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误会!都是误会!”
灰衣青年额头冒汗,霎时换了一副面孔。
“没想到姑娘竟是终南剑派掌教太虚真人的高足。真是幸会!”
“想必,这位少侠也是终南剑派的俊杰了。”灰衣青年冲江南拱手:“怪不得刚才看见少侠,就觉得鹤立鸡群,气质非凡,与众不同……”
至于李晨,则被灰衣青年自动忽略。
终南剑派弟子,基本都是用剑。李晨用刀,又总是落后江南两人半个身位,多半是侍从之类,自不被灰衣青年看在眼中。
江南也不否认。
回了一个微笑。
能不用动手结怨,自然更好。
“我聚义山庄,与贵派向来交好。我家公子,与贵派的慧东师兄,更是至交好友。”
“上个月,慧东师兄还曾与我家公子,在江北揽月楼煮酒论剑。”
“如此算来,两位也算是自己人。”灰衣青年极力拉扯着关系:“还请两位,看在慧东师兄的面子上……”
“你说慧东师侄啊?”秦思忽然打断灰衣青年的话语:“他上个月夜宿青楼,酩酊大醉,败坏我派名声,已被他师父逐出了门墙。如此算来,已不是终南弟子了。”
灰衣青年:“……”
那揽月楼,正是江北最有名气的青楼。
若对面这紫衣女子所言为真,慧东被逐出师门,还是自家公子害的。
这交情攀的。
也真是绝了!
“哈哈。哈哈。可真是巧了。”灰衣青年以干笑掩饰尴尬。
秦思也不再理他。
一个跑腿打杂的,即便和自己一样的六品气海境界,也依然不被身为终南剑派掌门亲传弟子的秦思放在眼里。
那无双公子上官无咎亲自来还差不多。
出身不同,注定圈子不同,与能力无关。
秦思冲江南微微点头,正要转身离开。
破空之声忽然从灰衣青年身后传来。
“小心!”
秦思本能提醒。
灰衣青年心中一惊,也察觉到了危险,正要闪避,却已经迟了。
禁药的后遗症实在太大。
哪怕刚服食了第二颗,勉强聚起了一点力气,感官、精神等方面的影响,却无法消除,反应速度大不如前。
“噗——”
一支铁箭从灰衣青年背后射入,穿透前胸。
本就严重透支的灰衣青年,连痛呼都没有喊出一声,就已圆睁着双眼轰然倒地。
远处,有黑衣蒙面之人,闪身隐藏进道边的密林里。
“此地不宜久留。”
“此地不宜久留。”
江南与秦思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说完,两人微微一怔,随即相视一笑。
一边横剑小心戒备,一边快速撤离。
吃了一嘴狗粮的李晨瘪了瘪嘴,却也不敢怠慢,执刀在手小心掩护在两人身后。
这灰衣青年,即便状态不佳,也是实打实的六品气海高手。
却依然被人一箭射杀。
那暗中之人,武功可想而知。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三人和这灰衣青年没有交情,和那暗中之人也没有恩怨,自然都不想多管闲事,冒那无谓的风险。
江湖中人,想要活得长久,有两大秘诀:
第一是稳住别浪;第二则是不多管闲事。
秦思是如何想的江南并不清楚,江南却一直奉为圭臬。
前世,有一段时间“稳健流”和“苟道”大为流行,也不是没有道理。
三人小心翼翼的行出了三五里地,确认周边再也没有了被窥视的感觉,这才放松下来。
“江南哥哥,你说,下手的会是什么人呢?”
秦思还剑归鞘,开口问道:”会不会是豹子岭别的隐藏高手?”
“没有证据,还是不要胡乱猜测的好。”江南摇头:“聚义山庄树大招风,或许是他们的旧敌,也说不定。“
“大公子说的不错。”李晨点头应和。
秦思轻轻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为什么,每次和江南哥哥说话的时候,李晨忽然插嘴,秦思就有一种光芒刺眼的感觉。
总觉得两人身边多出这么一个跟班,非常破坏氛围。
“好吧。那我们还是赶紧回南山城吧。”秦思忽然就没了说话的兴致。
江南点头。
其实,江南在心里还是很认同秦思那个猜测的。
毕竟,这是豹子岭的地盘。
而且,刚才牛震撼确实和灰衣青年发生了冲突。
若是灰衣青年自知夺取太白剑令无望,将豹子岭拥有太白剑令的消息传出,即便牛震撼背靠天下第一佛寺的大禅寺,也多少会有些麻烦。
大禅寺也不是没有敌人或竞争对手。
明抢或许没几个势力有胆,暗夺就不一定了。
所以,如果豹子岭恰巧有善射的高手在,杀人灭口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至于为何不连自己三人一起杀了,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是在对方心里,自己几人不过是小地方的小人物,即便传出消息,也没多少人相信。而灰衣青年则不同,如果有心恶心人,完全可以通过聚义山庄的势力将消息传得天下皆知。
更何况,明知大禅寺的存在,自己几人只要不傻,就不会作出如此损人不利己之事。
当然,这一切也只是江南的猜测。
下了山岭,三人找到了寄存在山下的马匹,直奔南山城而去。
一路平安。
到城门口时,已是傍晚。
江南也不急着赶回江府,找了一家生意冷清的客栈住下,让李晨先去打听江家的情况。
不到半个时辰,李晨就一脸兴奋的赶了回来。
“大公子,好消息啊!”
