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该怎么选择？
“啊——”
周晓梦也惊醒过来，入目所见，是密密麻麻的毒蛇。
地上爬的，竹子上缠的，将两人三马围成一个圆圈，火光之下，吐着蛇信，狰狞可怖。
一旁的江南，一边维持着干竹叶形成的火圈，一边凝神戒备。
“江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周晓梦声音颤抖。
女孩子，无论是娇柔小姐还是飒爽女侠，对蛇类动物大都有着天然的恐惧。
若只是一两条，周晓梦哪怕心中膈应，自信凭着武功，也能轻松驱赶或解决。
可这密密麻麻！
光看一眼，就令人毛骨悚然，浑身酸软。
“没事。很快就好。若是害怕，就闭上眼睛。”江南退回周晓梦身边，轻声安慰。
刚才，发现沙沙异响和金翼飞蛇的异动之时，江南稍一探查，就立即发现有大群毒蛇围了过来。
毒蛇虽是冷血动物，除了少数特殊种类，大都没有明显的气味。
但毒蛇爬行吐信之时，会有微量的毒素扩散出来。
单个或许不多，成百上千累计起来，就相当恐怖了。
江南精通医药，从空气中逸散的毒素，立即就判断出来来了什么物种。
于是，毫不迟疑的将周边地上的干竹叶扫成一圈，用火折子点燃，形成了简单的防御。
蛇类畏火，在火圈之外停了下来，吐着信子，无声嘶鸣。
如此大规模的蛇群，肯定不是自然形成，必定有人驱使。
江南相信，对方肯定不止是想要咬死自己两人三马这么简单。
果然。
在周晓梦惊醒，被江南喂了一颗解毒药丸之后，竹林之中忽然传来几声奇怪的哨声，围着火圈的蛇群像是听到了命令，很快就让出了一条道路。
一个衣衫褴褛的怪异老翁，拿着一根青色竹竿，不紧不慢的从蛇群中走了出来。
“桀桀桀，小娃娃，反应很快嘛！”
“你烧这么大的火，都吓着我的小乖乖了！”
老翁停在火圈之处，盯着靠在一起的江南和周晓梦，怪声笑道。
“你是何人？所为何事？”江南凝声问道。
江南精通《万毒秘典》，毒功已至大成境界，加之铁布衫乃是圆满境界，肉身防御爆表，对于这等毒蛇，倒不惧怕。
唯一顾虑的乃是毒蛇太多，怕无法同时照顾到周晓梦和照夜玉狮子。
这一人一马，无论谁被毒蛇咬上一口，都不划算。
“桀桀桀，小娃娃，倒是很镇定嘛！”
“老夫的名字，说了你也未必知道，所以不说也罢。”
“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老夫转身就走。”
“你不知道老夫的名字，老夫就不用担心你事后寻仇，也就不用杀你灭口，如此，岂不最好？”
老翁桀桀笑着，说出了一套似乎很有道理的歪理。
“什么东西？”
江南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旁边还是黑色伪装的照夜玉狮子，以为这老翁也是为了照夜玉狮子而来。
谁知。
老翁根本就没看火圈中的三匹马一眼。
而是盯着江南，沉声说道：“不属于你的东西。”
“不属于我的东西怎么会在我这儿？前辈认错人了吧？”江南诧异问道。
“不会错的。”
老翁自信说道：“不属于你，是因为那东西，虽然在你身上，却只是别人让你代为保管，你并不是东西真正的主人。”
江南心中一跳。
没想到这老翁说的竟是葫芦机关锁！
对于老翁的身份，隐隐已经有了猜测。
衣衫褴褛手持竹棍的江湖中人，通常只有一种，那便是丐帮弟子。
而丐帮弟子除了打狗，还有一个特长，就是捉蛇玩虫。
这两样本领，均是生存需要所练就。
正常情况下，是露宿荒野时用来解决恶狗和虫蛇的威胁。
特殊情况，也可以当做救命的食物。
当然，玩儿得熟了，自然要挖掘其衍生价值。比如，驯化蛇虫，化作攻击手段。
结合装扮和行为，不难猜出，这老翁定是一个擅长玩儿蛇的老丐。
只是。
江南不太明白，这老丐是如何知道，葫芦机关锁在自己身上。
先前，从商家堡的人精准找到自己的行踪判断，那交给自己葫芦机关锁的侠丐，应该已经被敌人擒获并出卖了自己的信息。
怎么这老丐，也知道的自己的信息？
按说，这老丐和侠丐的敌人，应该分属两个不同的阵营才对！
“前辈说的是什么？我还是不太明白。”
搞不清情况，江南只好继续装傻，希望老翁能泄露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小娃娃，再装可就没意思了。”
“老夫不喜欢杀人，我这些小宝贝，可最喜欢吃人。”
“大不了，让我的小宝贝，把你们全啃成骷髅，再从遗物中寻找得了。”
