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缥缈卷有点儿厉害啊。”一位仙师在旁边皱眉道。此人又高又壮，身穿白袍，中年面相，面容却有些粗犷，胡须又粗又茂盛，会让人想起张飞。


    陆子清虽然都没有去上过对方的课，但还是知道这是天鸿院传授厨艺的仙师詹王公，素有厨神之称，还管着书院所有的食堂。此外还有几位仙师，是传授弓道、农学、水利、建筑等等选修课程的，陆子清基本上都没有去上过他们的课，所以他们对陆子清也没什么印象。


    雷音子道：“一般缥缈卷都有某种规则，只要知道了规则，就可以随便进出，所以不必太过担心。现在有几种简单的解决办法，一个是去凌霄院找玉虚子。”


    玉虚子便是以画圣之身修练剑仙，还管着凌霄院的画院。他自然可以看懂这张缥缈卷是什么样的规则，就算不能完全看懂也必然可以打开这个空间，放人出来。


    “第二个办法是叫丹阳子过来。”


    丹阳子可以直接把缥缈卷给烧了。毁掉这个空间，简单粗暴。不过画会损毁，人可能受伤，经历在一片火海中逃生的恐怖。所以这是下策。


    “还有就是以其他方法制造一个出入口，就像是秘境的出入口。”雷音子对着陆子清笑了笑，“对我鸿蒙派来说，也不是很难做到。但是依旧要谨慎，不晓得这画卷是不是藏着什么禁制。”


    而且这种方法一样会损坏这个画卷，有点儿可惜。这毕竟是个宝贝，里面的人一般并不会受伤，反倒还很快乐。


    有厨神美誉的詹王公道：“要不我就把这幅画给煮了吧。美景为羹，我把大家煮出来。”


    “别。”陆子清担心失败，“让我先试试吧。”


    蜃无的妖力可以贯穿时空，如果行得通，自然可以用迷雾建立一道画境和现实的通道。


    雷音子提醒道：“你先把自己的元神定住，不要自己进去之后出不来。”


    陆子清的额头亮起鸿蒙法印，先将自己的神魂定住。然后将一道蜃无妖雾放了出来，眼见着迷雾有生命一般蔓延向画卷，将其完全笼罩，但却进不去。这画就像是一道坚不可摧的结界，自成一境，蜃无妖雾难以侵入其中。有某种法力阻碍了蜃无妖雾，将画中的世界保护得严严实实。若是强行突破到画境中，这幅画便会损坏，很可能反而弄巧成拙，导致所有的人都出不来了。


    陆子清惊道：“这个画境很难进入！任何强行破坏的方法，都可能让这幅画消失，未必能把人救出来！”


    “最后一种办法，也是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找到画中人。”雷音子问道，“原本你们见到画里的人是什么样子的？这画是从哪里得来的？”


    陆子清只好老老实实地说了，这是殴打归灵素的时候对方丢出来的。画中原本有个仙女，但是换成了卓玉婷之后不见了。卓玉婷的房门还是从里面打开的，肯定是有个人从屋里开门走出去了。


    那会儿无暇去想画里面跑出去的人是谁，急着把卓玉婷给救出来。再加上卓大人也被吸进去了，大家就更着急了。


    现在想起来，归灵素是星辰大帝和缥缈宫主的儿子，那个缥缈宫主，该不会跟缥缈画派有什么关系吧？


    雷音子道：“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抓到跑出来的那个人，命令她把所有的人放出来。你先将这画轴收好，收进空间法器里，不能让原本的那个画中人再随便逃入画中。她一旦躲进去，你就没办法了。”


    陆子清点点头，将画轴收进自己的百宝囊里，一面把那个女子大概的衣着相貌说了。那仙女一样的女子美则美矣，有些不太真实，按理来说不管任何人见到都会有印象的。


    雷音子于是叫来了神瑛武士，护法唐不缺对此女子毫无印象，迅速问了所有的神瑛武士，又让神瑛武士在四处打探，大家全都毫无印象。


    “她跑到书院外面了。”唐不缺皱起眉头，“定然不在书院里。”


    已经过去两天了，若是有这样一个美得不太真实的女子在书院里走来走去，飞来飞去，绝对会有人看到的。因为那女子穿的不是书院弟子的衣服，很容易被发现的。书院这两天除了卓玉婷之外都没有弟子失踪，天门坊市也很正常，没有人见过这样子的陌生人。


    这到哪儿找去？


    这样一来，想要抓到画中人也无从下手，只能等着她出现。


    偏偏这时候，鸿蒙老祖正在闭关，没有回应。


    大家万般无奈，只得通知了丹阳子和玉虚子、洞玄子三位掌院。


    现在不是爱惜面子的时候，为了画中众人的安全，还是将玉虚子请来看看比较保险。只是一想起玉虚子可能会摆出的高傲姿态，大家就有点儿不情愿。


    丹阳子和洞玄子很快就到了，陆子清将画轴拿出来。两位掌院见到各自的爱徒陆子淑和李婉儿被收了进去，都有点儿着急。但是各自以神通试探了一下，都很谨慎。


    丹阳子以身后的红莲业火反复照耀，观察画面的光影，摇头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东西，它有母本。想要进入画境，必须要知道它的规则。如果遭到毁坏，它会从现世消失，再从母本所在的地方冒出来。”


