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季龙子·阿丙·毒婆婆
变招之后，麻衣人剑上的啸声更大。
小姨初时还能占到上风，十数招后，剑招逐渐变的急躁，攻多防少。
江南旁观者清，知道小姨这是受到了啸声影响，有些心烦意乱。
若不能调整心态，恐怕再有二三十招就会落败。
不由得对这具有特殊功用的“啸音剑”暗暗称奇，若非今天的神通已经用过，定要偷走这麻衣人的绝招。
江南自然不会等着小姨落败。
在麻衣人全力应对小姨攻击之时，悄无声息的绕到了对方身后，一剑刺中了麻衣人小腿。
麻衣人行动受限，很多剑招施展不出，剑法大打折扣。
又要同时面对小姨和江南两人的攻击，霎时险象环生。
“刷——”
麻衣人被小姨一剑划破了胸口。
“哗——”
又被江南削掉了头上的斗笠。
江南定睛望去，发现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剑客，唯一醒目的则是缺失的两只耳朵。
难怪对方即便打斗之时，也要戴着斗笠。
小姨微微一怔。
沉声问道：“你是邙山弃徒季龙子？”
“呵呵。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季某！”麻衣人感慨一笑。
“今日你们人多，季某认栽。”
“不过，季某乃是山阳王府的供奉。”
“不如，咱们就此罢手。季某可以保证，回去后会尽力化解你们和二世子的矛盾，如何？”
小姨神情犹豫。
若真能化解矛盾，少一个类似山阳王府这样的强大敌人，自然求之不得。
不过，这麻衣人的话语，可信度实在令人怀疑。
难保对方不是为了保命的权宜之计。
“好啊。”
江南已是抢先开口：
“不过，你得把手中的剑留下。”
江南解释：“江某人有一个爱好，就是收集手下败将的长剑。现在已经收集了十一把。若是再加上阁下手中这把，正好凑够一打。”
麻衣人脸上怒色一闪而过。
剑乃是剑客的第二生命，同时也代表着剑客的荣耀和尊严。
若非见江南说的一本正经，麻衣人都以为江南是在故意羞辱自己。
麻衣人目光复杂的掠过一前一后围着自己的江南和小姨两人，知道自己拖着受伤的腿，绝对无法从两人的围攻中逃脱。
面向江南，猛一咬牙：“好，季某手中这剑，就暂时寄存在阁下这里。改日，定当再来领教阁下高招！”
麻衣人说完，“锵”的一声还剑归鞘。
然后，狠狠将连着剑鞘的长剑插在了地上。
入土足有一尺多深。
麻衣人脸色难看，扭头就要离开。
一缕劲风，蓦然从背后袭来。
麻衣人神情大变，本能的就要抽剑抵挡，才想起自己的长剑已经插到了身后的地上。
这一停顿，再想闪躲，已是不急。
“噗——”
一柄长剑从麻衣人的背心刺到了前胸。
剑尖透体，外露半尺有余。
握剑之人，正是刚才让他把剑留下的江南。
麻衣人神情错愕，死不瞑目。
见小姨和叶青青都神情异样的望着自己，饶是以江南的脸皮，也微微有些不自在。开口解释道：
“所谓兵不厌诈。这人乃是罡气境高手，若是拼死一搏，我们中有人恐怕会受重伤。”
“再说，这人本就是奔着杀我而来，自然不能让其活着离开。”
小姨不置可否。
叶青青则一脸鄙夷的问道：“是不是你们男人天生就会骗人？”
“谁说的？女人才会骗人呢。”江南补充佐证：“张无忌他妈就说过，越是漂亮的女人，才越会骗人。”
“张无忌是谁？”叶青青问。
“一个软蛋。”江南随口答道。
随即，面向小姨岔开话题：“这季龙子很出名么？”
刚才，小姨一口叫出了这麻衣人的名字，江南微微有些诧异。
“也不是很出名。”
小姨摇头解释：“那邙山剑派，不过是一个二流势力。这季龙子的武功，也不算太过出彩。”
“只是，我恰巧听人说过，邙山剑派曾有一个弟子，因偷听师父师娘墙根，被削去双耳，逐出了师门。”
“再加上，邙山弟子本就多用奇兵，除了啸音剑，还有什么磷火剑、黑白剑之类。”
“所以，很容易猜到。”
“嗯。”江南点头。
“小姨，听墙根我知道，可为什么偷听师父师娘墙根，就要被削去双耳逐出师门？”叶青青一脸好奇：“莫非，他偷听到了师傅师娘的秘密？”
小姨闻言，脸颊蓦地一红。
江南则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叶青青恼怒问道。
