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们不在府中过中秋?”王妃听了义女的话,有些不满。
成王爷与王妃端坐于堂上,二老因心疼月儿身体,让芷兰丫鬟搀着她坐下。
“爱妃,本王觉得,月儿说得没错,毕竟八月十七是沈庄主夫妇的忌日,月儿十五年没有祭拜,过去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不去,岂非不孝?”王爷怕月儿为难,连忙帮腔。
“这些我都能理解,我只是担心月儿的身子。”
“爱妃大可放心,宗泽不是说他也一起去吗?有他照顾呢!”王爷稍顿了顿,又说:“况且月儿除了功力气劲没了,剑还能使呢!”
“月儿,你父王说得可是真的?”王妃仔细看着沈清月,她明明一副虚弱模样,怎么可能还能使剑呢?
“母妃,父王说得不假,月儿还能提剑!”沈清月笑着起身回答。
突然宗欣冲了进来,扑向沈清月,抱住师父:“师父,你怎么才回来又要走了呢?”
“欣哥儿,你在府中好好练习今天师父教你的,下次回来教你剑法!”沈清月轻轻抚摸宗欣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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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月和宗泽回京的第二天,又离开了王府。
一阵策马奔腾,他们出了卞京南门,直往黄州去。
“公子,月儿原本与姨母约定八月十五去陈家庄观海楼,看海上升明月,不想竟遭逢如此变故。”
“嗯,据我所知从前沈庄主每年二月十五会带着沈夫人和你去陈家庄,每年八月十五陈都鹏和陈夫人带着你表兄来沈家庄为你过生日。”宗泽略一思索道。
沈清月听着宗泽的话,心中暖意顿生,“没想到公子对我沈家和陈家的事竟然如此了解?”她本想说公子竟然知道她的生日,又不好意思挑明。
宗泽唇角一勾,笑了起来,“别忘了,我在沈家庄住了三个多月呢?不如你明年二月十五再去陈家庄,以续你与陈少庄主兄妹之情义,如何?”
“公子,谢谢你!”
“月儿…”
“嗯?什么?”
“算了,没事。”宗泽欲言又止。
沈清月皱起眉头,不再追问,只是扬鞭催马,将宗泽甩开。
“月儿,你慢点!”宗泽心中明白,这贵为郡主之尊的月儿心中又不悦了,这回宗泽没有刻意保持距离,让她自己慢慢冷静,而是微微一笑追了上去,“你大伤初愈,骑马不宜太快。”
宗泽的话语与笑容都让沈清月倍感温暖。但是她没忘记,自己每一次靠近,换来他更加疏远。他这次如此贴心,究竟是他放下了鸾儿姐姐,还是只是为了家国大义呢?
沈清月慢了一下,回头看着宗泽笑了一下,旋即又转了回去,再次飞奔了出去。
宗泽无奈,再次追上去,这回他没说话,只是与月儿并驾齐驱。
“放心,我已经完全好了!”沈清月淡然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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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泽与沈清月一路慢行,足足用了三天才到黄州。
二人直奔沈家庄。
二人牵着马,缓缓走到沈家庄门前,这门口的花岗石地板被马蹄轻踩,发出有节奏的嘚嘚声。
张婶正在扫门口的枯叶,听到马蹄声转过头来,在看清来人时,惊喜交加!
“公子怎么和沈家小姐一起回来了?”张婶放下扫帚,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迎了上去。
“张婶?”沈清月见张婶与宗泽熟识,已经猜到雇张婶张伯老夫妇照看沈家庄的贵人就是宗泽。
“二位快到屋里,喝口茶!”张婶很热情,牵着沈清月的手。沈清月感受到她粗糙的手掌传来的温热。
宗泽笑着走在后面,牵着两匹马进了院中,院中桂花开的正好,一阵秋风吹过,香气扑鼻而来。
“小姐这回有口福了,婶子才做了桂花酥。”张婶笑盈盈地端来茶水,又送来两盘点心。一盘乌黑色,一盘白色。
月儿端起茶杯,轻轻揭开杯盖,一阵桂花香气四溢,这令她大感意外。
她见宗泽笑着喝着茶,吃着点心,估计他这不是第一次喝这桂花茶,吃这桂花酥。
她轻呷了一口茶,轻轻咬了一口白色桂花酥。“好甜!”
