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4月20日，上午7点10分。


    联合州联合市，格林伍德住宅区。


    “佐伊，我的小懒虫，该起床了，上学要迟到了。”佩罗的声音轻轻地呼唤着。


    “唔……我不要……”小女孩轻声呢喃着，翻了个身，抱着自己的玩具熊又睡了起来。


    佩罗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他轻轻地捏了捏小女孩的脸颊，温柔地说：“今天爸爸给你做的早餐是你最喜欢的火腿煎蛋哦。”


    佐伊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嘟着嘴应了一句：“好吧。”


    佩罗看着床上的佐伊，越看越觉得她的眉眼长得很像自己那个去世多年的妻子。他实在是太爱自己的妻子了，自从那次车祸之后，佐伊就成为了他唯一的精神依靠。


    对于妻子的思念让他想过很多次，自杀，离开这个世界去找她。


    不过每次看到佐伊的脸，他都会想到她还在这个世界上，他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他要保护好她，让她健康快乐地长大。


    佩罗给小女孩穿好了衣服，然后牵着她的手来到了楼下。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早餐，火腿煎蛋、牛奶和吐司，看起来非常诱人。


    小女孩坐在餐桌前，开心地吃着早餐。佩罗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佐伊吃早餐的时候低着头，而佩罗则趁着这个时候站在她的身后帮她整理头发：“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我最喜欢火腿！”佐伊咬了一口叉子上的火腿，舔了舔嘴唇。


    佩罗帮佐伊理好了头发，给她戴上了一个带有粉色小猫的发箍，接着从桌子上拿起车钥匙：“吃好了我们就准备出发咯。”


    吃过早餐之后，佐伊坐上了佩罗的车，她坐在副驾驶座上，系好了安全带。


    佩罗坐上驾驶座，看着乖巧的佐伊，笑了笑，发动汽车引擎，朝着佐伊的学校开了过去。


    到了学校大门口，佐伊朝着佩罗挥了挥手，消失在了一起上学的学生中间。


    当天中午。


    “您先别着急佩罗先生，我们已经报警了，相信警察一定会帮我们找到佐伊的。”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佩罗的手机里传了出来，声音中透露着焦急。


    佩罗在自己的工位前面来回踱步，听了对方的话停下脚步：“我怎么可能不着急？佐伊是我女儿！你女儿失踪了你会不着急？”


    “非常抱歉，佩罗先生……是我照看不周……”


    “够了，你别再说了，我现在就请假去学校和你们一起找，她一个小姑娘能跑多远？你们这些当老师的真是……”佩罗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焦急地向停车场走了过去。


    2012年4月24日，上午10点12分。


    联合州联合市，格林伍德住宅区。


    “没有任何人给您打电话索要赎金或者提要求吗？”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老警察坐在佩罗家的沙发上，询问说。


    “是的，我已经回答很多次了，警察先生，没有任何人来向我索要赎金。”佩罗的眼睛上布满了血丝，他的声音也变得十分疲惫。


    老警察收起自己手中的笔记本，站起身子对身边的警察使了一个眼色，随即又转过头对佩罗说：“我们会继续调查下去，一旦有情况了我们会通知你。”


    “谢谢。”佩罗的声音有气无力，他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这句话了。


    老警察带着身边的警察走出了佩罗的家，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门口。


    佩罗回到了屋子里，关上门，他重新坐到了沙发上，把头埋在双手之间，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他的痛苦和焦虑一样。


    2012年4月28日，晚上19点47分。


    联合州联合市，艾登河下游。


    艾登河纵贯整个联合市，水流自北向南而流，在流过联合市中心的联合公园后会改变流向，自西向东流入大海，这条河也分割了联合市的上城区和下城区。


    “佩罗先生，请您看一下，这是您女儿的东西吗？”一个套着一件白色的大褂，手上戴着浅蓝色手套的女性警员问佩罗。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透明密封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一个带有粉色小猫装饰的发箍。