“对，你说的对。就是因为他趴在墙根，偷听了师父师娘不能说的秘密……哈哈哈……”
“哼！”
说话之间，熊二已俯身，熟练的将麻衣人的尸体收刮了一番。
这麻衣人不愧是山阳王府的供奉，身价倒颇为丰厚，光银票就有一万多两。
已经知道银票价值的熊二喜笑颜开。
将碎银自己收起，把银票递向才擦干净剑上血迹的江南。
江南毫不客气的接过，塞进了自己怀里。
“把那剑也拿上。”江南一指麻衣人插在地上的长剑。
罡气高手的兵器，质量自然是不错的。
即便自己不用，转手一卖，也能卖个千八百两。
四人收拾一番，不再停留。
山阳王府势力强大，死了一个供奉，定然不会罢休，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丹阳城与白水城相连，在白水城的西北方。
到了次日清晨，四人才终于赶到丹阳城内。
一夜无事。
山阳王府的人没有再来，聚义山庄的人也没有追上来。
为避免客栈人多眼杂，江南在城边租了一处民居，让小姨三人先行休息，自己乔装改扮，独自拜访起了城中的知名大夫。
接连三日，都非常顺利。
大多数大夫，毕竟不是江湖中人，江南对付起来，并没有难度。
到第四日，却出了意外。
江南照例悄悄摸到大夫的身旁，直接就准备套上麻袋，让对方和自己产生点儿因果关系。
谁知，麻袋才刚刚举起，背后就突然传来一股杀气。
江南如芒在背，举起麻袋的手蓦地一僵。
扭头，才发现那杀气的来源竟是一旁病床上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
那少年显然受了重伤，气息极弱。江南刚才一心都放在那大夫身上，竟然忽略了少年伤员的存在。
江南冲少年尴尬一笑，颇有点儿做坏事被抓住了的感觉。
这一停顿，大夫也发现了江南的存在，盯着江南手中的麻袋，惊声问道：
“你做什么？”
“哈哈。买药。”江南盯着少年，头也不回的回答。
这少年虽然躺在床上，看起来似乎一动也不能动，却给了江南一种极大的压力，尤其是那股杀气，犹如实质。
江南毫不怀疑，自己若对这大夫表现出一点点一动，床上这看似人畜无害的绵羊，定然会化身凶猛的野狼。
“买药你拿麻袋干什么？”大夫脸色发黑。
“哈哈。我买的多。”
大夫将信将疑。
江南随口报出了一些珍惜药物的名字，而且，大都是几十上百年份的老药。
大夫越听脸色越黑，怒道：“没有。全都没有。你报的这些药名，即便首府丹凤城，恐怕都找不到几样。”
“我看你不是来买药，而是来找茬的吧？！”
大夫怒视江南，吹胡瞪眼。
“没有就算了，大呼小叫干什么？”江南一本正经的摇头：“我看你阴阳失衡，内火旺盛。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啊。否则，很容易伤到肝脏的。”
“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大夫没好气的回怼。
叮——
小成境界的《金匮秘录》到手。
江南目的达到，顿时语气一变，妥协道：
“你是大夫，行了吧。”
说着，摸出一锭银子，递到大夫面前。
大夫眼睛一亮，顿时换了一副面孔，诧异问道：“这是干什么？”
“天麻、枸杞、红枣、党参和当归，各来一斤，我拿回去炖鸡汤喝。”江南答道。
“好嘞。您早说嘛。”
大夫一把接过银子，乐颠颠的抓药去了。
“兄台如何称呼？”
江南小心翼翼的走到病床之前，问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年。
以江南的医术，已经看出，少年受的乃是严重的内伤。
少年并不回答，反而缓缓闭上了眼睛。
江南注意到，少年放在床边的手，始终捏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片。
“以这大夫的医术，要治好你的内伤，恐怕至少也得一两个月。你等得了这么久吗？”江南淡淡开口。
少年神情一动，再次睁开眼睛，漠然的望向江南。
“我也会医术。看得出来，你是被一种刚猛的掌力打伤了内腑。你若信我，我给你开一个方子，可保你三天之内至少恢复五成。”江南郑重开口。
