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滢雪本来就是心无城府,她与李玉晗一路走来,逐渐趋于平淡,她却异常珍惜。
她只知道师姐喜欢的是宗泽,和亲非本意,她第一次不认同师姐,为何相爱的两个人都不肯往前靠近一步呢?
师姐的勇敢呢,还有,她内功已经恢复了为什么还要装作没有内劲呢?
她越来越不了解师姐了,梅滢雪此刻正在神游太虚,李秉常焦急的样子,她也没看到。
“师父,我要去见沈姑娘,让她不要去夏国。”
“常儿,你已经是方外之人了,那些俗事,不应再去理会了,再者你大病初愈,实在不宜太过操心。”
“师父,我不能眼睁看着她去送死呀!”
“师父知道你对沈姑娘有情,但是你忘了你好不容易挣脱这俗世的枷锁,你还想被它套牢囚禁吗?”玉溪子不等李秉常辩驳,又道:“沈清月沈姑娘并非普通人,她吉人自有天相,她会没事的。”
李秉常听玉溪子这般说,惊疑不定,师父是得道高人,许能堪破天机,预知未来,想必他这番话定有弦外之音,“师父既然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唉,常儿,你已不再是世上人,当去世上情,了却世上缘,七情六欲太过累修行呀!”玉溪子语重心长地说。
“弟子知错!”李秉常嘴上应着,心里却似刀割。
“情劫难渡!为师知道你现在一时仍难以割舍,你,可以这样想,天道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而生而不辞。功成不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玉溪子实在无法开解李秉常,只好给他念起道德经。
“师父,我知道了!”
“但愿你知道!”
梅滢雪迷迷糊糊地听了玉溪子念的道德经,完全不懂何意,反倒有些昏昏欲睡,玉溪子停下说话时,她却猛然惊醒,“道长,时候不早了,山道边上还有两位同伴在等我,我已经逗留太长时间,怕他们着急!小女子这就告辞了!”
玉溪子不作挽留,也道:“后会有期!”
李秉常起身,亦只道了声后会有期,便呆呆看着梅滢雪的背影。
“她的同伴与你我颇有渊源呀!”玉溪子抽出腰里的精致宫扇轻轻摇了起来。
李秉常脏兮兮的脸上一红,道:“弟子惭愧,师父竟知道弟子心中所想!”
“梅姑娘的同伴并非沈姑娘,而是为师的另一个侄子!”
李秉常大惊,欲追问,玉溪子却道:“睡吧,你们总会有相见之日!”说罢便就着身边的木板躺下。
李秉常尚不死心,却已经听到玉溪子的鼾声,李秉常只好在另块木板上躺下,他听着师父的鼾声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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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李玉晗见梅滢雪终于回来,眼中的阴郁瞬间消散。
“吃撑到了,到处走动一下,帮助消食呢!”梅滢雪一屁股坐在李玉晗身边,仰着头,斜睨着他,歪着唇角,笑着说。
李玉晗见梅滢雪这般滑稽的模样,忍不住揪起她的鼻子,轻轻捏了捏问道:“真是个贪吃鬼!明天起,吃少点!”
“不如去修习辟谷之法,以后都不吃饭了,成仙!”梅滢雪说完呵呵笑了起来。
“说起辟谷,我倒是想起一人!”李玉晗笑着,眼睛盯着面前几尺远的火堆,那跳动的火苗仿佛在演绎着一个神秘而又美好的故事。
“这人修习过辟谷之法?”梅滢雪很随意地问,其实她对辟谷并不感性趣。
李玉晗却并不在意梅滢雪的想法,倒是有感而发一般:“是啊,这人就是玉溪子!”李玉晗眼中似是充满了光,不知是那火光倒映的,还是那空中偶尔飞过的萤火虫照亮的。
梅滢雪却是一惊,她的晗哥哥是在暗示她,还是一切都是巧合?为什么她才见到玉溪子,李玉晗又提到他,“玉溪子修习过辟谷之法?”
