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李南柯收到了石严的邀请。


    也算是最后的饯行。


    这位在黑暗里蹒跚前行了半辈子的老人最终还是没有被挽留下来，决定离开，临走时只唯独邀请了李南柯。


    酒馆内的氛围十分冷清，只有几位孤寂的客人。


    包厢内，李南柯和石严相对而坐。


    桌子上放着一些小菜和酒壶，澹澹的酒香飘散在空气中。


    除了桌上的烛火外，门口还悬挂着一盏暗红灯笼，烛光昏暗，仿佛将这里割裂成一个隐秘的角落，远离了世间繁华喧嚣。


    “好久没和别人坐下来安心喝酒了。”


    石严刻着几道皱纹的脸上挂着悠然的笑容。


    李南柯笑道：“想喝以后我就陪你喝呗，实在不行咱们去寻芳阁，找几个姑娘。”


    “就我这半截入土的人，姑娘也不过是摆设而已。”


    石严面带自嘲，“再者，你一个有妻室的人还敢去风月之所寻女人？而且老夫还听说，你是一个怕媳妇的人。”


    “谣言，都不过是谣言罢了。”


    李南柯摆手。


    他端起酒杯说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会怕媳妇？”


    “你小子心虚。”


    石严笑着指了指对方。


    两人碰杯，一口下肚，气氛并没有热络起来，依旧冷清。


    “我把窗户关上，有点冷。”


    李南柯起身道。


    窗外是一片宁静的湖泊，湖面上漂浮着几艘画舫，描绘着几分繁华。


    然而，这些繁华并没有感染到酒馆的气氛，相反，更显得这里的孤寂和安静。


    李南柯失神看了片刻，才将窗户关上。


    “本来有件事我不想说，但压在心里也不是个事儿。”


    石严给李南柯满满倒上一杯，轻声说道，“你不是想知道三年前，那位只有七岁的知府女儿袁蓁蓁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李南柯没有应话，关上窗户后又把门扉打开朝外看了两眼，重新关上。


    他坐在椅子上，直视着石严说道：


    “当初冀天昊修建了一座宅院送给你，而这个宅院被一把大火烧了。袁蓁蓁就是死在那里的，对吧。”


    听到李南柯的话，石严脸上充满了惊奇。


    他由衷的赞叹道：“不服不行啊，果然老牛说的没错，你比谁都有本事。”


    “袁蓁蓁是你杀的吗？”


    李南柯直截了当的询问。


    石严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三年前，四月二十一号，青龙部的楚天葛在运输红雨时丢失了货物。


    次日牛大儒秘密约见了我，询问那批红雨是否被轩辕会拿了。


    当时我们秘密碰头的地点，便是那座宅院。


    可讽刺的是，有时候你以为万分安全时，还是出现了意外。那天知府女儿袁蓁蓁正在外面玩耍，手里拿着一捆气球。


    其中有一个气球不慎飞到了内院的树上，那小丫头便寻了过去。结果……”


    “结果看到你和牛总司对吧。”


    李南柯给出了答桉。


    石严艰难的点了点头，“那丫头认得牛总司，我们当时也不晓得怎么办。于是老牛便先将那丫头绑囚了起来。


    依照老牛的计划，打算等几天后地府与冀府的交易结束，便将袁蓁蓁放回去。可万万没想到，袁蓁蓁失踪了。”


    “失踪？”


    李南柯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人消失了？”


    石严点头，说道：“我和老牛只是把她关在一个房间里，窗户是封死的，屋门也落了锁。但当我端着饭菜进去时，却发现那丫头不见了。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老牛，老牛认为是我一时疏忽让小女孩跑了。


    我们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能发现袁蓁蓁。


    然而第二天知府那边却传来消息，说知府女儿袁蓁蓁被其两名家仆给绑架了。


    听到这消息，我和老牛都很困惑。


    直到几天后，夜巡司牺牲了十六名女成员。我在之前关押小女孩的房间里，看到了袁蓁蓁的尸体，已经腐烂。


    我怕会惹祸上身，就把尸体放在外面的一个废弃院子里，方便夜巡司找到。


    再之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听着石严的讲述，李南柯浑身一阵发凉。


    这简直灵异事件啊。


    活生生的一个人消失在房间内，等再次出现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而这过程中，又遭受其他绑架。


    这比天方夜谭还要天方夜谭。


    “不管怎么说，那个小姑娘的死，以及十六位夜巡司女成员的死，多多少少都与我和老牛脱不了干系。


    老牛也一直为此事而自责，认为当初若没有囚禁袁蓁蓁，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石严眼神暗然失落。


    这件事他本可以不说的，毕竟会让老牛沾上罪名，惹来非议。


    但压在心里终究无法释怀。


    李南柯闭上眼睛试图把这件桉子理清楚，但乱的让人无法思考。


    看着石严落寞的表情，他端起酒杯说道：


    “你们无须自责，目前来看这对袁氏姐妹并非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或许牵扯到了另一桩阴谋，我会调查清楚的。”


    石严“嗯”了一声，苦酒入喉。


    …………


    与石严道别后，李南柯喝了不少酒，有几分醉了。


    他的酒量其实还不错，但可能是这些天精神紧绷太累的缘故，这次特意放纵了一把，把自己灌出了几分醉意。


    李南柯拒绝了石严要将他送回家的提议，独自行走在路上。


    沁凉的夜风并未让他清醒，反而脑袋更晕。


    走至半路，李南柯感觉身子摆的厉害，摸索着找了个台阶坐在上面，缓一缓。


    他朝怀里掏了掏，准备掏出红雨让自己清醒一些。


    “李南柯？”


    蓦然，一道讶然的悦耳声音传来。


    李南柯眯着有些朦胧的眼睛望去，月光映照着街道，照亮了一位美妇的身影。


    妇人身形丰腴，一身劲装青衣，曲线婀娜让人心醉。


    “师娘？”


    李南柯晃了晃脑袋，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原来是妻子的师娘古莹。


    “你一个人？你怎么喝得这么醉？”古莹望着徒弟的丈夫大晚上在街道独身一人，不由蹙紧黛眉，几分不悦。


    李南柯脸颊酡红，带有醉意的口吻摆手笑道：“师娘，陪我去喝两杯，我……我有些事想问你。”


    “我先带你回家吧。”


    女人无奈，上前搀扶起男人。


    但男人有些太重，再加上醉酒脚步不稳，还没走两步，对方便一个踉跄朝前栽去，吓得古莹连忙抱紧了对方。


    可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不妥。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对方还是她徒弟的丈夫。


    正内心纠结之际，男人却挥舞着手嚷嚷着还要去喝酒，而挥舞手臂时，手指不慎勾到了她的衣襟。


    “嗤啦”一声，女人的衣襟敞开一些，露出了锁骨和一部分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