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负剑的中年剑修一路留下无数仙神传说,最终在千里亭止步。
男子皱眉望着这座小小凉亭,抬腿想要踏上石阶,伸出的腿收回放下,犹豫之后再次抬腿,然而一脚临空始终无法落下,下一刻男子眼中戾气横生,恶狠狠踩在第一道石阶上。
与此同时,贫妃巷中坐在门槛上抽烟的老张呲牙,嘴角露出一抹讥讽。
负剑男子额头有青筋浮现,背上长剑开始急速震颤,男子低喝一声后脚跟上,整个人站在了第一台石阶上。
不做停留只见他再次抬腿,这一步看似轻松实则极慢,慢到他每迈出一丝距离都要花上盏茶时间。
此时他额头已经隐隐见汗,眼中戾气越发浓郁,一手掐剑诀往身前一指,“开路。”
眼前涟漪阵阵,凉亭在晃,地面在晃,如同一幅画卷被人提在手中抖动,天地都跟着晃动。
轰!
男子一脚落下,如踩山岳,眼中画面恢复静止,额头上的细密汗珠汇聚成小一条“小河”顺着脸颊流下。
背上长剑已经不能用震颤来形容,“嗡嗡”声传出数十丈远,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哀鸣。
男子一脚再起“艰难”跟上,其身形骤然一沉,出现左肩高于右肩的奇怪现象。
闷哼声响起,男子眼底有血丝浮现,整个人白雾升腾,细看之下竟是密密麻麻的无尽剑气从他体内激发环绕周身。
天地在震。
终于那只脚也落在了第二台石阶上,男子一身青衫好似从水中捞起紧紧贴在身上。
背上长剑的哀鸣声越发凄厉,摧人心肝,代表着主人心中的不甘与愤怒。
普普通通的三台石阶在这一刻成了一道天堑,男子脸色狰狞盘膝坐在第二台石阶上,背上长剑横在膝上以手轻抚剑身,在安抚长剑的同时也蕴养剑意。
亭外数十丈远,数名锦衣密探冷眼望来。
男子嘴角微扬,嗤笑道:“别人惧你缉侦司,我岷山剑宗可不怕。”
远处密探眼神齐齐一寒,随即一人上前走到男子数丈外阴冷道:“你可继续前行。”
“不走了,师尊让我来京都接一剑,我觉得此处最好,只是希望那一剑别老得来不到这千里之外。”
男子摇头,用眼神打量眼前的缉侦司密探,“我杀了三个甲字牌,你不生气?”
“你死后头颅会被带回京都,这柄剑也会放在案牍库内。”
这名密探语气平静,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要收走一名元婴境剑修的脑袋,放在任何地方都不算小事。
“呵,你想激我出手?”
负剑男子视线专注于膝上长剑,语气微嘲,“可惜这一剑你不配接,不过等那一剑过后,我倒是可以留你一个全尸,如何?”
明明不曾对视,密探却觉得对方在看自己,那双眸子像是两柄利剑狠狠刺来,逼得他不得不运转真元于双目之中,二人身前有气劲炸响,一人盘膝不动,一人后撤一步。
一百年前也有一人负剑上京,同样止步于此,那人是岷山剑宗的一个传奇,只不过如今那人已被逐出师门,名字都被掌门用朱笔划去,成了一名“叛徒”,听说为了苟活交出了宗门传承。
负剑男子用心声低语,“我走过你当年走的路,只为接师伯你一剑啊。”
典客张盛被带回来的时候全身窍穴被封禁,丹田气海也被戳破沦为一个废人,不过人还活着。
前去抓他的五名密探只有三人活着回来,为首一人在进入大厅时朝易云微微点头,浓郁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
一颗头颅被他抱在怀中,小心交给一名甲字牌。
另外一人手中提着半具同僚尸身,一并递了过去,这是那两名牺牲的密探仅剩的残躯,也是他们冒死抢回的。
张盛被丢在地上,此人鸡皮鹤发,长须及胸,沾染大片血沫。
“李二两,你敢杀老夫?”
张盛双目充血,眼含怨毒,一身修为被废,任谁也无法保持平静。
“你若没有犯错,老子自然是不敢的。”
端坐椅内的李二两恶狠狠灌一口酒,随着他一挥手,那三名密探一言不发躬身行礼后消失在厅内。
李二两扭头朝易云道:“人,老子交给你了,别让他们白死了。”
说罢,大步离去。
易云知道李二两的意思,他不在乎营山县死了多少人,他只在意缉侦司失去了两名密探。
易云点头应诺,此时寅虎呲牙道:“要不要去刑房。”
易云皱眉,他不喜欢刑房的气息,总觉得那里不似人间,更像地狱。
“就在这里吧。”
易云般来椅子放在张盛身旁,“你是九卿之一,国朝最上层的人物,想必不难聊。”
张盛此时身子孱弱,气血亏空,颤巍巍扶着座椅落座,喘息几口才冷声道:“易云?”
“认识我?”
易云有些诧异,一个长年隐居的九卿,居然认识自己。
“老夫只是闭门不出,并非死了。”
说着张盛抬手指点易云道:“你想知道营山县的事?”
这下子反倒是让易云有些诧异,虽然从缉侦司遇到的抵抗来推测,张盛与这件事妥妥的脱不了干系,只是他没想到这老家伙会如此坦然。
“想,我想知道那些人何错之有。”
“哈哈哈,天真的小儿,难道无措便不能死?这世间谁生谁死何时需要用对错来衡量了。”
张盛猖狂大笑,不过很快便止住笑声道:“缉侦司能查到老夫是你出了力?看来传言不虚,倒是老夫小看了你。”
“你小看了韩五,并非是我。”
易云语气渐冷,在他看来张盛该死。
闻言,张盛面露疑惑,不过很快便想通其中关键,阴冷道:“没想到一个小小蝼蚁也敢跟老夫耍手段,早知道就送他妻儿下去与他团聚了。”
直到此时张盛还在想着杀人,在易云看来这完全不像是一个九卿大佬该有的样子,更像是一个满心怨气的变态修士。
“说说营山县的事。”
易云盯着张盛扭曲的脸庞,这种人与疯子没有区别。
“嘿,你想知道?老夫可以告诉你,不过你需要答应老夫一个条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