“反正那东西，又啃不碎。”
老翁语声微冷，说出的话，令人毛骨悚然。
周晓梦这时也反应过来，恐惧之余，也惊讶这老翁想要的竟然不是照夜玉狮子。
莫非，江大哥身上还有比照夜玉狮子价值更高的东西？
或者说，这老翁并不知道，这三匹马中有一匹传说中的千里马？
周晓梦心思电转，暗暗把长剑攥在了手上。
身为老牌一流势力天下十大剑派之一，华山剑派亦有一种类似燃血大法的爆发秘术。周晓梦已是决定，待会儿真动起手来，自己第一时间就使用这种秘术，绝不拖江大哥的后腿。
“前辈恐怕还不知道，在长安道的时候，那东西已被送进了某家镖局。此刻，恐怕已经渡过了大江，快到了君山。”
见隐瞒不了，江南干脆实话实说。
“嗯？”
老翁闻言，神情微变。
惊声喝道：“你没骗我？”
“那不是你故布疑阵转移注意力的手段么？”
“呵呵。”江南摇头冷笑：“前辈知道的消息果然够多！”
“只是，不知前辈有没有想过，我与那请我帮忙送东西的人非亲非故，既然有让镖局分担压力的机会，又何必只是故布疑阵，而不是真的让镖局把东西送走呢？”
老翁神情大变，继而喝问：“你把东西给了哪家镖局？”
“前辈消息如此灵通，又何必问我？”
“有了目标，您去一查，最近有那些镖局准备前往君山，不就一目了然？”
“再说，以前辈的身份，那东西由镖局送去，还是前辈亲自取去，似乎也没有多大区别吧？”
“还是说，前辈和那东西的收货人并不是一路？”
江南眼睛微微一眯，试图试探老翁所属的派系。
那葫芦机关锁，侠丐指明是要交给丐帮副帮主郑东山的。这老翁只要答话，就可以判断出他和郑东山是否一系。
“小娃娃，废话忒多！”
老翁明显有些不耐：“你真以为，我这些小宝贝是吃素的不成？”
“我再问你一次，那东西，你给了哪家镖局？”
似乎感应到了老翁的情绪，四周原本静待命令的蛇群，忽然变得蠢蠢欲动。
此时，形成火圈的干竹叶已经差不多燃烧殆尽，只剩下余烬的青烟。
对于群蛇的威慑力，已经大大降低。
周晓梦浑身绷紧，已做好了随时使用爆发秘术的准备。
面对老翁的逼迫，江南神情不变，先是轻轻拍了拍周晓梦的肩膀，示意她放轻松点儿，然后才面向老翁，淡淡说道：
“告诉你给了哪家镖局，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作为交换，前辈能否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老翁问道。
“你妈贵姓？”
“嗯？”
老翁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
“好小子！你敢消遣老夫？”
“果真是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今天，我就替你的长辈教育教育你，让你感受一下万蛇缠身的滋味！”
“待会儿，若是你还能这么嘴硬，老夫就叫你爷爷……”
老翁气急败坏，从袖口滑出了一个造型奇特的哨子，凑到嘴边，似要立即命令蛇群进攻。
“嘿嘿。我可不要你这种又穷又脏又老的孙子！”
江南瘪了瘪嘴，一脸嫌弃。
“啊——”
老翁闻言，近乎抓狂。
再无犹豫，直接吹响了手中的哨子。
只是。
哨声虽响，那原本蠢蠢欲动的群蛇，却反而忽然安静了下来，瑟瑟发抖。
“嗯？”
老翁嘴上动作一顿，下意识的抬眼。
在江南前方，正有一只造型奇特的金色小蛇，振翅停歇在半空，俯视着地上密密麻麻的毒蛇。
“这……这莫非……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金翼飞蛇？”
老翁双目圆睁，盯着金蛇小蛇，浑身都在颤抖。
既有震惊，亦有恐惧，更多的则是不可思议。
“不错。你这老叫花，倒也算有点儿见识。”江南淡淡说道。
“金翼飞蛇，乃是传说中的奇蛊，你是怎么让它认你为主的？”老翁强行控制着颤抖的声音，一字一顿的问道。
“我杀了它的上一个主人，它没了主人，不就认我为主喽。”江南随意答道。
“就这么简单？”老翁一脸难以置信。
“就这么简单。”江南淡淡答道。
老翁眼中亮光一闪而过。
盯着如同悬浮在空中的金翼飞蛇，舔着脸假笑道：“小伙子，咱能不能打一个商量？”
“什么商量？”
“你把这金翼飞蛇让给我，我不再逼问你把那东西给了哪家镖局，还把这手驱使万蛇的绝技传给你，如何？”
“好啊。”江南淡淡点头。
老翁目露惊喜。
谁知。
江南接着说道：“只是，我把它给你，你敢要吗？”
“嗯？”
