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从六岁开始练习剑法。


    最开始，从网络、古籍、教员、武者视频中汲取知识，自己琢磨。


    那时候，周明尝试着改善家庭生活水平，帮着父母做些小生意，很有起色。


    却立刻被教训打压，生意被抢走，好不容易趟出的路子也没了。


    他愤怒，有些人，不甘心别人过得比他好，不想着提升自己，却要去把别人拉回地狱之中。


    他怒气冲天，竟然求告无门。


    基地市时代，人们抱团求生，华夏的基地市是最平和的地方，可再光明的角落，也有阴影。


    世界并非只有黑白，还有灰。


    他可以一次次将那些人送进看守所，看守所警官甚至都细心教他，告诉他做了哪些坏事的人，分别会受什么程度的惩罚。


    他试图用基地市法律保护自己。


    可没有用，那些人一次次毫不在意地、经验丰富地把周明一家拉回原点。


    没了这群人，就会出现另一群人，原因只是因为他们家连个中级学员都没有。


    他愤怒、坚决不服输，一次次斗。


    他毫不惧怕，更想着，通过跟这群人的打斗，磨炼他的剑法。


    他甚至乐此不疲。


    可很快他发现，妈妈和妹妹整日提心吊胆，妹妹三岁了，都不怎么开口说话。


    他无可奈何，甚至一度失去了信心。


    他可以让爸妈陪他坚持，却没办法错过妹妹最关键的成长阶段。


    只好默默放弃快速改善家里生活环境的打算，徐徐图进。


    提升爸妈的知识水平，帮爸妈总结工作经验，教妹妹画画、唱歌、武剑、识字识数……


    金角巨兽之灾、地球被宇宙人类发现从而被奴役的危险。


    这些，他做不了什么了。


    他其实想帮忙。


    金角巨兽来袭，部分基地市全灭，所有基地市都会遭受一定程度的损毁。


    大量怪兽的袭击，受损伤最大的也是这些最底层人类。


    周明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他真的想帮忙。


    可那些好心的邻居们劝他不要露头，在他不听劝时，默默退出，看着他挣扎。


    ……


    现在，他放弃了。


    他的进度比同龄人快就很好了，家人都开心才是最好的。


    爸妈那么辛苦，又笨，不懂得教育妹妹，自己当然得肩负起作为哥哥、作为儿子的责任来。


    他这样想着，这样说服自己。


    世界并不会因为他的放缓而毁灭。


    既然这世界注定要在金角巨兽口中受创，他无法兼济天下，只好独善其身。


    不过，不再牵涉利益，不代表不会冲突。


    梁子结下，实力说话。


    周明年龄虽小，做混混的实力却也有。


    这个世界，年纪大，未必力气大！


    打架时，也未必就是力气大的能赢。


    不涉及利益冲突，大家斗起来，只凭实力，不涉家人。


    在周明心中，多做一些惩恶扬善的事，能让人身心愉快，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这些家伙，活该被自己揍！被关押！被劳改！


