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一个刀客该有的气概
“杀了你二弟？”
江南心中一跳。
紧接着，诧异问道：“你是说那癞皮狗上官天佑？他被人杀了？”
“呵呵。江公子你又何必假装？”
上官无咎漠然开口：
“南山城中，就你和叶小姐，与我二弟发生过冲突，然后，我二弟就死在了那破庙之中。”
“那破庙中的老僧，乃是大禅寺之人，先是救了我二弟一命，又主动替我二弟去寻找大夫，自然可以排除嫌疑。”
“而两位，既与我二弟有仇，又曾在破庙附近出现过。”
“你可不要告诉我，这是巧合啊……”
上官无咎一向温润的目光忽然变得如鹰般犀利，定定的盯着江南的神情。
“哦？原来你弟弟，是死在了那破庙附近？”
江南一脸惊诧，仿佛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
随即，神情微变，气愤反问：“所以，就因为我和叶小姐，曾到过破庙附近，你就把杀害令弟的罪名，栽在了我和青青小姐身上？”
“江湖高手，如过江之鲫。以令弟的德行，得罪的人更不知凡几。”
“阁下如此判断，也太过武断了吧？！”
“还是说……”江南话音一顿：“阁下急于找一个‘杀人凶手’，来替弟报仇，从而彰显你这做大哥的个人能力和‘兄弟情深’？”
江南的脸上浮起一抹戏谑。
“再说。杀人总要有动机吧？”
“听说上官庄主，只有你和上官天佑两个儿子，若是上官天佑死了，你就是唯一的继承人……”
“而近日，上官公子你也‘恰巧’在山南道中。”
“依上官公子的推断方式，恐怕，你的嫌疑才更大吧？”
事已至此，江南也不怕得罪上官无咎，直接反将一军，将对方也拉下了水。
在场众人闻言，全都心中一震，神情各异的将目光投在了这位白衣无暇的无双公子身上。
这世上，为了争权夺位，兄弟阋墙之事，屡见不鲜。
上官无咎杀了有可能和自己争夺继承权的弟弟，然后嫁祸他人，也未尝没有可能。
“哈哈！好一张尖牙利嘴！”
上官无咎脸色微变，随即一声长笑：
“可惜，这世上的事，终究不是靠嘴巴就能决定的，最终还是要看实力！”
“等我拿下了你们，看你还如何狡辩！”
上官无咎说着，已是挥掌，向江南当胸击来。
那掌势，看似轻描淡写，却又似有无穷风浪隐藏其中。
江南虽没见过这种掌法，却能猜出，这多半就是聚义山庄庄主上官长风的招牌武功《乘风破浪掌》了。
毫不犹豫，心中一动，神通“偷天之爪”已悄然发动。
一种名叫《纯阳功》的武功，蓦地出现在江南脑海。
同样，立即就达到了小成。
“咦？竟然不是《乘风破浪掌》！”
“这《纯阳功》，莫非是纯阳宫的内功心法？”
江南心中惊讶。
当世正道四大至高神功，其一就是纯阳宫的《纯阳无极经》。
当然，既是至高神功，自然不可能谁都传授。通常，只有纯阳宫掌教或确定了的掌教继承人才能学习。
大部分纯阳宫弟子，修炼的乃是《纯阳无极经》的简化版，正是名叫《纯阳功》。
不过，哪怕是简化版，能被正道第一大派作为内功心法，那也非同一般。
据说，完整的《纯阳功》，乃是实打实的天阶功法。
江南心中惊喜。
这《纯阳功》的价值，绝对还在《乘风破浪掌》之上，所以才被神通选中。
同时，亦十分惊讶。
完整的《纯阳功》，非纯阳宫核心弟子不传，莫非这上官无咎乃是纯阳宫的核心弟子？
想起在其弟上官天佑身上偷到的玄女宫镇派神功《九玄真经》。
不由得觉得这一家子非常古怪。
两兄弟，竟然学了两大不同门派的不传之秘……
说来话长，心念转动，只是电光石火之间。
一股纯阳内气，忽然在江南丹田涌现。
其数量，比起江南原本《长春诀》、《玄冰诀》、《万毒秘典》和《九玄真经》累积的内气也不遑多让。
江南来不及仔细感受，抬剑就向上官无咎挥来的手掌掌心刺去。
只是。
才一调动内力，丹田蓦地一痛，一声闷哼，嘴角已是溢出了一缕鲜血。
江南来不及多想，《九玄真经》中的“蛇行狸翻”身法蓦然发动，侧身拼力就地翻滚。
却仍被掌风掌风扫中了左臂。
