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将陈海生刘莺莺和饶银杏三人安排在药铺里先住下。
这下钟百顺的心里美滋滋的。拉过宗泽到一旁小声道:“宗公子,你原先不肯替我向何姑娘说媒,我理解,何姑娘要干大事儿,我配不上,但是这回你一定要替我说媒!”
钟百顺说着看向正慢嚼细咽的饶银杏。
宗泽明白了,“可是饶姑娘出身不好,你不介意?”
“饶姑娘怎么就出身不好了呢?”
“我们换个地方说。”宗泽看了一眼那个历经沧桑的姑娘,那痛一定还在她心中,那日在怡红院若非是她,他怎么可能那么顺利从两名金甲卫和数名金令卫手中逃出。
二人让大家先吃着,便出了门穿过院子去了前面药铺。
黑暗中,宗泽将饶银杏的遭遇说给钟百顺听,本想交待钟百顺事关饶姑娘清誉,望他不可泄露此事与第三人知晓,哪知却听到钟百顺嘤嘤啜泣声。
“饶姑娘好叫人心疼!真是可怜又可敬!宗公子此事万不可再向别人提起,事关饶姑娘清誉!”钟百顺抬起衣袖抹了一把脸说。
宗泽点头,暗想,没想到这家伙平时没边,约摸都是装得,还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我把饶姑娘留在京城,剩下的看你的!”
“当真?”钟百顺的眼睛这时亮得可以当灯笼使。
“我何时说过假话吗?”
“你除了不近人情,说假话好像还没有过。”
二人达成共识才回到后厅,都装作若无其事地吃饭。
吃完饭宗泽让沈清月和自己一起回王府。
沈清月骑上马,宗泽牵着马,慢慢往成王府去。
长夏的热未曾退去,在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里,卞梁城里,原本处处是行酒令,吟诗唱词迷迷之音,此刻也已经渐渐散去,只剩下两颗焦躁不安的心。
二人沉默了许久。
“公子!”
“月儿”
又同时开口。
沈清月愣住,宗泽却笑起来。
“月儿先说。”
“公子,真定府,山海关之案虽然已经破了,但是那里始终潜伏了许多金令卫,月儿总觉得那里还是暗潮汹涌。”沈清月低头看着宗泽的背影忧心忡忡地说。
“月儿说的对,那你有什么应对之策吗?”
“月儿想让丐帮总舵迁去山海关。”
“你的想法很好,就按照你说的办。”宗泽笑着点头。
“公子这就同意了?月儿只是说说看法而已,凡事还要听公子的安排。”沈清月没想到自己随便说的,宗泽也不细细考量就说照办。
宗泽突然站住,转过身来面对沈清月说:“月儿,公子明年要参加科考,铁枪会就交由你来打理。”
沈清月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双美目写满疑问。“公子,要参加科考,铁枪会交由月儿来打理?月儿没有听错吧?”
“月儿没听错。科考若是及第,便要为朝廷效力,禁止养私兵。”
“铁枪会怎能是私兵?”
“就怕落人话柄,传到圣上耳朵里,就是欺君死罪!”宗泽又牵着马向前走去。
“原来是这样啊!月儿答应是答应,就怕月儿管不好!嘿嘿。”沈清月也下马来与宗泽一起并肩前行。
“月儿天资聪颖,一定管得好,而且有那么多人帮你,遇到不能解决的麻烦,不是还有我吗?”
突然头顶上一声惊雷,宗泽便让沈清月上马先回去,“月儿骑马先回去,马上要下雨了。”
“我们共乘一马一起回去吧。”
“快走,这时雨急,不要磨蹭!”宗泽不肯上马。
“…”沈清月有些生气,看着宗泽仍是不肯走。
宗泽一拍马屁股,马飞奔了出去,出去了几丈,沈清月掉转马头又回来,并且手一挥,袖中软钢丝将宗泽拦腰缠住。
“月儿,你这是干什么?”宗泽非常疑惑,只是话还没说完,脚下一空,整个人飞了起来,然后结结实实落在马背上。
宗泽不愿意这样趴在马背上,单手在马鞍上一撑,整个人在马背上翻了个身,一个旋转,然后端端正正坐在沈清月身后。
沈清月偷偷笑了起来。
宗泽假意生气地道:“傻丫头,你满意了?”
