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五的修为境界在场之人都清楚,特别对于某几个雍王府的“常客”来说。
之前他们便看过磨五在大厅内与不知被雍王府从哪里掳来的修士“比斗”。
一场场血腥节目无一不在证明磨五的强横与残忍,特别是在对上女修的时候这家伙总喜欢用袖中短刺把人衣裳戳个稀烂。
那丝丝缕缕挂在身上,风光若隐若现,还要防备着他的狠辣攻击,让一众宾客大饱眼福的同时又看的血液沸腾,最后他才会用触须轻轻戳破对方吹弹可破的俏脸,让毒液传遍全身。
上一秒还是仙姿诱人的女修,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具漆黑干瘪的女尸,这样的残杀最大程度满足了看客的欲望。
让磨五在这些雍王府熟客眼中声名大噪,当他走入阵法说要杀易云的时候,几乎没人怀疑他会失败。
然而事实却是让宾客们瞪碎了眼球,本该胜券在握的磨五身首异处死得不能再死,最后连金丹都没保住。
人就不抓了,把金丹带回去也是一样的。
此时宾客们脑海中都在回荡这句话,当初他们以为不知天高地厚的狂言,如今成为了事实。
今夜,缉侦司易云这个名字将永远烙印在这些官员心头,成为他们一辈子都无法遗忘的记忆。
不,金丹是拿到了,带回去怕是不用想了。得罪了雍王还想着回你缉侦司,简直是痴人说梦。
此时宾客们才反应过来,易云杀了磨五无疑是狠狠打了雍王的脸面,想活着已经不可能了。
雍王不会容许这人活着离开。
才崛起就落幕,京都中这样的天才少年不多,却也不是没有,这一刻他们都在心底把这位缉侦司甲字牌当做了死人。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心里好受一些。毕竟天下为官者少有不恨缉侦司的。
这时候有仆役来到场中,颤抖着身子拖走了磨五的尸身,再有修士挥袖凝聚水雾抹去地上的血迹。
大厅内的血腥味消散,仿佛刚才的事从未发生过一般,侍女们再一次鱼贯而入,端来了丰盛事物。
易云看着仆役熟练的动作,看着侍女木然平静的神情,他知道雍王之前没说谎。
这样的“比斗”看来已经成为了雍王府晚宴的保留节目,府上的仆役早已见怪不见。
易云重新落座,身旁的陈劫大口吃着菜肴,手上还抓着一只精美青瓷酒杯,吃肉喝酒两不误。
见易云落座后,陈劫轻笑道:“小子,不错啊,老夫放个屁的功法你就把人宰了。”
易云神情古怪,悄然挥手驱散周围的空气,这老货是真的放了个屁。
似乎是易了容的缘故,陈劫好像丝毫不在意在形象,吃相毫无顾忌,真就是一个来蹭吃喝的寻常宾客,只见他抹一把胡须上的油渍斜眼道:“现在就打算问案了?”
“小子,别怪老夫没提醒你,这一次姬娇是铁了心要杀你了。姬娇这人你们缉侦司不敢窥探,不过老夫却是听人说过许多,每次晚宴前都会亲手虐杀一名侍女作为节目开场的引子,好勾起这些臭虫的嗜血欲望。”
“然而今晚他却破天荒没杀人,你猜这个名额留给谁了?”
易云无语,直言道:“大人想说什么?”
“老夫想告诉你,今日问案,开口便是鬼门关,你小子当真想好了?”
这一刻的陈劫似笑非笑,眼神玩味,似乎此时的他才是那位稳坐朝堂的大佬。
“不问,意不平,心不宁。”
易云语气渐冷,他目光微抬看到了此时的雍王面容阴沉,可是嘴角却始终挂着瘆人笑意。
至于对方为何还不动手,易云不知,也懒得去猜,夹起桌上食物细嚼慢咽。
察觉到易云目光看来,雍王姬娇嘴角笑意扩散,只见他微微点头后,身旁修士高声道:“添福寿”
这一声喊顿时把整个晚宴的气氛推向顶点,陈劫口中的臭虫们瞬间面容涨红,目露贪婪,纷纷起身对着雍王行礼,“谢王爷赐福寿。”
一个个精美玉盒被侍女摆放在宾客身前,易云这里也同样放了一盒,感受着玉盒里溢出的淡淡灵气,易云瞳孔收缩,目光冰寒。
“大人也要吃这福寿吗?”
易云语气冰冷转头看向陈劫,此时老人早已打开了玉盒取出了其中那颗青色丹药。
“可惜了啊。”
陈劫轻叹一声,不知他是在可惜那些为此失去性命的幼童还是另有所指。
“老夫啊怕是无福消受这种仙丹灵药,早年得帝君厚爱,赐了一门秘法,是从道家长生术中演变而来,这秘法修行后,打架的本事稀松平常,不过好歹能多活些年月。不然啊,说不准就要经不住这福寿诱惑了。”
此时易云心湖间响起芮皿的传音:“这老家伙别看修为才是个筑基,但是体内生机充盈,他已经活了两百年了,我观他体内生机,再活两百年都有可能。”
一下子易云心头骇然,他知道道家有些长生术的确能够增加寿元,但是从未见过这么夸张的,那岂不是说那位神秘且强大的帝君已经从道家术法中参悟了长生的奥秘了?
只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测,若真是得了长生那不早就证道飞升了,还留在皇城中做什么。
而且缉侦司也不用在天下搅风搅雨收集功法了,看来只是有所悟,创出了一套功法赐给陈劫修炼,距离真正的长生还很远。
两人说话的功夫,易云便看到厅内的宾客们呼吸急促,眼神炙热抓起丹药放入口中,好似在品绝世佳肴,闭目摇头。
这一幕看得易云心底生出一股寒意,这些人吃的不是丹药,而是同类的血肉,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啊。
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何姬娇明明对自己动了杀意却又隐而不发,他是要让自己看到这一幕,看到这股与他同流合污的“大势”。
这些人占据了国朝各个机要职位,合起来就是一股能够摧毁一切的力量,这是雍王用无数生灵编制起来的巨网。
“易云,你管得过来吗?”
雍王眼神戏谑,无声而笑。
我管不过来,我只是一个查案的密探而已。但是有人能管,有人能杀。易云内低冰凉,不去看场间群魔乱舞。
他看着陈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老人混入此地的目的他也明了。
自己前脚才去了樊异府上,后脚御史大夫便混入了雍王府,不管他顶替了谁的身份进来,想来那人活不过今夜。
易容术虽是小道,却有独到之处,至少易云就无法看破陈劫的伪装,哪怕他对易容术极为了解,也无法看出破绽,更别说其他人了。
易云深吸口气,双指夹住所谓的福寿,缓缓起身。
开口便是鬼门关,今夜他就要闯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