    佩罗看到那个发箍之后，整个人像发了疯一样，他瞪大了双眼喊着：“这是佐伊的东西！这是佐伊的东西！”


    “那您请跟我来辨认一下尸体。”女警察把手放了下来，佩罗的视线死死盯着那个塑料袋，直到女警的手完全垂下来。


    “不……”佩罗看着河边的水泥地上躺着的那具已经严重浮肿的尸体，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他不敢去看那具尸体，嘴里不断地说着“这不可能是她”。


    “佩罗先生，请您仔细辨认一下。”女警察看得出佩罗现在的情绪很崩溃，不过出于警方调查的程序，她必须这样问。


    佩罗把目光聚焦到了那具少女的尸体上，眉毛皱了起来，泪水夺眶而出。


    他崩溃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这不是佐伊！这不是……”


    “佐伊……我的佐伊，她怎么可能变成这样？你们一定是骗我是不是？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他指着地上那具尸体，看着一旁的几位警察，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分明是挂着泪水却嘴角上扬。


    女警察叹了口气：“非常抱歉，佩罗先生，如果这确定不是您女儿的尸体……”


    “对不起……对不起……”佩罗颤抖着声音道歉，他收起了之前那副崩溃的表情，“这是我女儿……这是佐伊……这就是她……”


    “我很遗憾，佩罗先生。”女警察摘下自己的警帽，另外几个警察也纷纷脱下了自己的警帽，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佩罗绝望地嚎啕大哭起来，天空中飘落了几滴雨点。


    2012年4月29日，晚上20点22分。


    联合州联合市，公园大道下城区，联合市警察署。


    “检测结果显示，您女儿身体中检测出来的男性dna不属于任何一个我们警方已经记录在册的罪犯，所以很可能是一个新手做的。”当初那个前往佩罗家调查的老警察这样对佩罗说。


    “佐伊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勒痕，我们判断这就是死因，所以很可能……”老警察顿了顿，他看了一眼佩罗。


    见佩罗没有说话，他就继续说：“我们怀疑佐伊是在被歹徒施暴的过程中，被凶手失手杀死的。”


    “所以呢？还有什么其他进展吗？”罗伊的脸上满是疲惫，他的胡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刮过了，下巴上满是胡茬，看起来非常邋遢。


    老警察把头凑近了佩罗，压低声音在佩罗的耳边说：“这件事情，我劝你不要再追究了。”


    “什么意思？”佩罗瞪大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你叫我别再追究？死的如果是你的女儿，你能不追究吗？你会放弃吗？你怎么能对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说出如此冷血的话！”


    老警察指了指他面前那张用来记录审讯过程的纸张，上面用黑色签字笔所写的“dna”这个缩写。


    佩罗看着老警察所指的地方，心里满是疑惑：“什么意思？”


    老警察脸上的表情非常淡漠，他看着佩罗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不可言说。”


    佩罗呆住了，他无法理解老警察的意思，他的脑海里充满了困惑。他看着老警察的眼睛，试图从那里找到一些答案，但他只看到了冷漠和警告。


    “什么意思？”他最终还是缓缓地开了口。


    “你……你是在威胁我吗？”佩罗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老警察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不，佩罗先生，我并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在告诉你，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够解决的。你应该为了你的家人，为了你自己的安全，选择放弃。”


    “不……”佩罗目光有些呆滞，他盯着老警察，只是轻微地摇了摇头，“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也不想放弃，我要找到凶手。”


    老警察没有说话，他整理了一下面前的文件，接着伸手示意佩罗可以离开了。


    2012年4月30日，晚上19点11分。


    联合州联合市，格林伍德住宅区。


    天空泛着一股陈旧的铅色，让人看到之后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佩罗开着车回到了自己家，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从车上走了下来，来到自家房门前。


    他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抬着头看着天花板，这几天的遭遇让他感到身心俱疲。


    为了找到佐伊的踪迹，他已经好几天没有上班了，今天公司的负责人打电话告诉他，他已经被停职了。但他现在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他只想找到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让他付出代价。


