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河施展变形秘法，容貌体型逐渐变化，几个呼吸后变得跟严克青一模一样，连眼角的伤疤都一般无二。


    从严克青的反应来看，牛头山应该只是怀疑他为李家庄人，并不能确定他的身份。


    他身份暴露了，但并没有完全暴露，他现在改换容貌还是有用。


    他来牛头山，主要就是为了杀了大当家，断绝隐患，同时撕掉杨元智的遮羞布，让李家庄获得更多喘息时间，让他自己获得更多成长时间。


    易容成严克青，或许能出其不意杀了大当家。


    “飞星，你真帅。”


    李清河调整了一下嗓音，让声音也变得跟严克青一模一样。


    准备妥当，李清河看了看前方的两座村寨，有些抓瞎。


    他并不知道大当家住在哪里。


    这两个村寨一个大一个小，李清河决定先去右边大村寨找一找。


    村寨外围有圈两米多高的围墙，李清河翻墙而入，落入村寨内部。


    在村寨中行走了一圈，他并没有找到大当家的踪迹。


    倒是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整个村寨，大部分房子外面都晒了衣服，有男人穿的，有女人穿的，还有小孩穿的衣服。根据衣服数量估计，平均每户人家大概有两个孩子。


    这里仿佛不是一个盗匪营寨，而是一个普通村落。


    李清河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他下定决心要灭了牛头山，早已打探清了牛头山位置。


    牛头山盗匪的生活，跟他想象中似乎不一样。


    原本他打算破坏牛头山盗匪们的房子，让他们都被阴煞邪气冻死。


    这个发现让李清河放弃了原本的打算。


    房子里的孩子，未来或许也会成为盗匪，但现在他们还没有劫掠作恶的能力。


    人总会被环境改变，等他适应了这个世界，或许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但现在他还狠不下心来。


    心中轻叹了一声，李清河离开大村寨向小村寨走去。


    刚来到通往小村寨的大路上，李清河远远便发现村寨门口的雪堆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白色衣袍，跟雪色融为一体，但他还是辨认了出来。


    能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


    此人很有可能是牛头山大当家——云天浩。应该是听到了他在大村寨里的动静才会出来。


    那白衣人也发现了李清河，他直接迈步走了过来。


    “大当家，那飞星不识趣，我已经把他灭了。”


    李清河心知自己很有可能暴露了，但还是伪装成严克青的声音和语气，手掌紧握刀柄，也迎了上去。


    在两人隔三十米时，白衣人停住了脚步，出声道：“别装了，老严从来不会叫我大当家。”


    他声音淡定从容，无比笃定。同时也坐实了白衣人的身份，确实是云天浩。


    近处看，云天浩只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长相俊秀，如果站在市井之中，别人都会以为他是个读书人。但实际上，他却是个盗匪头子。


    既然被识破，那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开战就是。


    李清河眼神一冷，便要运转变形秘法，进入巨人形态。


    生死搏杀，没有任何留手余地。


    “不如我们先谈一谈。”云天浩再次出声道。


    看在云天浩送给自己两颗精气丹的份上，李清河决定给对方一个交代遗言的机会。


    李清河没有说话，眼神依旧冷漠，态度很明显，有屁快放。


    见李清河不打算交流，云天浩只好自顾自的道：“我知道你是李家庄人，希望李家庄摆脱被侵吞的命运，我也很佩服你这种重情重义的人。但你可知道李家庄沦落如今境地的原因？”


    李家庄有今天的遭遇，李清河自然知道原因。


    但听云天浩的语气，背后似乎另有隐情。


    李清河有些好奇。


    即便隐约察觉到对方有意在拖延时间，他还是想听一听，对方想说什么。


    云天浩讲了足足十多分钟。


    李清河用两个词总结：秩序如网，民生如鱼。


    大晋王朝建国八十多年，但国内世家、宗派众多，触角遍布整个大晋。朝廷王权不下乡，只能管理城内，城外都是豪强自治。


    如白水城，便是琉璃堡和大力武馆最强。


    城外的一些地方宗族，村庄、小镇，都只能依附两大势力生存。


    而这两大势力只是世家、宗派的势力触角，帮助世家、宗派控制地方的工具人。


    他们大部分收益都要层层上交，最终受益人是世家、宗派。


    可以说，整个大晋王朝，完全由世家、宗派和朝廷一起决定秩序，他们制定了一张秩序大网，垄断了修炼功法，垄断了修炼资源，掌握了几乎所有上进通道。


    整个大晋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池塘，普通人都是池塘里的鱼。


    他们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接受大网的盘剥。大网越严密，剥削越严重，他们生活越艰辛。


    要么加入其中，成为大网的一部分，一步步成为执网人，甚至成为鱼塘主。


    大力武馆前任馆主吴定风，作为执网人，太过仁慈，不想看到普通人被剥削太狠，生活艰辛，就减少了许多依附势力的供奉，将大网放松了一些，最终被大网的受益者们一起踢了出去。


    这就是李家庄有现在遭遇的深层原因。


    作为池塘中的鱼儿，由于吴定风放松渔网，让李家庄长得太肥。现在大网收紧，自然一网成擒。不过现在的执网人有私心，打算独吞鱼获，不想上交给鱼塘主。


    李清河恍然大悟。


    怪不得普通人生活这么艰辛。


    他们每天劳作不止，却吃不饱穿不暖，十几个人住一个屋，只能吃米糠为生。原来他们只是池塘里的鱼，有一群执网人在帮鱼塘主捕鱼，稍微肥一点就会被捕捞，他们怎么可能过得好。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说什么？”李清河看着云天浩。


    云天浩道：“世家宗派垄断功法、资源，大力武馆之类的武道势力只是为他们培养看家护院。像我们这些出生底层的人，要么接受盘剥，要么给他们当狗，否则根本没有出头之路。”


    “我想请你加入我们，一起积蓄力量，反抗他们的盘剥。”


    云天浩语气无比狂热，充满了煽动性。


    李清河眼中露出一丝嘲讽，嗤笑道：“这就是你给狗当狗的理由？”


    牛头山盗匪专门劫掠那些小村庄。


    那些琉璃堡、大力武馆看不上的小村庄，属于大网都不会捕捞，故意放养的小鱼仔、小虾米。


    可因为某些执网人的私心，又在池塘里放了一张更严密的小鱼网去捕捞。


    而牛头山盗匪，便是这张竭泽而渔的小鱼网。


    云天浩说自己出生底层，想要反抗世家宗派盘剥。但他的所作所为，却是利用他眼中世家宗派之狗给的权力，去吸更底层人的血，可以说比世家宗派更可恶。


    就这样的人，也配招揽他李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