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龙滩沙丘后头不足一里地的小树林里,李卫真在那建立起了属于他队伍的营地,会摆阵的堪舆师,他队伍里也有。
虽说,比不上玄龟门那位不露脸的人物,但是遮掩一片小树林,足够了!
拿黄纸的符师也有,蔡若闲便是,人手一张武昌符随身,干起架来绝不手软。
说起蔡若闲,李卫真就不得不回想起,这支队伍组建之初的事情了。
虽说这些年来,湖心观也是培养了一些人的。但符修毕竟少,好的符修就更少了。
起初,李卫真是想要邀请同期的杨薪入伍的,可对方却婉言拒绝了。
不止是杨薪,同期里表现优异的,没有一人愿意加入到李卫真的队伍,甚至就连他认为关系最好的聂耿,也是苦笑着拒绝。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这都是困扰着李卫真的一件烦心事,天知道,他是有多想再与这些昔日的同窗,一同并肩作战。
后来,还是闻人玉领着蔡若闲找到了李卫真,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话:“我这位蔡师弟,绝对可以帮得上忙!”
事实证明,闻人玉的话,还是谦虚过头了。
蔡若闲除了打架的功夫不怎么样以外,在其它方面几乎没有缺点。
时间很快,便过去了一个多月。日子走得飞快,但每天却是过得很闷。
闷到李卫真每天只能坐在礁石上看海,拿着跟竹竿,跟水里的家伙瞎较劲,消磨光阴。
这里几乎感应不到什么灵气,所以打坐也没有什么意义。
战斗并非没有,甚至在前几天就有过一场大战,只是并非发生在李卫真所属的防区。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李卫真没敢多想,怕坏了心境。但有一件事终究是事实,不仅是他,是他们,虚度了一个多月。
长期的安逸沉寂,对一支以战为名的队伍来说,说不上坏,肯定也谈不上好。大家求战的欲望很强烈,然而士气跌落却也是事实。
有些话李卫真不说,也会有人偷偷在背后说,但只要没抓现行,他又不能再揍那人一顿。毕竟,那人说的也是事实。威风,也不是那么耍的。
头半个月,李卫真那一行人倒也会在沙丘里、峭崖上……天上地下老老实实地埋伏设哨。
李卫真自个先憋不住了,走到那礁石坪上,即是蓑笠翁,也是那钓鱼的饵。
忽而,那礁石上戴着自编草帽的年轻人手腕一抖,一根银丝线在阳光下光芒耀眼,破开浪花一拍一卷,随着竹竿的提拉,终于有东西从水里上手了。
半只死掉的海鸟,用雀斑少年的话来说,就是死得太磕碜了,下半截没了,上半截还连着一小串被海水泡得灰白的内脏。
看那伤口,可不像是被鱼啃的,更像是……被哪个无聊的家伙,用剑气给斩了。
李卫真对着那具海鸟残骸呢喃道:“辛苦了,回头让闲哥给你做场法事!”
继而,李卫真抬起左手,对着那戴在左手食指上,雕有镂空字体的传音戒指道:“全体注意,准备进入战斗状态!复述一遍,是全体进入战斗状态!”
说罢,李卫真便是纵身一跃,入了水里,快速潜游到了深水区,藏身在了一个幽静、深邃的海底岩洞之中。
寻常练气期修士,即使有灵力、罡气护身,也没法下潜到这么深的区域,憋不死,也难抵这深水的重压。
但李卫真不一样,他在嘴里叼了东西,那片常年被他挂在脖子上,黑不溜秋的蛟龙逆鳞。除了辟邪驱妖,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他发现了这玩意还有更实际的作用。
没过多久,李卫真发现这水底下,连极为微弱的光芒也没有了,这说明在上面,有如同乌云遮天般的大家伙,缓缓驶过。
李卫真的双眼被灵力覆盖着,他正凝视着手中的传音戒指,上头有着几颗零碎的晶石,正以某种规律在交替闪烁着。
那是一套暗语,在不方便说话的情况下,相互传递着信息。
外头传来的信息是:有三艘战船正驶向白龙滩,虽然掩饰得很好,但绝不会是仙会的商船,这里没码头,上岸就是搁浅。分明就是携带着大量物资,冲着抢滩、设营而来的!
三艘战船,怕是拉了半个宗门的人来了吧!
外头的人有些犹豫,询问要不要即刻请求擂鼓山方面的支援。
一个多月,小鱼小虾没捞着,一下子就来了三条大鱼,却又怕吃撑了,真是让人矛盾啊!
可李卫真没犹豫,他回复道:“放他们的探子上岸,第一线的队伍注意隐蔽,第二线可以让两个小队的人适当露下脸,让他们以为自己逮着兔子了!但戏别演过了,要是他们不撒鹰,回头就等着我踹腚子吧!”
继而,李卫真又道:“至于那三艘船,就尽管交给我来处理吧!”
到底是冰冷冷的暗语不带感情,要是能传出声音来,那些埋伏在岸上的人,就能听出那话语中,毋容置疑的自信之言,绝无吹嘘夸大的感情在内。
一刻钟之后,上岸探查的剑光飞回到了甲板上。
尔后,便有二十多艘能载七八人的舢板小船,开始抢滩登陆。再有三十多道剑光自大船上冲天而起,试图制霸长空。
接近六倍的敌人啊!好大的阵势,要是正面冲突,谁敢说有必胜的把握?
“第一线的兄弟们给我继续忍着,等我露脸了自然会给号令。二线的兄弟结剑阵,迎敌!”李卫真急忙给出号令,便开始往上浮。
此时,在外头轰鸣炸裂之声响不绝耳,源自于三艘战船上的开山巨弩,硕大的巨矢别说能在地上砸下大坑了,练气期修士挨上一箭,保准当场爆体而亡。
要不然,人家凭啥开着三艘大船在海上招摇过市呢?因为这船它本身,就是一件大型的法宝,极具威慑力!
这得亏人家是以船头对着白龙滩,每一轮只能发三根弩箭,这要是横摆着,以船身对着岸上。那么从船舱里少说就会敞开八个大口子,嗖嗖的几轮下来,那白龙滩上就都是坑了。
据说在有些高级的战船上,还会在船楼上,配备少则一架,多则三五架的连发巨弩,使用的弩箭也有诸如:爆炎、雷亟……等等不同的效果,饶是翱翔天际的剑仙,稍有不慎,也能给打落下来。
在中间的那首战船的船头上,正屹立着一个神情阴鸷的中年人,他斜带着眼罩,估计是失了一目。但在他仅余的那只眼睛上,却似乎有着摄人心魄的神采在内。
中年人原本只是一位活跃在东海北部的散修,在半年前,合欢派决心要一统瀛洲全境之时。他的眼光很独到,他就跟在合欢派的大部队后头捡漏,大发死人财。捡着、捡着,结果还给他拉扯出这么一支队伍来。
后来,瀛洲的时局稳定了,他便带着这全副家当和队伍,流窜了出来。
中年人已经下定决心,只要上了岸,就把船给沉了,这叫破釜沉舟。自己从孤家寡人,到现在的一呼百应,那为何不能再进一步,拥有一座山头,乃至开宗立派?
想到这里,想到日后被徒子徒孙喊做老祖,中年人的心情就如同这浪潮般澎湃!
忽而,一位被中年人视为如今的副手,日后则是开山大弟子的年轻人,从船舱里跑了出来,面带疑虑地说道:“首领,方才法阵有反映了,咱水底下好像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