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23日，中午12点整。


    联合州联合市，帝国大道，联合州州政府办公大楼。


    “州长先生，我们接到非常多的民众投诉，他们要求放外面的难民进城……市长那边已经撑不住了，他……”州长秘书急得满头大汗，他知道市长这么做无异于是把锅甩给了州长，好让自己脱身。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想想办法。”州长是个五十多岁白人男性，他的眼神显得十分疲惫，这几天他好几个晚上都没合眼。


    “是。”州长秘书推门走出了州长办公室。


    州长沉思了很久，他知道现在的情况对于联合市来说非常严峻，这些身在联合市的民众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们根本不知道联合市外面的情况有多么混乱，如果有个什么闪失，错把感染了的民众放进了联合市，那接下来就算是国民警卫队进场处理也会有不小的损失。


    他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话筒，拨通了布洛克的电话：“喂？布洛克……”


    “州长先生……”布洛克应了一句，在等他的下文。


    “现在，可以加快难民的进城速度吗？”州长的语气十分艰难，他手底下的州警总警监每过几个小时就会给自己汇报，自己手下的州警又有了多少伤亡。


    这些州警并非全都是死在疫情或者感染者的手上，很大一部分伤亡来自于各地零星发起暴动的难民。


    除去最初爆发的格兰戴尔镇，琼斯镇和克莱斯堡几个较大的城镇都派出了数百名州警和警用载具，每过几个小时，这些一线城市的州警就会有十人甚至更多的伤亡数字被报告上来。


    即便是情况如此严峻的情况下，州长也仍然不愿意采取极端强制措施，因为一旦如果直接采取更极端的措施，势必会严重影响到总统大选，他不想承担这个责任。


    “我理解您的难处……是不是已经有人权游行了？”布洛克敏锐地察觉到了州长想要让难民快速进城的意图。


    “是的……”州长不得不承认这一窘迫的现状，外面示威游行队伍的声音，哪怕他现在坐在8楼的办公室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坦白说……州长先生，这不太可能。”布洛克此时也忙得焦头烂额，他手底下的生物威胁反应部队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就已经损失超过四分之一，他们的情况和州警差不多。


    “那你们herc至少得给那些民众一些像样的说法……否则我出面该如何解释？”州长感到十分无助，眼下的情况，极端措施会导致政治生涯结束，而如果不出面解决民众的诉求，他的政治生涯也会面临威胁。


    这下进退两难了。


    “州长先生，我理解你的难处，我和你是站在一边的。”布洛克叹了口气，他思索片刻，最终还是给出了他的答复，“我的建议还是保持之前的防疫策略，如果我们盲目加快难民进城的速度，我们会被难民拖垮的。”


    州长沉吟了片刻：“不，其实在和你通话之前，我就和我的议会商讨过这个问题，经过我们的讨论，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和一个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什么？”布洛克有些诧异，他不知道州长所言是什么用意。


    “不处理难民的进城问题的话，对我们未来的影响非常不利……经州议会商讨决定，我们会派市里的医疗队过去协助你们，加快放行难民的速度。否则民意一旦控制不住，我们都得完蛋。”州长对着电话这样说着。


    “什么？”布洛克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居然是出自州长之口。


    “我说了，州政府这边会派医疗队去协助你们，加快难民的放行速度。”州长再次陈述了一遍自己的观点。


    布洛克听到这话，一下子从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可以！州长先生！我说得不够清楚吗？不可以随便放难民进城！”


    他的语气非常坚决，他感觉到事情正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如果加快难民进城的速度的话……”


    “我说了，这是州议会做的讨论决定，这并没有什么困难的，只要你的人教会市里的医疗队怎么做就行了。”州长打断了他的话。


    “……”布洛克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因为有些话他不想透露，甚至对州长，这个和他站在一边的政治盟友，他也想保密到底。


    布洛克想要开口，几番张嘴，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狠狠地叹了口气：“不……我这么做有我的考虑……”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州长皱着眉头，他看了一眼外面探头进来有话要说的秘书，接着又催了一把，“我时间很紧，你最好用最短的话给我说清楚。”


    “罗伊！你这样做太过了！很多事情不是你能够知道的，这是我们做事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布洛克有些急躁，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顺着电话线飞过去给州长来一拳。


    罗伊深吸了一口气：“我不能够知道？难道你觉得这件事情我决定不了吗？这个州，至少今天还是我罗伊·戴维斯坐州长的位子！”


    罗伊感觉得到布洛克的急躁，不过他仍然没有察觉出自己这样的决策有什么问题，他对布洛克对他有所隐瞒这件事情非常不满。


    “我不能说！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有些事情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布洛克现在是有苦难言。


    布洛克内心清楚，这种疫情根本不是因为神经毒素传播的，这种说辞对于普通民众可能还好，不过对于专业的医疗人员来说根本是个会不攻自破的谎言。


    不让他们参与到检疫的工作中来还好，一旦这些非herc部门的医疗人员参与到检疫工作中，这些消息就会随着互联网飞的满天都是，让原本就岌岌可危的联合市更加雪上加霜。


    更重要的是，如果病原体不是神经毒素的事情一旦暴露，herc恐怕就再也无权插手疫情的事情。


    要知道，美国可不是没有直接管理疫情的部门，美国疾控中心可在后面看着，他们一直在等herc犯错误。


    如果现在报出来这种疫情不是神经毒素导致的，herc就会被扣上一个“误导政府决策”的帽子，紧接着就会有一堆其他的联邦部门把这个烂摊子推来推去，这会让herc从此在政府部门之中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这下就不是能不能支持总统大选的问题，或是herc联合州分部班底换不换的问题了，整个国土环境风险控制部都可能会从美国十五部中被除名，从此再也不存在这个部门。


