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城南巷子中的一处民宅院子里。
六人正忙着刷洗昨晚用来装屎尿运城外的十几个大恭桶。
杜老大走进院子,对正在干活的孔兄弟问道:“孔兄弟,农兄弟怎样了?”
农兄弟立即停下手中的活,回话道:“杜老大,昨晚我送农兄弟回家,今天一大早再去瞧他,发现他的小腿肿胀的厉害,实在无法下地,便又带他去看了郎中。郎中看过后,说农兄弟的腿问题不大,只是受撞击伤到了筋骨,需要敷药,静养三五天。”
“妈的。真是倒霉!”
杜老大轻骂了一声,沉下脸问孔兄弟:“农兄弟这个样子,铁定是干不了活了!今晚上的活计还得有人干。你这一车,你自己能够拉得了吗?”
孔兄弟面露难色,很是为难地回答:“老大,你也知道的。我一人没办法拉四个桶的泔水啊!您看,要不找哪位兄弟跟我一起吧!”
孔兄弟的要求引出了杜老大的不满,立即提高音量诘问:“哼!你想的到是挺好。就因为前一段时间有两个人辞工不干了,使得现在我们正好八个人拉四辆,想轮班休息都没办法。我倒想有人跟你这辆车,但我现在去哪给你找人?”
正说着,只听到前门有人叫门。
有兄弟开门询问,只见是王青站在门前,笑问道:“请问,你们这里还招不招人?”
听说有人应聘,杜老大便亲自出来接见。
“你来应聘?”杜老大问话。
“是的。”王青回答。
“你是哪的人?你可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
“我是天保县板南村人的,来龙州投靠亲戚,想找份事做。我知道这里是倾脚头,我没什么顾及,实在是急需用钱。还希望大哥能给个机会。”
杜老大上下打量着王青,见其身子矮瘦,衣着单薄土旧,仍有些疑虑,问道:“你确定能干得了我们这活计吗?这可是吃力气的活!”
王青立马举起手,屈臂用力夹紧,让上臂的肱二头肌鼓了起来,很是得意地说:“大哥您看,我也是有些力气的。在家我也是做过农活的。”
杜老大看着王青如馒头一样鼓起来的肌肉,忍不住嗤笑道:“你这两个小馒头,可别被夹扁了!哼~”
考虑到自己现在正缺人手,便又对王青说道:“既然你愿意干,那就进来干活吧!”说完,走进了屋里。
“诶!好嘞!”王青高兴地跟了进去。
......
龙州水路航运发达,舟辑穿行,往来繁忙,河上打渔捞虾的渔船也不胜枚举。
城北的一处江边码头,岸边一字排着舟船,此时是正是船家停船休息的时候,见那船上渔人,有斜枕着船梢睡,有在船头上结网,也有在水里游泳洗浴。
文亦武信步来到码头,一身玄纹云袖长衫,手持折扇,温雅俊逸,让一众粗犷的渔夫相形见绌。
文亦武走近岸边的一艘小船,对着正在修补渔网的一个年轻渔夫问道:“这位打鱼小哥,请问,你这儿有租船的吗?”
“什么?”被问话的年轻渔夫一时未听清。
文亦武提高音量再说一遍:“请问,你这儿是否可以租船?”
年轻渔夫停下手中的活,站起身对文亦武回话道:“这个啊!可以是可以,不知公子是怎么个租船法?”
“我想包下整艘船,运点东西。”文亦武说道。
“包船那可不便宜哦!”年轻渔夫好心提醒道。
文亦武微微一笑,掏出一锭银子,笑道:“好说。都可以商量。”
看到银子,年轻船夫瞪大了眼睛,银子起码有十辆重,这可够半年打鱼的钱了,抑制不住激动地赶紧问道:“那您什么时候包船?要包多久?”
还没等文亦武回答,旁边有人大声道:“这位公子,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谈!”
转头一看,只见旁边的船上一个身材更为壮硕的中年渔夫,掩口黑髯,穿一领白布衫,手里提条行秤,正跳下船,朝着文亦武大模大样地走来,后面还跟着两名身材同样健硕的渔夫。
中年渔夫走近,对文亦武扬眉高视,不客气地说:“这位靓公子,您有什么需求,可以跟我说,我都能帮您办到。”
“哦,多谢这位老哥。我正在与这位小哥谈呢!”文亦武对着插话之人拱手客气道。
中年渔夫鄙夷地看了一眼船上的年轻渔夫,摆摆手,讥笑道:“他呀!你不用跟他聊。一个年轻仔会什么?”
“可是....我...”船上的年轻渔夫急着要解释。
中年渔夫狠狠地瞪了一眼,骂道:“我什么我!你还不服气?!一天打鱼三天晒网的,成天只会惦记着百花楼那个姓柳的丫鬟,一点正事都没有。人家公子可是有要紧事的,你可别在这里傻愣愣的,耽误公子的要事!”.qqxsnew
说着,转脸笑对文亦武,“呵呵~公子,不用理这家伙。您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就行。哦,忘了跟您介绍。我叫童蜃,绰号翻江鲛,这一带水路我说得上话。”
文亦武冷眼看着船上的年轻渔夫,也穿一领白布衫,但是肌肤透白,身形矫健,相比其他那些被风吹日晒使得皮肤黢黑粗糙的渔人们,却显得英气不俗。
再回看那自称翻江鲛的童蜃,心中已是明白这家伙就是这一带水路鱼运的一霸,其他渔人都不敢招惹,渔船所有生意都要经过这家伙点头。
文亦武笑道:“既如此,那还请童老大行个方便,我就想包一艘船,运点东西。”
童蜃瞧着文亦武手中的十两银锭,笑问道:“哦。这样啊!好说,好说。还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哦!鄙人姓张名横。”文亦武编了一个假名,回话道。
“张兄弟,包船的事好商量。要不劳您大驾,请到我那边的船上谈谈,顺便看一眼船的情况?”
“好啊。”
“那就请吧!”童蜃伸手邀请。
“请!”
文亦武也伸手为礼,跟着童蜃前往旁边的船上。
船上的年轻伙计,对着童蜃离开的背景,愤恨地在嘴里不出声地咒骂一句“童扒皮!”,便又心不甘情不愿地继续蹲下修补渔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