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皇帝之死
在前世,尹秀一直不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事实上他也不需要做到那种程度,教科书,影视剧都在告诉他一个铁一般的事实,那就是祖龙在巡视帝国的旅途中病死,宦官赵高修改了遗诏,使得胡亥登基,扶苏枉死。
尹秀也一直是这么相信着的,毕竟它又不是什么历史学家,没有考究的能力。
直到之前,扶苏也那样说的时候,在它的体内,警报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木马病毒,在你说话的时候我遭到了某种病毒的攻击。”尹秀面色平静,“这不是你故意释放的,而且释放的对象也不是我,你是在整个逻辑中加入了这个病毒。”
“也就是说,在过去几千年的历史中,这个模因中被加入了特制的病毒,所有的史官和接触到这个说法的人,都已被轻微感染,进而接受,并且将它深化为了根深蒂固的观念。”
就好像是某个宗教,或者某个信念,人们即使心里有疑惑,或者压根不相信,但别人提起了,他也懒得反驳,人们顺从大流。
扶苏的谎话便是这个经过了技术加持的信念,原本只是他的一句话,在往后的岁月中渐渐变成了“某种事实”,以至于有些历史学家,文学家还据此做出了补充,他的一家之言也就长久的流传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扶苏轻声一笑,“我原以为那种轻微到系统都不会报警的病毒,理由不会有人识破了,可我却忘记了,你并不是人,就连我本人也把这谎言当成了真相,在某种程度上自我催眠了。”
“应该叫做掩耳盗铃。”尹秀纠正他,“你在自己骗自己。”
“好好好,都随便。”扶苏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反正确实如你推测的那样,我才是杀死祖龙的凶手,至于胡亥和赵高啊,一个确实是庸才,一个也真的是小人,我没有撒谎,不过他们的运气很好,最后将了我一军而已。”
“不过这有什么所谓呢?归根结底我们都是失败者,秦最后灭亡了,我们拼尽性命去抢的那东西,最后自己消亡了,你说我们到底争了个什么?”
扶苏这话对着尹秀说,却像是在对自己发问。
“你为什么要杀死祖龙?按理说,你应该已经是最合适的继承人选了吧?身为帝国未来的继承者,谋逆的风险未免也太大了。”
“长生之法。”扶苏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八卦,“事实上,要不是因为长生之法的出现,我确实不需要多做些什么,我只要等着就好了,在祖龙还健壮的时候,我就已经是他的左右手,在他出征的时候负责监国。”
“他做过的事情,我也做过,而且比他做得更好。毕竟我的资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ss级。”
扶苏之前提起自己资质的时候,总是一脸的得意,可这次提起的时候,却并不怎么高兴,反而有些忧郁。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虽然有些不恰当,但就是因为这ss级的资质,使得我必须格外的小心。”
“小心什么?”尹秀问道。
“当然是小心我的父皇啦!”
扶苏搓了搓自己身上的肌肉,他好像有些发冷。
“这是我亲耳听到的,徐福在祖龙的身边说,如果以自己的血亲中资质较高的一个作为寄宿体的话,他的寿命和力量将会大幅的提升,祖龙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闪闪发光,我从未见过他这样兴奋,即使是征服了地表的那时候也未曾这样兴奋。”
对于始皇帝来说,他的选择并不多。
虽然他并没有,也不允许别人测算他的资质,但他自认作为自己的资质是人类中仅有的,毕竟他打下并统治了一个庞大的帝国。
在众多的儿子中,似乎只有胡亥和扶苏是符合条件的,可是胡亥的评级只有b级,要是真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恐怕自己的实力反而会下降。
因此,他的选择只剩下天资聪颖的扶苏。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打发走了徐福,让后者以探寻蓬莱的名义远离帝国,以此保住自己的秘密,因为那飞船已被设置成了永远无法返航的模式。
使者至,发书,扶苏泣,入内舍,欲自杀。
扶苏为人仁,谓蒙恬曰:“父而赐子死,尚安复请!“即自杀。——《史记·李斯列传》
扶苏望着天边,眼神恍惚,他的眼睛穿越五光十色的荧光灯,加农炮的火焰,蒸汽机车的烟雾,随风摇摆的风帆,看到了已埋藏在历史尘埃中的那个庞大帝国。
铁甲卫士,秦弩,巨剑……那张威严冷酷的脸。
扶苏很快便接到了祖龙的命令,约他至一处密室中见面。
守卫在密室外的铁甲卫士严格地对扶苏搜查了一遍,从他的袖子到鞋底,头冠到腰带,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进行了检查,短短百米的距离,这种检查有三次。
卫兵们在他身上一无所获,长期以来的纪律叫他们冷酷的好像机器人,但其实他们对这个结果很是高兴。
在那暗无天日,只亮着一盏烛火的密室内,祖龙和他坐的很近,几乎是肩膀挨着肩膀,这是扶苏第一次与自己的父亲距离如此之近。
他可以清晰地闻到祖龙身上的熏香,在对方开口说话的时候,白烟从空中喷薄出来,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也许是为了补偿扶苏,也许是到了这个时候,祖龙作为皇帝不应该拥有的“父爱”复苏了,他扶着扶苏的肩膀与他说了许多的话。
要不是因为祖龙身穿着量身定做的护甲,腰间还别着剑,两人的相处看起来怎么都像是平常的父子之间的谈话而已。
“扶苏,从进来到现在,你一言不发,是在紧张吗?”祖龙关切地问道。
他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帝国未来的继承者确实是太过忽视了,以至于直到如今,他也不了解对方的喜好。
祖龙对他疏忽的太多了,直到这一刻也是如此,他忘记给自己套上一个护颈,也没注意到扶苏一直含在口中的刀片。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商君】在人一出生的时候便可以通过基因判断他的善恶,后来我在档案馆中看到了我的那份机密资料。”
“在以纸质保存的我的那份出生文件上,【善\/恶】那一栏被黑色的笔墨遮盖的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