    佩罗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警方的话。尽管那个老警察的话让他感到不寒而栗，但他并不打算放弃。


    “不可言说……到底为什么不可言说……”佩罗对着天花板自言自语着，他是个普通人，他想不出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站起身子，又重新披上了自己的外套，推开房门钻进了自己的车子，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寒意。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想办法让你说出来！


    2012年4月30日，晚上22点41分。


    联合州联合市，公园大道附近一处偏僻的仓库。


    仓库里的灯光十分昏暗，这里散发着一股老旧的发霉味，老警察被捆得结结实实坐在一张木质的椅子上。


    摇晃的灯光下，佩罗的身影也跟着一起摇晃着，他一拳又一拳地捶打在老警察的脸上。


    “够了，佩罗……”老警察的脸上带着几处伤痕，嘴角流出鲜血。他带着哀求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佩罗。


    佩罗停下了动作，喘着粗气看着他：“说吧，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老警察叹了一口气：“我……我很抱歉……”


    佩罗一只手捏住了老警察的下巴，恶狠狠地说：“别说废话，告诉我真相，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我就快要退休了……再过一个星期……我就退休了……我不想掺和这件事，我很抱歉……”老警察无奈地解释着，他不敢去看佩罗的眼睛，因为佩罗的目光就像一条要把他吞噬的饿狼一般。


    “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其实我们查dna的时候就查出来了……那些体液的主人……”老警察喘着粗气，口中的唾沫带着鲜血一点点地往外流。


    佩罗发了疯地问：“快说！查出来是谁！是谁！”


    “罗伊……州议会的议员罗伊……”老警察如释重负，他说出这个名字后也不再硬撑，瘫软了身体，靠在椅子上大口呼吸着。


    州议员罗伊？


    佩罗感觉自己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此时大脑一片空白。


    他曾经看过罗伊的一些宣传海报，那个看起来道貌岸然的政客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情？这实在是难以想象。


    “你们警察早就知道了，你们早就知道是罗伊做的对吗！”佩罗一把揪着老警察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


    老警察没说话，只是费力地点了点头。


    佩罗松开手，他站在原地愣了很久，如果对手只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变态就罢了，他觉得靠自己一定能摆平这件事情。不过老警察的答案就像是给了他当头一棒，这个对手似乎根本难以战胜。


    老警察缓了口气：“其实你女儿失踪那天之后第二天，我们就抓到了那个绑架你女儿的人，那是个只有十七岁的小孩子……那个混小子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把你女儿掳走之后很快就转手卖给了暗网上的一个买家。”


    佩罗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看向老警察：“那为什么你们没有继续追查下去？为什么没有顺着他的信息查到那个买家！”


    “暗网上的信息都是不公开的，想查到买家的信息难如登天，我们只能从交易地点开始查起……”老警察就像是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不断地给佩罗灌输他们的调查结果。


    “我们查到买家接走佐伊之后，转手又把佐伊卖给了第三家……不止如此，他们将佐伊不断转手，我们在第四次交易的时候跟丢了她……”


    老警察的叙述让佩罗感到心如刀绞，他的女儿佐伊在黑暗中被人像商品一样转手买卖，而他却一无所知。


    愤怒、悲伤、无助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那你们后来呢？为什么不再继续追查？”佩罗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的双眼通红，似乎随时都会哭出来。


    老警察低下头，他的声音更加低沉了：“我们没有放弃……只不过我们后来查到了……圣约翰岛。”


    他说完这个地名，抬起头看向一脸错愕的佩罗，很显然他并不知道圣约翰岛这个地名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是……”老警察犹豫了，他不敢继续往下说。


    “快说！圣约翰岛怎么了！”佩罗一把抓住了老警察的衣领，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歇斯底里。


    老警察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圣约翰岛，是那些政商名流用来进行非法交易的地方。那座岛上被送去当做……当做泄欲工具的小女孩无计其数……许多政界大亨都曾经在那里消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