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路上寅虎刻意放缓速度落在后方,一把搂过张君的肩膀笑道:“小老弟,你很讲义气嘛,有事是真跑啊。”
张君此时都已经快哭出来了,作为一头精怪,他的灵觉无疑是最敏锐的。
眼前这位突然出现自称与自己贼有缘的家伙让张君感受到了什么是生死两难。
对方每次与自己说话之时都会刻意放出一丝杀意,让张君随时处于炸毛状态,而且自己但凡哪句话说的没让对方满意,下一秒那丝杀意就便变成杀气直接钻入他经脉中疯狂搅动,简直让他生不如死。
“大人,小人知错了,刚才那天劫实在恐怖,小人稍稍靠近都觉得神魂剧震啊。”
张君带着哭腔解释,虽然这个解释他已经说过许多次了,可这个天杀的每次都以这不是理由,然后开始折磨自己。
只听寅虎笑眯着眼道:“理解理解,第一次嘛,谁都会害怕,来,送你个小礼物,拿着这玩儿意以后就不怕了。”
说着便塞了一块丁字牌到张君手中,接着又一把揪过一旁的无眠道:“给张老弟好好普及一下咱们缉侦司的规矩。”
张君看着手中的丁字牌悲喜交加,喜的是以后好歹有个身份能够光明正大在俗世行走,悲的是刘二那个易大人口中的扑街都是乙字牌了,自己才是一个丁字牌。
不过这种想法他不敢表露丝毫,实在是寅虎给他的感觉太恐怖了,对方似乎只要随意动根手指就能轻易戳死自己。
前方的易云嘴角微扬,张君的重要性不用多说,必须抓在缉侦司手中才行。
想到此处易云不由得想起当初在临江县遇到姚老头的情景,不知道那个老硬币当时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夜幕中一行人悄然回到了南梁城,刘二和三弦站得笔直守着门口,小院中挂起了好几盏灯,柳河在院中处理公务。
易云刚一落地,一个黑影从榕树上蹿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木剑,“呜哇”叫着,气势倒是很足。
结果给易云一把按住脑袋,钉在地上,小丫头一脸不服挥舞手臂叫嚣着再来一次。
易云运劲一推直接给这丫头送回后院,好巧不巧落在刚推开房门的美妇跟前。
“脸都冻白了,还不睡觉,贪玩。”
易云话音才落,随即就听到离梨带着哭腔的惨叫传来。
“三弦”
易云看到寅虎霸占了自己的躺椅,只得做在石桌旁,对着门口三弦招手。
“大人。”
易云从柳河手中拿过纸笔,随意写了一行字在上面,同时取出自己的印压按下。
“你带着张君连夜走一趟渭南县,把信交给陈望,至于如何决断全凭他个人意愿。”
三弦接过易云递来的信纸,小心揣入怀中拖着有些懵的张君离去。
“恭喜你啊兄弟,刚加入咱们缉侦司就能得到易大人器重,这种事儿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三弦早就注意到了张君一直捏在手中的丁字牌,临出门的时候挑衅一般斜了一眼扑街刘二,结果被一坨不明物体正面击中嘴角,三弦干呕着飞逃。
易于扶额,把笔还给柳河,只听对方道:“大人,近两日开始有一些修士涌入南梁郡。”
“意料中的事儿,按照咱们之前定的规矩办就行,去了哪个山头落脚一一记录在案就行,同时可以跟他们透露一点消息,就说咱们以后会放开一些名额给修士落户在南梁城中,不过这些名额不是白给的,得用幽冥殿修士的脑袋来换。”
“还有,但凡在南梁城落户的修士,若是想要收取弟子,缉侦司这边也不会为难,只要是善缘,咱们不拦着。”
“嘶,大人,这会不会太冒险。”
柳河有些顾虑,毕竟这可不是儿戏,若是出了事,是要担责任的。
“堵不如疏,缉侦司堵了一千多年了,结果一样有修士想着法的混入俗世,倒不如放开一道口子,顺势把他们推到幽冥殿的对立面去,当然,落户的地方只限南梁城,规矩就按京都那边的来,犯了错定斩不饶。至于还要不要加上一些特别约束,你自己斟酌,补充好了就写出来,我看过以后发往京都备案。”
