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月卿殿的宫道上,幼白忍不住跟舒侧妃抱怨。
“娘娘,往年可都是您陪着殿下去的赏樱会,帮着皇后娘娘和殿下忙前忙后,殿下就算不念着您的功劳,也得念着您的苦劳,怎能说不让您去就不让您去呢!?”
舒侧妃苦笑了一下,垂眸道,“许是殿下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我不怨他。”
幼白闻言一愣,随后一脸恍然,“一定是太子妃娘娘嫉妒您受宠,她也太过霸道了!”
舒侧妃向四周扫视了一圈,嗔怪地瞪了幼白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只是这宫里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很快便传出了太子妃心胸狭窄、打压舒侧妃的流言蜚语。
......
冯皇后听到传言不置可否,本是不甚在意,却禁不住冯良娣在她耳边不断念叨。
“姑母,这太子妃娘娘也太过分了,天天晚上霸着殿下不说,还欺负舒姐姐。”
洛翊宸在宣和殿过了几次夜,冯良娣就在她的倾云殿摔了几次花瓶。
忍了几天终是忍不了了,跑到了椒房殿来向冯皇后告状。
为了在冯皇后面前给夏落穿小鞋儿,冯良娣甚至都忍着恶心称了舒侧妃一声姐姐。
“如何欺负的?”
冯皇后面无表情,她惯不爱听这些人在她面前嚼舌根,却也耐着性子多问了一句。
“听说太子妃嫉妒舒侧妃,硬是不让殿下带着舒姐姐去赏樱会,可怜舒侧妃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就这么被下了面子,以后还如何见人呦!”
冯良娣心里狂笑,却强迫自己装出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
冯皇后听了冷笑一声,“区区侧妃,让不让她去听着便是,何来欺负一说,恐怕还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冯良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这姑母虽说是继后,但也是八抬大轿以正妻身份进的宫,平日最是恼恨陛下的那些莺莺燕燕。
她说这些,正是戳中了冯皇后的气管子。
她讪讪得闭了嘴,没多久她又不甘心地嘟囔,“可太子妃她天天缠着殿下留宿宣和殿,我们一众姐妹都很久没有见过殿下了......”
冯皇后斜晲了冯良娣一眼,冷笑,“就算没有太子妃,太子又多久去一次你的倾云殿?”
冯良娣一噎,小脸憋得涨红,不服气地小声辩解,“那身为太子妃,她也应该劝解殿下雨露均沾……”
冯皇后不耐地蹙了蹙眉,“你自己没本事怪得了谁,还有脸跑到本宫这儿来告状。”
她扬了扬手,青娥赶紧上前把她扶了起来,转身便进了内殿,把一脸愕然的冯良娣晾在了身后。
崔嬷嬷做出一副送客的姿态,对她笑得十分官方,“皇后娘娘乏了,还请冯良娣改日再来。”
冯良娣气得快把帕子搅烂了,心里恼恨暗骂,冯皇后这妖婆子定是在云贵妃那受了憋屈,把一肚子恶气撒在了她的身上,呸!
但这话她只能想想,哪敢在椒房殿发作,只得不情不愿地冲冯皇后离去的方向福了福身,带着侍女灰溜溜地回了倾云殿。
......
转眼便到了五月初八,也正是冯皇后举办赏樱会的日子。
樱华苑是皇宫西花园一处占地面积极广的樱花林,据说是先帝为他深爱的华皇后,也就是当今华太后所建。
传闻华太后极爱樱花,先帝便命人移植了上百棵品相极佳的樱花树进宫,硬是让人在这皇宫中辟出了一处樱花林,只为了让华太后每年不出宫就能赏到粉云芬芳。
而每年的赏樱会便是在这樱华苑举办。
樱华苑离东宫不近,洛翊宸和夏落二人到的时候,樱华苑已经聚了不少人了。
洛翊宸今日身着圆领窄袖玄色暗金龙纹常服,一头墨色长发被玉冠束起,眸色淡漠阴戾,一如既往的面瘫脸。
夏落则梳着朝云髻,头顶斜插着一支红宝石鎏金簪,身着一件海棠红百花曳地裙,袖口与裙摆用银丝绣着凤凰祥云暗纹,手中还晃着一柄牡丹薄纱菱扇。
整个人显得既雍容又娇俏。
两人站在一起,一明一暗,一个美艳似骄阳,一个阴沉如暗夜,极具反差,却意外的搭,让人一时移不开眼。
见二人来了,众人要么躬身拱手,要么盈盈福身,纷纷拜见太子和太子妃。
此时冯皇后等一众内命妇还未到场,在场众人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寒暄热络,放眼望去粉樱树下珠围翠绕、美人如云。
“皇兄!”
夏落随着声音望去,便看见一名有着健康小麦色皮肤的帅气少年向他们这边走来。
呦,混血儿?
夏落双眼大睁,想来这便是四皇子了。她听说过只有四皇子洛景轩的母妃不是本国人,但没想到西梁人竟然长得跟前世的欧洲人一样都是深眼窝高鼻梁。
所以生出的洛景轩便是一副帅气阳光的混血儿长相。
洛景轩见夏落好奇地盯着他看,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他见过太多人,看到他的长相就面露鄙夷,对他的态度也变得轻视不屑。这仅仅是因为他的母妃是西梁人,而西梁是一个贫穷的边陲小国。
他心中一片苦涩,面上撑起一丝勉强的笑容对夏落行礼,“拜见皇嫂......”
夏落灿烂一笑,露出十分标准的八颗贝齿,“你好~”
说罢,她又夸赞道,“你的眼睛可真好看!”
夏落说的是真心话,他那双眼睛极亮,乌黑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在瞳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眼尾微微下垂,显得像一只小狗一样无辜乖巧,天生就给人带来一种极易亲近的感觉。
洛景轩愕然,随即小麦色的脸庞顿时变得通红。
他是第一次听到除了母妃以外的女人夸他,一时间紧张的双手不知放在哪里好,像个羞涩的大男孩一般,不知所措地一会摸摸头,一会捏捏手。
反而把他的太子皇兄晾到了一旁。
洛翊宸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隐隐发绿。
这女人竟然当着他的面调戏别的男人?当他是透明的吗?
更可气的是她还“调戏”的一脸真诚,甚至还回过头来问他,“殿下,您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