“还不满意!”沈清月听着宗泽的语气,心里想着他现在的表情,一阵得意。“驾!”
“回王府,还有许多事要对你交代清楚,以后不要那么任性!”宗泽没办法,这小丫头真是野性难驯。
只听沈清月又大声说:“听不清你说什么?”
大约是马太快风将说话声吹散了。
宗泽正要贴近点说一遍,发觉他与月儿已经贴得很近了,再靠近,就要贴着她耳根说了。
宗泽忍不住看了一眼那耳根后面白皙的脖颈。这丫头竟然没穿耳洞,以后怎么戴耳饰?
宗泽发觉自己突然间想入非非了。
“公子,怎么不说话了?”沈清月的声音突然又传来。
“回去再说,这样说话很费劲!”宗泽的喉咙里像有什么捉住,声音变得有点沙哑。他被自己的变化吓了一跳。
“好!”宗泽的话沈清月听得清楚,他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使得她的呼吸突然急促。
终于他们赶在雨落下来之前到了王府。
回到王府,他们却没有说话,分别朝东厢西厢跌跌撞撞的跑去。
沈清月一时心烦意乱,沐浴过后,迷迷糊糊睡着了。
宗泽看着亡妻的遗物,“鸾儿,夫君今日一时意乱情迷,差点就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下次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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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骤雨过后,又是烈日炎炎,惠源堂大药铺里,钟百顺与伙计们正在为客人抓些解暑除湿的药。
宗泽与沈清月又来了,这回带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老人家一身军服。
“钟掌柜的,你过来!”宗泽向钟百顺招了招手。
“宗公子,有何吩咐?”
宗泽却不理他,只是对身旁边的老人家说:“饶老,这就是宗泽同你讲的那位公子。”
饶老把钟百顺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宗公子说的准没错。唉,老头子我也别无他求,只希望我这唯一的女儿能幸福,我和她娘也知足了,只是我这姑娘倔强,出身虽不好,但是心气儿高,不知道瞧不瞧得上这小伙子。”
钟百顺这才知道这是饶银杏的父亲,连忙将饶老汉请到里屋。
只有宗泽跟了进来,沈清月却没有跟上。
钟百顺亲自奉茶,“老人家身体向来硬朗吧?”
“呵呵呵,还算硬朗!”
“老人家一家不如就搬来京城里住吧,与我们相熟,以后也好有个照应。”钟百顺又开始耍滑头。
“渝关是老汉的家,老汉舍不得,而且渝关还需要我和大家呢!”饶老原就打算身许渝关,此志不换,此时此刻渝关并无守将,那些老兵把希望都寄托在饶老身上。“对了,宗公子,朝廷什么时候能调一个忠心不二的将军去渝关?”
“应该快了!”
“爹。”
“银杏,快来给宗公子请安!”饶老对宗泽甚是看重。
“宗公子安好!”饶银杏温厚舒缓的声音像春风传进几人耳朵。钟百顺想看这让他春心荡漾的美人,又怕自己的热情让她害怕。
“饶姑娘,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宗泽客套地问。
饶银杏勾起笑意,回道:“很好!”饶银杏看着宗泽,心道:世上英雄大概都是生得这样气宇不凡吧。
“只要你住得惯就好!”宗泽还以一笑。这二人相视一笑正好让刚从门外进来的沈清月看到。
她心中正因宗泽早上相见的冷漠与头天晚上截然不同而疑惑,见到这一幕,心里好像有底了。
她默不作声,悄步走了进去站在角落里,陈海生和刘莺莺依然相携走来,靠近表妹站着。qqxδnew
沈清月连忙搬来椅子让刘莺莺坐着。
“我们什么时候回渝关?”饶银杏得知义父来了,以为是准备回渝关呢。
“女儿啊,宗公子说你做事沉稳,心思缜密,请你加入铁枪会,留在京城,你愿不愿意?”饶老笑着说。
饶银杏又看向宗泽,十分高兴的样子:“女儿愿意!”
宗泽也笑着松了口气,答应钟百顺的事,可算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