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箱不过半米之高,顾仓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放着几本老旧泛黄的线装经书,另外还有一件残破的天青色道袍。
他一一取出观看,本以为是此地的传承,仔细阅读完后,才发现原来只是普通的经籍书文,囊括修身、哲学、养生之道。
其中一篇名为“清静”的口诀颇有意思,教导读者如何以此法门做到抱元守一、澄心遣欲,倒是让顾仓受益匪浅。
除此之外,有只言片语粗略的介绍了玄观相关的传承。
原来再古时,此处一脉提倡积功累德,帮助乡民受之香火,可使得上师怜悯降颂祝,修行速度自然一日千里。
这一点和顾仓收集愿力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修炼时亦没有遇见太多困惑,许是收集来的愿力以另一种形式加持吾身的缘故…”他心中默默道。
夜初静。
顾仓不疾不徐地爬上床,双腿盘坐,继而开始念诵“清静”口诀。
很快,他便达成书中提及的玄之又玄的入定状态,仿佛半睡半醒,在沉眠中呼吸吐纳,让天地灵气有规律的被吸入体内,冲刷窍穴经脉。
不出意外的话,他可以一直保持这种状态直至天亮。
然而时至深夜,月上树梢。
玄观之外忽然响起天籁般美妙的歌声,似山谷中夜莺的鸣叫,又像是一位妙龄少女在轻声浅唱。
顾仓被扰乱了心境,当即退出入定状态,缓缓睁开了双眼。
外面的歌声清晰且悠扬,他听得清清楚楚,竟然略微有些出神。
注意到这一异常,他立马在心底反复念诵“清静”口诀,抵御源自外界的精神侵扰。
随即他跳下床,阴沉着脸往门外走去,“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山里来唱歌,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妖孽!”
半推开门,顾仓躲在门后。
只见山崖青松下,一道轻盈飘逸的身影在月下翩翩起舞,姿容娇艳,体态优雅,犹如落入凡间的仙女。
见到门开,却不曾露出人影。
那身着白色薄纱裙的仙女便转过身,幽深眼底不易察觉地闪过一抹笑意,而后婀娜多姿的踱步前行。
白裙翩翩跹跹,在离木门还有半米多远时,那张模糊看不真切的脸也瞬间清晰起来。
赫然是一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
随着芊芊玉指攀上房门,顾仓冷然一笑,暗自催动灵力,于手中创生出如臂指使的雷电长鞭。
接着小手一抖,雷鞭便带着风声迅疾无伦的向前挥去,只听见噼里啪啦五道响声,那女人浑身上下冒起青烟,惨叫连连的向后退去。
见对方想逃,顾仓眉头一挑,手里雷鞭即刻脱手而出,好像自有意识般追了上去,将对方捆了个严实。
彭!
随着爆炸声响起,被捆住的身影立马被浓浓白雾笼罩,而后其中黑影蓦然缩小,落到了在地上。
待到烟雾散去,却见一只被五花大绑的三角耳狐狸在地上蠕动。
显然是解除了化形的神通也没能逃脱。
“错啦,小老鼠我错啦。”
那狐狸开口求饶,声音脆若银铃,“我还以为观里坐的是人,没想到是一只会法术的老鼠呀?”
呵呵。
顾仓冷笑着,围着毛发浅红的狐狸转了一圈,上下打量半天,最后有了结论。
这是一只山里比较常见的赤狐,不过眼前这只又和一般赤狐的毛色不同,极为独特。
“会说人话,又会变幻人形的神通,这只狐狸倒是有几分本事。”顾仓咋了咋舌头,心中惊讶之余,也不禁生出了一丝羡慕。
山里的觉醒生灵个个都有自己的神通法门,比起自己也不遑多让。
见到赤狐还在求饶,顾仓直接神念传音道:
“说吧,你深夜出现在我观内意欲何为?”
面对脑海里突然出现的声音,赤狐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呆了许久才战战兢兢地回道:“人家肚子饿了,想要下山找个人类朋友,讨要点粮食吃,绝没有半点害人性命的心思呀!”
赤狐语气嗲里嗲气的,听得顾仓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好闭目默念几遍“清静”口诀才冷静了下来。
“一向听闻狐狸擅长魅惑之法,说是想找个人类朋友,依我看,你只是想找个冤大头,当作长期饭票吧。”
说着,顾仓睁开眼,漠然的目光扫过向狐狸,“况且,你既然想对我下手,我也不能当做无事发生,那么吃了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
赤狐听了吓得瑟瑟发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略显荒诞——自己不仅遇见一只会法术的仓鼠,还要被下克上吃掉,成为狐族的耻辱?
“饶……饶命……”赤狐委屈巴巴地落下两颗眼泪,蜷缩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许久,它才听见一声叹息:
“罢了,这观内不宜杀生,我且饶你一命。”
顾仓负手而立,往前走了几步,“而且你身负神通也有那么一点意思,详细说与我听听。”
话音落下,赤狐就看见捆绑自己的雷鞭消散不见,行动再次恢复自由。
它蹲在地上不敢造次,轻声将自己过去的经历说与仓鼠听。
原来一个月前灵气复苏,赤狐便已觉醒灵性,脑袋突然冒出了许多知识,但它却看的懵懂而不真实。
直到一道流光从天而落,击中在幽谷里睡觉的赤狐,它才如梦初醒般读懂了灵魂深处的传承,自此走上了修炼之途。
之后它去过自然保护区,遇见过人类投食高级狗粮,美味难以忘怀。也曾路过其他支脉,见过其他觉醒生灵,几度涉险却总能化险为夷。
前半生,过的可谓是顺风顺水。
直到遇见顾仓。
说着,赤狐投来幽怨的眼神。
顾仓不予理睬,仍旧抬头望月,用神念传音道:
“去过的地方倒不少,那你知道这玉屋支脉有哪些值得注意的危险生灵吗?”
赤狐回忆了半天,然后掰着手指头道:
“山里的黑虎,水库里的老鳖,长着鸡脚的羚羊,来去无踪的花豹…”
忽然,它顿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要说最可怕的,当属水库里的那只老鳖,总是神神叨叨,老说要拿人类当做祭品…”
顾仓愣了一下,继而全身气势攀升,强烈的压迫感压得赤狐呼吸难受。
下一秒,气息内敛。
他低声嘀咕道:“怪事,人类和山里的生灵已有数十年没有来往,无冤无仇的,它为什么要找人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