“这白色桂花酥是白芝麻做的,黑色的是黑芝麻。”看着月儿的样子,宗泽知道月儿从未吃过这种点心,“这种桂花酥我也是在这里才吃到的。每年这个时候我都来这里,张婶都会做这种桂花酥。”
“原来月儿也是沾了公子的光呀?”沈清月说着微微笑了起来。
张婶拉着耳背的张伯,正好听见沈家小姐的话,也不知道二人是什么关系,生怕说错了话,堆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略带尴尬地说:“婶子确实不知小姐这时回来,若是知道,必定单独为您做点心。”
宗泽听了也不言语,笑着看向月儿,似乎是等着看她怎么应对这么善良忠诚的雇佣。
沈清月为自已方才酸宗泽而说的话惭愧,也只好迅速堆起笑容,对张婶道:“张婶张伯,这些年沈家庄全凭二位老人照应,月儿作为沈家女儿,理应对二位感谢致敬,岂敢无端劳动婶子为月儿单独做点心。”
宗泽为月儿屈尊降贵,对待一个雇佣如此尊重,可以见到月儿宅心仁厚。
“小姐心地良善,我与老头子也是拿了工钱的,公子待我二人不薄,工资丰厚。小姐的敬谢,婶子受之有愧呀!”张婶诚惶诚恐地说着。qqxδnew
“沈家小姐应该谢谢这位宗公子!”张伯细看了半天,才弄明白,沈家小姐与雇主宗公子是结伴而来的。“宗公子每年中秋节前后都来这里,给我们送下一年的工钱,并且还要上沈家灵位前祭奠一番!”
张伯的话让沈清月万分感动,宗泽之举令沈家不至于荒凉,所以在十五年后的今天,她回家时,还能体会到这个家曾经的温暖。
“公子!”沈清月深吸一口气,轻唤了声,“谢谢你为我们沈家做的这一切!”
“傻瓜,跟我还客气什么?”宗泽看着月儿感动的表情,笑着说,并且隔着茶几伸手轻抚月儿额前的头发。偏偏月儿没有拨开他的手。
张婶见状,连忙拉着老头子离开。走到后屋,她才自言自语道:“这可是一段上好的缘分呀。”
张伯在厨房里一阵忙碌,便做了一桌好菜。
张婶在沈家庄旁边新盖的别院里选了两间相邻的房,铺好了床。
天还没黑透,沈清月和宗泽就吃了晚饭。之后,张婶与张伯便领着他们去别院里。
张伯挑着灯笼,张婶牵着月儿的手,边走边说:“后日便是中秋节,明日,我与老头子下山采办一些用度,小姐说可好?”
“嗯,好!”
张婶点头停了下来,抚摸着沈家小姐的手,好一会儿才说:“小姐,公子,婶子还有一事禀明。”天色昏暗,但是沈清月和宗泽仍能感觉张婶这时是严肃的。
“婶子您请讲!”沈清月还以严肃。
“小姐,婶子与老头子年岁大了,家中孩子这十五年都是寄养在他叔父家,如今孩子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我二人做父母的也该回家为孩子张罗,以后有了孙儿,便要照顾孙儿,所以我们过了中秋节,就要辞工回家。”
“辞工回家?”沈清月侧脸看向宗泽,宗泽却并不觉得意外。
“是的,去年我二人便向宗公子说过此事,宗公子一再挽留,让我们再做最后一年,如今一年之期将满,所以…”
果然,宗泽知道这件事,所以才毫不意外,“所以,你们马上就要走了!那沈家庄谁来洒扫?”这沈家小姐显然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