    罗伊被布洛克的话气笑了，他知道布洛克说的话是对的，并且布洛克之前一直作为他的政治盟友支持他，他不能轻易撕破脸皮。


    尽管如此，他还是决定坚持自己的看法和决策：“好吧，既然你布洛克不愿意告诉我，那我就不再追问了。只不过，我还是坚持下达我的命令，我会派医疗队去协助你们加快难民的放行速度。”


    布洛克感到一股劲从自己的脚底直冲天灵感，那一瞬间他被气到像是头盖骨被人打通了一样：“罗伊，你……”


    他想继续说，眼前却感觉两眼一黑，他的高血压犯了，一时间的愤怒让他一下子气血上涌，没办法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给不出什么其他有价值的意见，那就这样了，两个小时之后，你会看到医疗队出现在联合市的检查点。”


    电话那头传来了挂断电话的嘟嘟声，布洛克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重物击中了一样，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坐在椅子上，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发现自己的手也在颤抖。


    州长秘书走进办公室，他看了一眼刚刚挂断电话的罗伊州长，毕恭毕敬地问：“州长先生，外面有记者想要采访您，您看现在……”


    “告诉他们我现在很忙，没有时间！”罗伊烦躁地打断了秘书的话。


    他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他被这些搞游行的民众和像苍蝇一样的记者弄得烦躁不堪。


    “是。”州长秘书应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州长办公室。


    “等一下，我有事情要吩咐你去办。”罗伊州长叫住了州长秘书。


    他从自己的办公室窗户看向外面，那些游行示威的民众举着牌子，高呼着口号，隐约能听见“自由”和“释放”之类的词。如果不是罗伊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甚至都会以为是自己手下的警察抓错了人。


    “有什么事吗？”州长秘书停在原地。


    “去联系所有所属权是州政府和市政府的公立医院，叫他们每个医院抽派人手，到联合市i-95号州际公路上协助herc做检疫工作。”罗伊州长嘱咐道。


    “是，我这就去办。”州长秘书点了点头。


    罗伊州长继续说：“另外……收回我之前的话，叫那些记者准备好，等下开个简单的新闻发布会。”


    “好的，需要我帮您写稿子吗？”州长秘书问。


    罗伊州长皱起眉头，他对这个问题显然有些不悦：“不需要，告诉他们十分钟之后我就会下去回答他们的问题。”


    州长秘书点了点头，快步离开办公室。


    2017年8月23日，下午12点20分。


    联合州联合市，联合市新闻社，演播室。


    “欢迎锁定联合市新闻社为您带来的《关注疫情》特别节目。这里是多妮，正在为您做州长关于疫情新闻发布会的现场直播。”联合市新闻社的年轻亚裔女主持人多妮坐在演播室内，她的身边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多妮做了个手势示意观众：“这位是来自联合市美国疾控中心的流行病学专家——里奥·莫尔，欢迎您。”


    里奥冲着镜头摆了摆手：“主持人好，观众朋友们大家好。”


    “莫尔先生，您怎么看待这次的恐怖袭击？这与传统的流行病有什么区别呢？”多妮的语调和语速让人感觉十分舒适。


    “首先我要强调的是，这次联合州境内的事件并不属于传统的流行病，感谢主持人的专业，很多人对于流行病的认知是错误的。”里奥·莫尔严肃地说，“而且这次事件也并非单纯的恐怖袭击，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事件，由于神经毒素释放的地点非常多，导致了如此大规模的感染。”


    “那么，您认为这种病原体是什么呢？”多妮追问。


    “目前联合市境内暂时还没有发现病例，所有的分析和解剖工作也都由herc负责。根据herc的描述，这种病原体是神经毒素。”里奥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我不这么认为，神经毒素本身不会自我复制，他并不像病毒和细菌一样会被人带着到处跑。”里奥的话简明扼要，直接否定了herc的所有官方宣传。


    “莫尔先生，您的意思是herc在误导公众吗？”多妮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显然这个问题比较有爆炸性。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里奥连忙摆手，“我相信herc也是基于他们目前掌握的信息做出的判断。不过……作为一个搞学术研究的，我们不能盲目相信任何结论，尤其是关于如此严重的事件。”


    “那么，您认为这种病原体是什么呢？”多妮再次追问。


    “这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和分析，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和数据来解释这个问题，当然如果herc会公布他们的研究报告，或者是提供一些病患给cdc（美国疾控中心）就更好了。”里奥的回答依旧滴水不漏。


    “好的，非常感谢莫尔先生的专业解答。”多妮点了点头，“那么，对于目前的疫情，您有什么建议吗？”


    “就像herc的新闻发布会上所说的，出门佩戴口罩，勤洗手多通风，保持社交距离，避免接触感染者。”莫尔先生官话式地回答。


    “非常感谢您的建议，莫尔先生。”多妮再次表示感谢，“那么，我们现在就等待州长的新闻发布会，看看他有什么新的消息要告诉大家。”


    随着画面的切换，多妮的声音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现场直播的州长新闻发布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