    周明打架，目的明确，欺负人的就打。偷抢拐骗的就打。见财起意的就打。


    我想找人打架，而基地市里正好有规定，抓贼现行后揍人不犯法。


    别说我过界，我就是打架，你做了什么，我不管、不举报。


    打赢了你，你的赃物留不留下我都不拿走。


    我就是想揍你。


    不服，你就来揍我。


    谁动家人，咱就互相动动家人！


    你没有家人？没事，管这片的大佬有。大佬维护规则，胆敢过线的，自有人处理。


    且周明动手，不涉及利益，不会触动亡命之徒的软肋，挨打的和被打的，都不怎么会在意。


    混这条道，哪有不打架的，打回来就是。


    丢了东西的人，找不回来自己的东西，周明也不会替他们去拿。


    日子清苦，甚至因此过不下去，该死就死吧。


    这世上，总有些人要死。


    有些人选择在沉默中死亡，他不准备替他们在沉默中爆发。


    毕竟，他也一样是穷人，有家人，且实力低微。不能触动那些人的利益，帮不了忙。


    被警察逮住，贼有赃物，被关押是活该。


    周明时不时还能蹭个见义勇为的称号。


    别的不说，借此脱身，既有用，也不算过分。


    多好，跟这种人打架，百利而无一害。


    你不能打，还敢做这行？那你活该被揍。


    你能打，正好，我多找你几次，你也多找我几次，最能磨炼剑法。


    同样是打架，不论输赢，周明总会受警察们的表扬，对手被批评、管教、甚至关押。


    木剑、竹剑、铁剑、钢管，是个长条就能用，练的，就是网上学到的基础剑法。


    左手、右手，都得熟练，双持剑找不到基础练法，自己琢磨实在太难，效率太低，只好两手分开练习。


    需要的练习量也因此翻倍，更需要对手练习。


    混混都紧守着不伤性命、不祸家人的原则。


    越线的行为也总有，好在周明只是奔着出口恶气和磨炼武艺的目的，知道见好就收。


    他接触的也都是最底层混混。


    因此显得实力尚可、游刃有余的样子。


    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练就了周明精湛的实战剑术。


    小时候，他与罗峰多有比试，十二岁身体素质被昏迷后被罗峰超过，身体素质完全碾压，毫无反抗余地，他因此大受打击。


    重拾信心后，两人多是试手，只交流拳法、刀法、剑法。


    因为周明打不过罗峰。


    这次，周明的邀约显然并不是试手，而是真正的较量。


    周明邀战，罗峰自无不可。


    周明手持八面汉剑样式的战荒剑，侧身而立，严阵以待。


    罗峰刀盾在手，缓缓逼近。


    罗峰知道自己优势明显，但显得很谨慎。


    按照他与周明的对战经验，应对刀盾手，轻一些的血影剑系列会更好，更有机会破开盾牌的防御，可周明却选择了更重的战荒剑系列。


    两年没有对战过，罗峰不敢大意。


    罗峰暗想：“我力量速度反应都更厉害，掌握的还是克制剑系的刀盾系战法。周明剑重，更失灵活，优势在我，稳扎稳打，不冒进，我必然能赢。”


    转眼近身，罗峰盾护周身，血影刀一记竖劈，周明磕剑轻挡，受力不重。


    罗峰早有留力，刀转横划，周明剑磕盾牌，借力荡开血影刀，巨力传来，周明顺势斜侧回剑，脚步微撤。


    嘣啪噼咔声中，两人战成一团。


    良久，周明发力隔开刀盾，灵敏地撤步，拉开距离。


    罗峰优势巨大，眼中战意沸腾。得势力不松，快步欺身而上。


    周明喝一声：“小心了！”也迎了上去，这次，周明心眼开启，剑起，正中刀身，劈力受阻，血影刀竟然没有像以往一般交错划开，而是定住！竟是被周明以极高的精准度刺中血影刀重心。


    刀势一顿，罗峰发力转刀，同时下压，他力气更大，硬拼更好，却不料剑力只这一瞬，依然划向罗峰身体。


    罗峰早早防备着的盾牌迅速击出，不料周明早有后手，准备好的左手在武器碰撞之时，已从下方视野盲区拍击盾牌。


    侧力打的盾牌微偏，刀势因那一瞬的停顿，已经回防不及，周明的剑，破开中门，停在胸膛。


    两人停手。


    刹那交错，胜负已分。这一战，周明竟胜了。


    罗峰满眼骇然，左手破盾不算什么，关键是那一剑。


    练习用的武器虽然没有锋刃，剑尖也是圆弧般，但整体光洁顺滑，周明竟然在运动中点中自己刀的重心所在，让自己的刀停住一瞬。


    这等于是完全看破了自己这一刀的发力，再以极强的控制力，精准地剑击在特定点上，这一点，错上分毫，都毫无效果。


    罗峰惊讶至极：“周明，你这是什么神仙剑法，也太……”