好在，圆满级铁布衫锻炼出的肉身够强，只是有些麻木，并未受伤。
“呀——”
身后的叶青青一声惊呼，横剑挡在了江南身前。
熊二动作略慢，紧跟着扑了过来，挥舞拳头挡在了叶青青前面。
阿吉和空空儿，亦是闪身奔了出来。
“你怎么样？”叶青青见阿吉也出来了，稍微放下心来，俯身去扶江南。
“我没事。”
江南微微摇头。
上官无咎的那一掌微不足道，关键是体内的内伤。
一直以来，江南一心只想利用神通偷取强大武功，却不曾想到，武功属性不同，彼此之间会产生冲突。
拳脚刀剑等偏向于经验、技艺和招式的武功也还罢了。
重点是内功心法。
不同内功心法，修炼出来的内气属性各不相同，甚至相反。
之前的几门附带内功修炼之法的武功，《长春诀》包容平和充满生机，和大部分武功都能相融。
《九玄真经》、《万毒秘典》和《玄冰诀》，则都是阴属性的功法。
往日，有《长春诀》内力的调和，勉强也能缓缓融合。
这《纯阳功》，则截然不同，乃是最顶级的纯阳功法。
修炼出来的，自然也是纯阳属性的内力。
和纯阴属性的内力同处一个丹田，就像将火和水装在了同一个容器，立马爆发了冲突。
而江南这个容器的主人，不仅没有安抚，还想直接调动水火使用，立即就遭到了反噬。
“尼玛！”
“这反噬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吧？”
江南心中暗骂，小心翼翼的压制着丹田中势同水火的内力，在叶青青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
“就凭你们，也想拦我？”
上官无咎扫过熊二等人，冷然一笑。
毫不客气的又是一掌，向看起来最强壮站得也最靠前的熊二击去。
“啊——”
熊二一声大吼，大伏魔拳立即施展出来，悍然迎着上官无咎的掌风怼了上去。
“砰！”
拳掌相交，熊二硕大的身躯倒飞而出，直接将野店的围墙砸塌。
两人差距实在太大。
不过，熊二铁布衫也已接近圆满，又天赋异禀，并未受伤。
“啊啊啊——”
熊二从破碎的木屑中翻身爬起，再次挥拳向上官无咎冲了过去。
毫无悬念。
熊二再次被一掌击飞。
这一次，上官无咎使用的力道，明显比上一掌还大，熊二飞得也更远，直接飞到了野店之中，撞碎了一张餐桌，才停了下来。
熊二揉了揉有些疼痛的手臂，正要再一次向上官无咎扑去，却被阿吉伸出仅有的左臂拦住：
“让我来吧。你不是他的对手。”
“咦？你是何人？”
上官无咎似这才察觉这个邋遢独臂汉子的与众不同，打量着阿吉，凝声问道。
“一个废人罢了。”
阿吉淡淡开口：“上官庄主一世豪雄，聚义山庄也好大的名头，怎么上官公子做起事来，却一点儿也不讲道理？”
“嗯？”
上官无咎神情一冷：“你在教我做事？”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阿吉淡淡说道：“我这兄弟都说了，你弟弟的死，和他无关。你若觉得我这兄弟在撒谎，你大可以拿出证据。而不是，仅凭猜测，就依仗武力强行动手。”
“聚义山庄，号称凡事都以‘义’字当先。”
“上官公子此举，却是有违仁义，和邪派魔教的仗势欺人、贪官污吏的屈打成招，又有何区别？”
“放肆！”
上官无咎勃然大怒：“你竟敢将本公子和那些邪魔歪道相比？”
“好！今天我就看看，你有何本事，敢管我上官无咎的闲事！”
上官无咎说着，手掌挥动，已将目标换成了阿吉。
“小心！”
空空儿惊声提醒。
阿吉神情凝重，挥动仅有的左拳迎了上去。
“砰——”
两人的身形俱是一晃。
上官无咎退了三步，阿吉只退了两步。
“呵！果然有点儿本事！”上官无咎神情微变，手掌回招，一声大喝：“再来！”
这一掌挥出，声势比之前又大了几分。
阿吉挥拳迎击。
这一次，两人各退三步，算是旗鼓相当。
对了两招，上官无咎已敏锐的察觉了阿吉的破绽。
若论功力，这个独臂汉子，确实比自己要强。
但对方似乎并不擅长拳脚，两次挥出的拳头，都几乎算是硬拼，并没有太过高明的拳法或招式在里面。