老翁微微一愣，随即明白江南所说的意思。
这金翼飞蛇乃是天地异种，据说在天下奇蛊之中也足以排进前列。
不仅金色的身躯坚硬无比，一身奇毒，更是融合了多种毒蛇，可谓冠绝蛇类。
眼前这只金翼飞蛇，乃是对面这小子的。
自己冒然接过，若是对方突然下令，让金翼飞蛇偷袭自己，那可就……
老翁想着，眼中忽然闪过一抹隐晦的凶光。
夜色之中，江南虽然没有看到，却也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只是。
江南不仅没有畏惧，心底反而如同老翁一样兴奋。
满含期待。
罡气境界虽然无法靠累积内力强行冲破，但以自己的底蕴，再多吸点儿功力，也不会嫌多。
“桀桀桀……”
老翁不知道江南的心思，一心只做着自己的美梦。
“你给我的，老夫确实不敢要。”
“不过，老夫不用你给。”
“我自己来拿！”
老翁说着，忽然扬手，将一大把驱蛇药粉向金翼飞蛇撒去。
这驱蛇药粉中，混合了雄黄等蛇类克星。
平常，只需要撒一点点，再凶猛的毒蛇，也会被驯服得服服帖帖。
在老翁想来，这金翼飞蛇，即便再厉害，也是蛇虫之属，这驱蛇药粉，对金翼飞蛇肯定也有作用。
这老翁所料，果然没错。
金翼飞蛇一闻到药粉的味道，立即振翅后退，钻进了江南腰间的皮囊。
老翁心中大快，神情得意，无视身边同样被药粉吓得向远处逃窜的蛇群，挥动手掌，就向江南打去。
江南刚才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这金翼飞蛇若是有主之物，还真难以收服，有可能受主人操控暗算于他。
可若这金翼飞蛇的主人死了，成了无主之物，一切问题就不存在了。
这傻乎乎的小子都能收服无主的金翼飞蛇，自己这个玩蛇的祖宗，没理由就做不到！
金翼飞蛇既已被药**退，现在要做的，就是干掉它的主人。
从始至终，老翁都没有把江南的武功放在眼里。
无论侠丐为何会选对方来送这么重要的东西，无论对方是何等武学天才，年龄限制毕竟在那里——
即便从娘胎里修炼，功力也绝不可能和修炼数十年的自己相比。
尤其是，老翁施展的乃是号称天下第一刚猛掌法的降龙掌。
眼看老翁刚猛无匹的掌力，就要打在江南身上。
一直小心戒备的周晓梦，强忍伤痛挥出了手中的长剑。
江南的手掌，却后发先至，与老翁的手掌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砰——”
老翁退了一步，江南退了三步。
这一掌，老翁明显占据了上风。
只是。
和江南的风轻云淡不同，老翁眼中的惊骇，却丝毫不逊色于见到金翼飞蛇之时。
“你也会降龙掌？”老翁骇然惊问。
“难道，就只能你会？”江南淡淡反问。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丐帮，绝没有你这么一个弟子！”老翁退后数步，大声质问。
降龙掌作为丐帮震帮绝技，威力绝伦。
通常，也只有立下大功的丐帮高层才有机会得以传授。比如长老、州道的负责人等。
而且，就是这等高层，一般也是一招两招的传授。
对面这少年，不过十八九岁，绝不可能是丐帮高层，更不可能被传授降龙掌这等绝技。
由不得老翁不心惊。
因为，老翁忽然想到了一个例外。
那就是帮主传人！
丐帮老帮主月前仙逝，以老翁在丐帮的身份，自然是知道的。
老帮主的仙逝属于突发状况，还没有做好安排指定继任之人。
可若是在老帮主弥留之际，忽然遇见了一个武学天才，破例将降龙掌和自身功力都传给了这个天才，那么，面前这个少年为何会如此变态，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这样的话，这少年岂不是就是老帮主指定的继承人了？”
一番脑补，自以为猜到了谜底的老翁，忽然想到了一种情况。
神情顿时变得格外复杂。
刚才那一掌，因为觉得是用牛刀杀鸡，所以老翁并没有使用全力。
尽管在对掌之时，老翁发现，这少年的肉身强度和力道远远超过了常人的范畴，似乎专为降龙掌这等刚猛掌法而生。但对方的功力到底有限，而且降龙掌的境界也似乎一般，未能发挥出掌法真正的威力。
老翁自信，若全力出手，用不了十招，就能拿下对方。
对于对方的武道实力，老翁自信可以完全拿捏。
可关键是对方的身份！
假若，对方真是老帮主指定的继承人呢？
如此的话，自己现在该怎么选择？
是低头认错，还是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