去。
宇文峙就像一只破布娃娃一般,向着湖面直直地坠了下去。
夏落一惊,身形倏然一转,向着宇文峙的方向扑去。
同时,在掠过黑衣人身侧的时候狠狠踹在了他的脸上。
那黑衣人的鼻子直接就被踹断了,鲜血如泉涌而出,随着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条弯弯的曲线。
他重重摔在几丈外的船舷上,脑袋像是被巨物撞了一般,嗡嗡作响。
夏落此时险险地骑在栏杆上,大半个身子都悬在画舫外。
她紧紧地握住宇文峙的手腕,努力想把他拽上来。
可宇文峙一点也不配合。
他坠在空中,整个人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大秤砣。
他木然地仰着头,盯着夏落的脸,突然开口。
“让我死。”
夏落用尽全力拽着他,咬牙切齿道,“你死了倒霉的是我们!”
宇文峙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面含讥讽地勾了勾唇。
“那与我何干。”
夏落快气死了,不想再跟熊孩子讲道理。
她使上吃奶的力气把他往上拔,可是她没想到这熊孩子竟是熊出了新境界。
他两脚盘上了船外侧的一条横着的桅杆,任凭夏落怎么使劲,都没能把他提上来分毫。
甚至险些让夏落也跟着一头栽下去。
夏落气得刚想破口大骂,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金属破空之声。
她用余光瞥见一柄闪着银光的短刀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宇文峙的胸口处飞来。
以他们现在的处境和位置来看,宇文峙必会中刀身亡。
宇文峙也看到了那枚短刀,以及不远处靠在船舷处刚刚昏死过去的黑衣人。
那短刀是他和夏落僵持不下的时候,那黑衣人用最后的力气掷出来的,拼的就是一击必中。
宇文峙望着夏落阴沉的脸,开心地笑了。
“看,你是救不了我的......”
话音未落,宇文峙戏虐的眸子蓦地瞪大。
他看着眼前的一幕,邪佞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