上官无咎目光掠过阿吉缺失的右臂，心中明了，对方原本擅长的应该是兵器，只是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右臂没了，没有了绝招。
上官无咎心下大定，已是稳操胜券。
果然，上官无咎招式一变，不再和阿吉硬拼。
阿吉的拳头，很快就跟不上上官无咎的掌法，被逼得连连后退。
阿吉神情落寞。
若是右臂完好，再有一刀在手，即便这武林四公子之一的无双公子，又岂是自己三招之敌？！
所谓虎落平原，大抵如此……
高手对决，最重气势。
阿吉精气神一泄，立即被上官无咎抓住机会，一掌击中了右肩。
好在阿吉底子深厚，仅是一个踉跄，并未跌倒。
只是。
上官无咎得势不饶人，乘胜追击，掌法如拍岸海浪，一招连一招的使出。
转瞬之间，阿吉已接连中了六掌，终于支撑不住，口吐鲜血，被一掌打翻在地。
“哈哈！一个残废，也想充当英雄，多管闲事，替人出头？”
上官无咎俯视跌坐在地的阿吉，趾高气扬：“我告诉你，这江湖，终究是胜利者的江湖，所以，即便是道理，也只有拳头大的人才有资格来讲！”
“而且，也只能按胜利者的规则来讲！”上官无咎刻意补充。
“所以，你这残废，竟然想跟我讲道理？哈哈哈……也未免太过天真了吧！”
上官无咎俯视阿吉的狼狈模样，毫不客气的嘲讽：
“大叔，既然手都废了，就不要再在江湖上晃悠，不如找个狗洞猫起来，苟延残喘苟且偷生。哈哈哈……”
“啪——”
上官无咎笑声未毕，已被一个巴掌抽飞。
“上官长风那个伪君子，就是这样教儿子的么？”
一个冷冷的声音蓦然在众人耳边响起。
“谁？”
上官无咎以手撑地，惊惶抬头。
只见自己原本站立的地方，已多了一个背负长刀身披黑色大氅的魁梧男子。
这男子约莫四五十岁，身躯魁梧，面容沧桑。
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之感。
仿佛站立的，不是一个八尺凡人，而是百丈巨人。
不，更准确的是百丈天刀。
上官无咎目光再次掠过男子的面容，才爬起一半的身躯猛地一抖，再次摔倒在地，惊呼出声：
“独孤问天？！”
魁梧男子并不理会上官无咎的惊呼，目光投向地上模样狼狈的阿吉，淡淡开口：“你很让我失望。”
“一个刀客，最强大之处，不是他的体魄，也不是他的刀法，而是他那一颗无惧无畏永不言弃之心。”
“山拦路，我便劈山。水阻路，我便断水。神佛与我做对，我便屠神灭佛。即便天地压迫，亦要拔刀，战天斗地。哪怕刀枪剑雨，哪怕头断血流。生命不息，战斗不止。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刀客该有的气概！”
“而你，不过断了一条手臂，又算得了什么？”
“你看看你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哪里还有一点儿我独孤家子弟的模样？”
尽管魁梧男子强行压抑，却还是忍不住痛心疾首。
“是我给父亲丢脸了。”
阿吉黯然说道。
“呵呵。丢我独孤问天的脸算得了什么？”魁梧男子一声冷笑。
“你丢的，是一个刀客的脊梁和我独孤家男儿的担当！”
阿吉神情复杂。
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能说出。
“我给你三年时间，若你能重新拾起丢掉的长刀，并打败砍掉你手臂之人，我将独孤世家家主之位，直接传你。若做不到，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魁梧男子说完，看也不看阿吉一眼，身形一闪，整个人就已消失不见。
“独孤东流，竟然是你？”
不知何时爬起身来的上官无咎，望着地上缺失右臂的阿吉，惊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