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唐昀眸光微凝。
“果真如陛下所说,与平国公世子裴庆,脱不了干系。只是……”符申狠狠皱眉,面露难色,“只是不知裴庆与北夷的来往到底到了何地步,如今北夷时有进犯,裴庆统率之军暂不能动,否则边关破开口子,后果不堪设想。”
夜幕将至,昏黄的余阳渐渐散尽。
内殿里新掌起了台台灯盏烛火。
沉吟半晌,唐昀终于开口,“诏令隋国公世子王佑,即刻回京。”
符申眸光微闪,“陛下的意思是……”
“王佑年少轻狂,放任敌军骚扰百姓而无还击之力,于边关战事无功,无法胜任边关要职,勒令其回京。王佑所领军队,由平国公世子裴庆及昌平伯世子杨来安暂代。”
……
夜色深重,关雎宫内灯火黯淡。
顾青昭正哄着唐泽睡觉。
许是白日里受了惊,唐泽这日睡得格外晚些,
等将他送去了东配殿睡了,才叫掌了灯。
“主子歇息罢,瞧着时辰晚了。”绯紫劝她。
“再坐会子就睡。”她笑了笑,问绯紫,“丹青如何了?”
“主子放心,丹青已经大好了。只是胳膊还不能碰重物。”
“那就再养些时日罢,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能懈怠了。”仟仟尛哾
“主子关照自是好事,只是……”绯紫努力道:“只是丹青一直想回来伺候,说是给主子递个绢帕也好。”
顾青昭这才一拍脑袋,“丹青那丫头最是好动,这样叫她躺着,怕是要叫她浑身不舒坦的。”她笑道:“那就叫她回来罢,就在我身边伺候。也不必叫她做什么,她就在我身边待着我便高兴。”
丹青是她的陪嫁,又是与她一同长大的。情分自然非旁人可比。
绯紫顿时喜悦,“丹青要是晓得了,定然高兴得马不停蹄地就来了。”
正如绯紫所说,翌日一大早,丹青就一改憔悴的面容,生龙活虎地来了。
整个人欢快得很,“听绯紫姐姐说主子又有身孕了,当真是大喜!”
“你呀还在病中,可别冒冒失失的。”顾青昭笑看她:“这么些日子,憋坏了罢?”
“嘿嘿,主子最是晓得奴婢的性子了。”
“丹青姑娘回来了,主子都欣喜不少呢。”红韶笑道。
正说着呢,唐泽也醒了来内殿里寻娘亲。
一见到丹青,他桃花眼就亮晶晶的,“丹青姑姑你好了呀!”
“殿下日日都去看,奴婢自然好得飞快。你看,奴婢都能回关雎宫来了呢。”丹青笑意吟吟。
唐泽就高兴得脸色胀红,“丹青姑姑好了就好。”
丹青活泼,又会逗趣。
从前不觉得有什么,这丫头这几日不在啊,顾青昭也深深觉得寂寞。
如今回来了,内殿里顿时喜成一片,沈临进来了瞧着心里都欢喜。
“你回来了,毓秀宫白秀女如何了?”
沈临是专程去看白依依的。
“回主子的话,白秀女已经大好了。因着在家中时就曾受过教导,故而落下的那些教习也都追了上来。很是出色呢。并且,”沈临笑着道:“并且这位白秀女很是不愿入宫为妃,说是只想回家多陪伴父母几年,也是有孝心。”
正因如此,她才对此人观感更好些。
虽说以关雎宫如今的威望权势不必忌惮什么秀女,可哪里就能不在意了呢?
这位白秀女有恩于关雎宫,若是真入了宫为妃,淑妃便要处处顾及着,后宫腌臜事颇多,日子久了难免要生出麻烦事来的。
“陛下前几日还提及说,京中好几位郡王郡公的还未婚配,正指望着陛下能指一门亲呢。”
皇室子也愁嫁娶,大邕每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不只是为了充实后宫,也是为着大邕皇室繁荣昌盛。
顾青昭心情颇好,“正好我眼下也闲了,正好瞧瞧有没有合适的门楣,若是得宜,也算还了白家一个人情。”
礼部侍郎是正四品,白依依的出身也不弱了,只是礼部侍郎已然年迈,要不了多久也该致仕了,白家子辈里却没有能干之辈。官宦到底不比勋贵,勋贵的爵位可以继承,子孙可以受荫封,可官宦一致仕,朝中威望便大不如前了。
因此如今的白依依,要找一门合适的婚事不难,可要找一门合适又门第高的夫婿,却是阻碍重重。
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不过如今有了顾青昭推波助澜,要嫁一郡王郡公,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娘娘现在可要看一看京城里皇室公卿们的名册?”
秀女们有名册,皇室公卿家的公子们也有名册。
只是后者不是谁想看就能看的。
恰好关雎宫顾青昭这里,便能看得到。
“不急。”她笑着起身,“先放着吧,我去太后那里请安回来再看。”
红韶就笑:“太后娘娘知晓得多,定然能为娘娘解惑。”
顾青昭淡淡笑笑。
解惑倒是其次,她也是正经想陪太后说说话。
郁结于心,总得有个疏通的。
否则若是一直这样,哪里能有个好呢?
“娘娘,淑妃去了慈安宫,听说贵妃和贤妃也在,一起陪着太后打叶子牌呢。”凤华宫里,浅拂轻声回禀道。
“她们倒是悠闲啊。”德妃坐在宝座上,看着依旧紧闭着的宫门,眸光厌恶地挪开。
许是有了一回的经验,这次再禁足,她也没有那样歇斯底里了。
只是还是会感到恐慌和不安。
“淑妃手底下已经有个三皇子了,眼下又有身孕……”她眸光冷戚,凶光尽现,“这样下去,岂非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浅拂怕她想不开做出些不计后果的事情,忙道:“如今良妃被贬为婕妤,后宫更是处处戒备森严,娘娘切不可贸然行事啊。”
“宫中是戒备森严,可宫外呢?”德妃勾唇冷笑,“宫里顾青昭仗着有陛下宠爱可以作威作福,可到了宫外,她们家也不过是个小官。如何能与我裴家斗?”
浅拂有些心慌,“娘娘……”
德妃兀自沉浸在自己的算计当中,“再说良妃倒了,方才人可还活着呢。她可是实打实的受害者,若是一时太过激动或是悲愤太甚做出些不妥当的事情来,想来也无人会怀疑什么。”
德妃这样阴狠麻木,浅拂看了也不由心惊,她呐呐道:“可方才人才失了孩子,怕是不好……”
“正因为她失了孩子,她才最有动机去动手不是吗?”
“可是……”浅拂还想再说什么,德妃已然打断了她。
“没有可是。”她不容置疑道:“你想办法给方氏传消息,若是她还想着要往上爬,就得按照本宫的心意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