榕树下,寅虎竖着耳朵偷听,对于南梁郡缉侦司如何做,掌刑大人早有定论,一句话:易云说了算。
所以别说易云放开修士落户,他就算在南梁郡弄个缉侦司分司都没人敢废话,说不定吏房那边还得提前备好牌匾送过来。
他只是觉得易云的嗅觉实在太灵敏,一场伏杀就让他意识到了危险临近,虽然这一招驱虎吞狼效果不会太大,但只要消息传出去了,作用自然会有,说不定往后还能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正想着,寅虎就感觉易云刺了自己一眼,瞬间换上一副愁苦模样道:“兄弟啊,我还受着伤呢。”
易云直接无视这个贱人的叫苦声,“缉侦司有没有那种很会杀人的修士,给我调一个过来,往后的南梁城用得上这种人。”
一听这话,寅虎眉头微凝,稍作犹豫后说道:“这种人还真有一个,论杀人缉侦司我这一辈的,他排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只是那人二十年前就被刑部抓了,周兑至今不交人,几位大人也当做没这件事发生,所以啊……难办。”
“这么猛?给说说。”
南梁郡要让修士落户就必须要有这么一个行刑者,这种人存在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震慑。
还是那句话,你修为再高,进了城就得守规矩,坏了规矩自然有人来找你算账,跑得掉是你的本事,但不可能一辈子都跑得掉,除非那些远离俗世的山上门派愿意收留你,不然这天下再大,缉侦司都能找到你。
只听寅虎低声道:“要说咱们缉侦司最擅长杀人的就是张大人,而那个家伙就是张大人很早之前收在身边的弟子。”
烟鬼老张?这下子易云都有些不淡定了,老张有多猛已经不用寅虎再科普了,单看一百年前朱雀大街上的战绩就知道,只是他没想到老张居然还有个徒弟被刑部关着。
易云仔细回忆自己去刑部大牢的经过,似乎也没见过有这么一号猛人啊。
似乎看出了易云心中所想,寅虎笑道:“刑部的秘密不必咱们少,你去的大牢他们还有三个,只不过没人知道怎么进去而已。”
“给说说,这位猛人干了什么?”
“没你猛,他当年只是宰了一个城守而已,其实那个城守是真该死,仗着是李相提拔,到了地方就肆无忌惮,青楼不过瘾他便找良家,结果弄出了多条人命,给那家伙逮住机会生生剔成一个光骨架,只把脑袋带回京都了。”
这点破事不至于啊,刑部也不是不知变通的人啊,至少王璞给自己的印象就很好。
不等易云发问,寅虎继续道:“本来是没多大事儿的,可你也知到张大人和相府不对付,所以这家伙把那颗脑袋直接丢进了李相府。”
嘶
易云:……
从未听过这等辛密的柳河跟刘二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心说这得有几个脑袋才敢这么玩啊。
良久后易云幽幽道:“这么说来刑部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所以呐,想捞那家伙出来,很难。”
寅虎再次躺倒,用真元引导药力治疗伤势。
难吗?也不是没有办法啊,易云目光闪动,这种人必须捞出来,只不过这件事不管谁出面都会得罪李相,除非是一个压根就不在乎会得罪李相的人。
想到就做,于是易云开始提笔写信,信件的内容很简单,大致意思就是请人帮忙,只是当柳河看到末尾收信人的名字时,着实被惊到了。
“交给望月楼,就说我很急。”
易云才不管现在是不是半夜,缉侦司密探哪有什么白天黑夜。
大门口刘二一个闪身来到跟前,接了信就跑,好歹有差事不是,总不能让三弦那个扑街给比下去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