少年终于动容。
一手捏着铁片，一手撑着坚硬的床板，缓缓坐起。
“你有什么条件？”少年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条件么？我还没想好。这样，若是药方管用，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
其实，江南真没想过什么条件。
只是隐隐觉得这少年天赋出众，既然遇上，自然要结一番善缘。
“好。”少年郑重点头。
“我叫江南。”
“阿丙。”
江南看出，这叫阿丙的少年，并不太喜欢说话。
也不再多言。
直接借过大夫的纸笔，笔走龙蛇，刷刷刷写下一张方子。
再次掏出一大锭银子，递向大夫。
“从今天开始，麻烦按这个方子，给这位阿丙兄弟煎药。一日三次，连喝三天。”
大夫眼神奇怪的接过方子，随便瞥了一眼。
正准备说，治病的药可和炖鸡汤的不同，不能乱来。
话到嘴边，却猛地咽下，惊呼出声。
“咦？”
“黄耆、白术、广皮、升麻、细辛……”
“还真是治疗内伤的药材！”
“嗯？还有川芎和柴胡……”
“妙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样搭配？！”
“你这方子是哪来的？”大夫如获至宝似的双手捧着方子，目光灼灼的盯着江南问道。
“家传的。”江南随口胡诌。
“原来是家学渊源。”大夫恭维一句，随即拱手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让在下把这药方抄录一份，以后遇到类似的伤病，也好按这方子抓药。”
江湖中，武功讲究独家秘传。
市井里，药方同样如此。
除了常规的广泛流传的药方，很多特殊药方，都是各大医术世家或流派的不传之秘。
即便偶然得到别家的方子，冒然使用，被别家知道了，往往也会追责，甚至在同行间坏了名声。
所以，这大夫自然要先征求江南的同意。
“可以。只要对症，你怎么用都行。”江南点头。
大夫大喜。
连连道谢，并一定要将刚才收的银子还给江南，并免费给阿丙抓药治疗。
江南推却不过，只好由得他了。
原本，还想着自己开药自己出钱，能让阿丙多承点儿人情。
不过，这大夫如此表现，同样也证明了江南开出的方子价值够高，让旁观的少年阿丙知道了江南的付出，效果也是一样。
出了药铺，江南又在街边买了两只大公鸡。
回到租住的民居院子门口，神情却蓦地一变。
急忙屏住呼吸，并掏出一颗这几日闲时配置的解毒药丸塞进嘴里。
“桀桀！你这小子，反应速度倒挺快！”
院门吱呀一响，一个神情阴鸷拄着怪异拐杖的老妪显出身来。
“你是何人？”
江南沉声问道。
就在刚才察觉不对的短短一会儿，江南手中的两只大公鸡已没了动静。
“桀桀！”老妪怪笑一声：“以前，他们都叫我毒娘子，不过，现在老了，很多人又叫我毒婆婆。”
江南神情凝重。
杀了那万毒童子之后，江南刻意跟小姨了解过万毒教的详细信息。
知道这毒婆婆，乃是万毒教前任教主的女儿。同时，也是现任教主的夫人和师妹。乃是万毒教中最厉害的高手之一。
论身份，那万毒童子还是毒婆婆的师妹。
不过，据说之前在迷雾谷中被江南赶走的万毒公子，却并不是这毒婆婆的儿子。
毒婆婆自幼修炼毒功，一身都是剧毒，早已丧失了生育能力。
那万毒公子，多半是别的小妾所生。
江南没想到，聚义山庄向来以名门正派自居，开口闭口标榜正义，竟然和臭名昭着的万毒教牵扯这么深。
先是来了万毒童子，现在又来了这毒婆婆。
江南知道，无论对方是为万毒童子之死而来，还是听从上官无咎的吩咐，今天注定无法善了。
尤其令江南担忧的是，院内小姨三人的安全。
三人武功虽然不差，这毒婆婆的毒药却更加难防。
如今，这毒婆婆既然大摇大摆的从院子里走出，说明小姨三人已经出事。
只是不知，是仅仅被毒晕，还是怎么了。
江南心中焦急，也无心和毒婆婆废话，抬手，就将手中两只没了动静的大公鸡向毒婆婆砸了过去。
另一只手，则悄悄解开了腰间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