    画面微微有些变化。画卷中所有的人衣服都敞开了一些，似乎感受到了炎热，进入了夏季，都躲到了树荫里。月时雨带着一些人在玩曲水流觞的游戏，大家在吃凉面。这一次轮到湖阳公主在水里捉鱼，她抱着一尾半人多长的大鲤鱼，陆子淑拿着钓竿，震惊地望着湖阳。而飞在天上的人变成了李婉儿。


    由于李婉儿打扮得很火辣，穿着甲胃提着银枪，导致画风都变了，一副英姿勃勃的女将出征图。


    洞玄子一跺脚，大喝道：“归来——！”


    屋里并没有什么动静，但是画卷却微微一震。


    画面又变了，里面的人都尖叫着四下躲藏的样子。


    洞玄子也没脾气，摇头道：“再强，这画境便会毁坏。里面的人却出不来。”


    这时候玉虚子来了，不爽道：“出什么事了？”


    他正做着一个好梦，被强行叫醒了。


    雷音子尴尬地笑道：“原本是不想打搅你，但是没办法，对付这种情况是你们霄云派的专长。”


    “缥缈卷？”玉虚子一下就警觉起来，所有不满的神情都消失了，袖中剑光一闪，亮出一柄明光闪闪的小剑，像镜子一样倒映出画面中的景象。


    “这缥缈卷十分厉害——！它有母本，有禁制，有画灵，空间无穷无尽！”玉虚子道，“你们怎么会有这种麻烦东西？”


    当下所有的人一起瞅着陆子清，陆子清尴尬地一笑。不过现在他是以独孤败的相貌，这一笑很丑怪，玉虚子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等到听说了这画是归灵素身上的，玉虚子惊愕道：“那女子该不会是这个模样吧？”


    说着从百宝囊中取出了一副画像。


    陆子清立刻指着画里的人说：“就是她——！”


    这不是飞仙图，是一幅非常普通的肖像画。画里的女子跟他见过的一模一样，只是容貌真实了许多。这一真实，就差了好多。就好像去掉了滤镜效果，是个颇有气质的女子。虽然容貌也非常秀丽，但是跟李婉儿她们比就差了点儿，没有卓玉婷那么活色生香，没有陆子淑的柔情似水，没有李婉儿灵动漂亮，也没有湖阳那么富贵娇艳。


    玉虚子惊道：“这是沉妙本人的画像！她的弟子画的，在她飞升前留存的。若你说画里的飞仙就是沉妙，那这幅画就是沉妙所绘的《二十四景飞天》之中的一张。虽然大家都是猜测，但是缥缈宫主很可能就是缥缈仙子，最起码也是跟缥缈派有极为深厚的渊源，才可能会有《二十四景飞天》这种仙宝！”


    “不用猜了，一定是！”陆子清狂汗道，“这么说，画里跑掉的仙女应该是缥缈宫主的化身？”


    所以当时归灵素把画拿出来，原本是想向他妈求救？但是由于蜃无妖雾隔绝了时空的影响，当时没有起作用，而且不小心把画给搞丢了？


    玉虚子点点头：“画灵是沉妙以自己的样子画出来的，自然随时可以作为化身。”


    玉虚子叹道：“这缥缈卷的唯一钥匙掌握在画灵手里，除非你有沉妙的那支画笔，又能以缥缈派的神通来修改这幅画。否则任何的落笔、毁坏都没有办法打通这画境的。它会带着里面的人消失，回到母本，也就是缥缈宫。”


    丹阳子道：“试一试吧，不行的话，我就把这东西烧了。”


    玉虚子摇头道：“强行破坏太冒险了，我先试试。”


    玉虚子说着，取出一支笔，在口中沾了些唾沫舔了舔，咬破舌尖，以舌尖血当做颜料，在上面画了一个红色门柱的山门。笔法、意境与画面完美融合，简直跟同一个人画的一样。


    四周的人都觉得神乎其技，这样都不行的话，真的只有去抓那个画里走出去的化身了。


    然而玉虚子很快摇头，叹道：“不行。这必然是缥缈仙子亲手画的，破不掉。”


    众人眼瞅着画上去的山门很快就消失了。可惜了玉虚子的精血。


    画中的景象忽然一变，里面飞在空中的仙子渐渐变成了沉妙的容貌，而且横眉怒目，对着玉虚子叫骂：“小杂毛，你们敢纵容弟子，欺负我孩儿！待我把你们的弟子也全都抓走，让你们知道我缥缈宫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