“是啊!据说玉溪子当年才不到二十,修习辟谷之法,却走火入魔,食不下咽,日渐消瘦,幸好得一神医相救,从鬼门关将他拉回来。”
“如此说来,玉溪子道长辟谷失败了?”梅滢雪狐疑地道:“不对呀,他的辟谷之功应该是练成了,才不食人间烟火的,恐怕是那神医破了他的功吧!”
李玉晗一听有些哭笑不得,“或许是吧!”
“侄子,雪儿姑娘,你们在讲故事吗?我也要听,风儿也要听。”傻子被他们的说话声吵醒,坐了起来,揉着惺忪睡眼,嘟囔着说。
李玉晗脸色微变,但在看到梅滢雪笑着打趣傻子小叔,脸上又瞬间堆满笑意。
“我们没讲故事,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呢!”李玉晗说着一边给火堆添了几把柴,一边轻抚着傻子小叔的身体。
梅滢雪看着这美好的画面,似乎一切都那么简单,她的晗哥哥,身上再也没有一点过去的影子。
她放宽了心,躺下,合上眼,却又睡不着,想着玉溪子道长说的话,她的剑,真的不能用了吗?
师姐,你还好吗?等我找到《綦毋怀文》,我就赶来西夏救你。
迷迷糊糊,眨眼之间,清晨,金色的阳光从树林间隙泄露下来,一阵秋风拂过,阳光也随着树叶的摆动而踏着迷人的舞步。
露珠儿打湿了已经完全熄灭的火堆。同样梅滢雪的头发和衣服上也沾湿了。李玉晗用衣袖正在替她擦拭额角的水珠。
她的眉头依然带着昨夜的思绪,而紧锁。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烦恼越来越多了,她变了。
梅滢雪感到一阵暖意,缓缓睁开了眼,思绪还停留在昨夜,“晗哥哥,我们要抓紧赶路!早点找到祝师兄,早点找到綦毋怀文。”她说完抓起身边的剑,想着玉溪子的话,右手五指又紧了紧。
李玉晗没有多想,连忙叫醒傻子小叔,李玉晗边说着话,边用手揉了揉傻子小叔的脸。仟仟尛哾
傻子小叔睡意正浓,嘟囔着,闭着眼睛爬起来,迷迷糊糊就往前走,嘴里不停说:“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一声口哨,两匹马飞快地向这边奔来。
因为傻子不会骑马,必须和李玉晗共乘一骑,梅滢雪只好骑上自己的马先走。
但李玉晗有些心神不宁,他深感梅滢雪离他又远了一分。
他不能再这样任由事情发展下去。
李玉晗让傻子抓紧自己,然后策马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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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虞衡岳夫妇与儿子离开沈家庄,虞夫人才问儿子:“仁儿,你信上说子湘去了江陵,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虞怀仁兄妹二人自出潇湘,遇到许多事情,一时在信中难以言明,便只言他们兄妹二人加入了丐帮,当了丐帮长老一事,信中只提及是应宗泽宗公子之请。所以二老对其余事一概不知。
虞怀仁此刻正考虑该如何秉告父母亲妹妹的终生大事,父母亲能开开心心接受。尤其是父亲,性子急,又疼爱妹妹,若说妹妹是跟着情郎去了江陵,那还了得?
“爹,娘,你们觉得子湘的眼光如何?”
“仁儿,娘亲问你妹妹去江陵做什么,你不答也就罢了,怎还问爹娘一些不相干的问题呢?”虞衡岳抹着胡子只是笑着点头也不做声,算是赞同夫人的话。
“娘,爹,子湘的眼光就是去江陵的原因呀!”虞怀仁挠了挠后颈笑道。
虞夫人皱了皱眉头,正欲说什么,虞衡岳连忙惊喜地说:“难不成湘儿看到江陵有什么不世之宝?”
虞怀仁对照凤天雷想着父亲的话,忍不住噗嗤笑出声,道:“那江陵确实有不世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