“嗯?”
“江家的家主继承人,并没有被确定下来。”
李晨喘着气解释:“您父亲重伤昏迷之后,确实有家族长老提议,确定二公子为家族继承人。万一您父亲有个三长两短,就让二公子直接继承家主之位。”
“谁知,事情还没定下来,二公子也遭到了偷袭,也陷入了重伤昏迷。”
“江家现在,乱得就跟一锅粥似的。”
“如果大公子你现在回去,肯定还有很大机会。”
“我说过,我对江家家主之位并不感兴趣。”江南摇头,问道:“可知我那二弟,是被何人偷袭?”
“不知道。那偷袭之人武功很高,而且手段怪异,趁二公子小解之时,直接从背后就是一掌。然后,二公子就陷入了昏迷。请了好多大夫,都没能救醒。”
“哦。”
“江南哥哥,你真不想继承江家么?”秦思开口问道。
“不想。”
“那你可愿和我一起加入终南剑派?”秦思眼睛一亮:“你的剑法很厉害,我可以求我师父,也收你为亲传弟子。”
“我师父很疼我,肯定会答应的。”
秦思满脸期待的望着江南,等他答复。
“呃……还是算了吧。”江南艰难拒绝:“我这人,自由惯了。”
终南剑派掌门的亲传弟子,那可是无数江湖侠少磕破脑袋也求不到的机缘,也是大到足以消减许多麻烦的靠山。
若非江南有“偷天之爪”这个外挂在手,说不定还真很难拒绝这个诱惑。
只是,江南也知道,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是等价的。
享受了什么,就得付出什么、失去什么、承受什么。
若真拜入了终南剑派门下,就得遵守终南剑派的规矩,增加许多束缚,再想浪迹江湖周游世界说走就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甚至,再施展其它门派的武功,都是大忌。
得失对比,只能忍痛拒绝。
“不会啊。江南哥哥,只要武功达到了要求,在终南剑派,也很自由的。”秦思不死心的劝说:“以江南哥哥你的天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下山自由行走。”
“谢谢!其实,我已经有师父了。”
为了打消秦思的念头,江南不得不编了个善意的谎言。
“好吧。”
秦思也不好再劝。
想想也是。若没有师承,江南哥哥又怎么能学会如此高深的剑法。
在酒楼中逼退自己救下金三通的那几剑,秦思印象可是相当深刻。比起自己所学的终南剑法,也不遑多让。
“那江南哥哥,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等。”
“等?”
“不错。就是等。”
“好吧。”
两人在客栈的房间中各自住下,李晨回去找他师父宋三刀汇报情况兼继续探听消息。
是夜。
一到丑时。
江南就猛地坐起身来,对准隔壁秦思的房间,心中默念咒语,施展神通。
“《长春诀》。”
这是偷天之爪从秦思身上偷到的功法。
“嗯?”
江南一愣。
竟然不是终南剑派任何一门声名在外的剑法!
这《长春诀》,江南自然也是听说过的,乃是终南剑派最初的内功心法。修炼出的内力,中正平和,蕴含生机,于疗伤和养生方面颇有奇效。
可惜修炼进展缓慢,即便天赋出众之人,修行到老,也难以圆满。
这也导致终南剑派之人,基础牢固,却难出顶尖高手。
大多数弟子,达到出师标准,都已经胡须花白。
哪怕修炼《长春诀》的终南剑派弟子,寿命普遍比别派弟子要长上几年,也难逃其它武林门派的嘲讽。
说,终南剑派的弟子,不是在练武,而是在修仙。
因为每一个下山行走的终南剑派弟子,都白须飘飘,“仙风道骨”。
直到多年之后,终南剑派终于出了一个天才,在《长春诀》的基础上,重新创出了一本修炼速度倍增的内功心法,才改变了以往的尴尬局面。
很快,《长春诀》便很少有人继续修炼。
而那本新的内功心法,也被直接命名为《终南心法》,成为终南剑派弟子的标配。
江南万万没想到,作为掌门亲传弟子,秦思修炼的竟不是《终南心法》。
“神通判定,总没有错的。说不定,这《长春诀》,真有不凡之处。”
江南如是安慰自己。
审视自身,只觉丹田处已多了一股暖洋洋的气流。
心念一动,气流已沿着十二正经流遍全身。
江南知道,这便是小成境界的《长春诀》带来的内力。单从内力修为来讲,自己已经达到了八品内息境界。
八品内息,即打通十二正经,内气自成循环,生生不息。
“哈哈……老子总算也成为一名真正的武林高手了!”
江南忍不住放声狂笑。
之前,哪怕有《鬼影迷踪剑》在手,也干翻了几个八品内息境界的高手。
可到底因为缺少内力支撑,底气稍有不足。
如今,总算补齐了。
江南笑声才毕,屋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吼:
“谁特么的大晚上不睡觉,嚎丧啊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