    周明闭眼细细品味那一剑，闻言笑哈哈挑眉：“厉害吧？你老大还是你老大！”


    罗峰笑，老大的称呼，是周明小时候曾经硬拉着罗峰跟一群混混打架，介绍时说罗峰是他刚收的小弟，喊他老大。后来罗峰不愿再与这些人接触。再没这类事，不想这会儿周明又提起来了。


    “难道跟混混打架还有这好处？竟然能把对武器的掌控程度提升到这种地步。”罗峰瞎猜说道。


    “天赋好，没办法。”周明笑答。


    罗峰苦笑摇头：“你剑法天赋确实厉害，磨炼也确实很多、很有用。”


    然后又说道：“也就身体素质方面，差我一百公斤的力量，一两米的秒速而已，你的天赋确实已经很好了。哈哈哈......”说的自己都笑了起来。


    周明也肆意大笑，毫无以往学校里的平淡从容。


    其实论速度，两人已经相差无几。


    否则，一百公斤的力量差距，前面的僵持都很难。


    罗峰的盾牌负责防御，动作又标准，可以尽情地全力出刀，这种刀，一力降十会，周明挡不下，只能游走。


    相同的速度，打起架来，周明因为灵活，就显得有速度优势。


    面对更高的力量，完全克制的兵器，周明不开启心眼，也只是稍落下风。


    这是剑法的威力。这才是他畅快大笑的原因。


    今天成就高级学员，是质的飞跃。


    因为心眼，今日起，一切都不同了。


    高级学员教学楼里，学员们的贫富差距更加明显，周明对此游刃有余。


    通过罗峰的介绍，也认识了一些同样是贫民家境的高级学员，什么王哥、杨哥、李姐的，有好几个。


    训练时，周明开启心眼，努力锻炼地更加深入、更加细微。


    这是他总结的经验，越协调、深入、细微的锻炼，身体素质提升就越快，且不损伤身体潜力。


    训练完毕，恢复身体状态时，心眼功效更明显。


    平常训练完，恢复不好的话，第二天就会身体酸痛，恢复得好，也会一上午略显无力。


    周明估算着，如今，有了心眼帮助，他第二天说不定身体能够彻底恢复。


    回到家，周明悄悄地在黑暗中摸索着柜橱里的吃的，“啪！”灯亮了。周思思站在自己门口，发现老哥咬着馒头转头看来。


    周思思本来嘟着的嘴不由笑出了声，然后赶紧捂嘴小声。


    “哥，你下次别再那么急着去了，不吃好饭怎么能有训练效果呢？说不定会损伤潜力的，难道你不想当武者了吗？”


    “还有，离高考只有一个月了，你现在应该好好备考，多看看书，适当减少一些去武馆的次数才行啊……”


    周思思正要继续教训老哥，突然发现老哥杵到自己脸上的学员证，跟平常的不一样。


    “这是什么？啊！！！！高级学员！哥，你成高级学员啦！”这嗓门，一家子全睡不了了。


    周明拿证堵住妹妹的嘴，跟被吵醒的爸妈通报好消息。一家人开心不已。


    爸妈明早还要赶早上班，很快就继续睡觉，知道了儿子成为高级学员的好消息，相必能做个好梦。


    第二天上午，周明发觉自己身体果然完全恢复了，毫无疲惫感。


    这在以往，根本不可能。


    这说明，身体已经完全消除了昨天锻炼的影响，已经能够继续锻炼。


    周明考虑之后，毅然决定翘课。


    早早抵达武馆，三楼空无一人，


    这会儿，学生在上学，不上学的高级学员，或是已经完成了清晨训练去工作了，或是刚刚完成夜间工作，正在睡觉。算是武馆的空档期。


    “今天，需要测试一下，心眼究竟能开启多久，同时，尝试着将发力效率稳固提升。”周明早有训练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