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没?正义联盟那个账号又爆料了,这次是世界知名代工厂的排污问题,还直接点名了当地环保局的人,估计跟这件事有关的人得睡不好觉了。”
“看了!用当地水源的百姓才该睡不好觉吧,这种事就该多爆,昨天我看到一条评论,说这账号才该是现今最大的流量明星。”
“你们说这账号到底是谁在运行?真的有这么个组织吗?上到这种数一数二的企业,电视上能看得到的大人物,多年前的冤案,下到地痞恶霸,还有我们队伍中的败类,这账号怎么感觉什么都知道?”
“是啊,就像无处不在,全知全能似的,有时我都感觉对方就在我们身边!”
刚休假回来,耳聪目明的灵爻走在上班的路上,就听到了同事abc的议论。
小伙子很敏感嘛。
她可不就在他们身边吗?
几人进了所里,灵爻也正准备进去,就见胡副所笑眯眯迎了出来。
“晓灵,来上班了呀?在外旅游怎么样啊?”
胡副所看着一月不见的功勋小片警,一脸的慈眉善目。
灵爻淡淡吐出两字:“还行。”
说完她就准备走,胡副所赶紧拉住了她。
又好似找不到合适的用词,几度欲言又止,忽然他视线扫过街对面,眼睛立即一亮:
“晓灵啊,你看对面那对手拉手的情侣,有没有觉得他们其中一个可能以后是个罪犯?”
尽管灵爻满头的雾水。
但出于对即将退休上级的尊重。
礼貌观察一秒,才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胡副所长,没有证据的事,我不做判断。”
“哦,这样啊~”胡副所拉长了尾音,忽然话锋一转:“那你知道不知道我们被投诉了呀?”
“我休假,不清楚。”灵爻答的理直气壮。
“你怎么能不清楚呢?我特批你休假近一个月,你半个月都跑去人家学校门口,跟踪恐吓人家小情侣,他们是有家长的,是会告状的,你知不知道?”
“他们早恋还敢告家长?”
“宋晓灵,我们这是派出所!”
灵爻给了胡副所一个‘这还用你说’的表情,掷地有声:
“对啊,我们是派出所,所以我们所处理的就是小事,杂事,但我们的职责之一就是在乎这些小事杂事,防范于未然,我一进所,您就表扬我,正是因为我对这些事的较真……”
胡副所:“……”
听着灵爻将半年多以前,自己表扬她的话,几乎一字不差的背出来,他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停!你什么意思?宋晓灵你是还要去恐吓人家孩子是吧?”
“不是恐吓。”
“不是恐吓是什么?你说人家女孩会怀上他好朋友的孩子,甩锅他头上,又说他父母会对他失望,从此宠爱弟弟,还说他会一蹶不振,从小偷小摸,最后成长为反社会的炸弹客!这不是恐吓是什么?
人家男孩子在学校按时上下课,成绩也优异的不得了,不过就是早个恋,怎么从你口里说出来就那么吓人呢?明天我带你去给人家家长和孩子道歉!”
胡副所本以为自己严肃一点,佯装发火,灵爻多多少少会给点面子。
没想到对方小脸比他还严肃。
“世事难料,那不是恐吓,是未来的一种可能。”
胡副所小眼睛几乎瞪圆,灵爻这义正言辞的架势,差点要把他感染了。
既有狐疑,又有无奈。
“你这么能编,分局也打死都不去了,不会就是想搁我这兼职当编剧吧?行了,明天的道歉我来说,到时候你别拆台,鞠个躬,跟人好好说声对不起。”
胡副所赶紧摆摆手,不想看灵爻继续在自己面前碍眼,他都要退休了,还得领着人跟人道歉。
这叫什么事?
【宿主,你好像从城南派出所的一块宝,变成了一根草。】
“你会不会说话?这叫褪去繁华,返璞归真。”
而且灵爻可不想再像刚回来那阵一样,所有人看她这个拿了个人一等功一个,个人二等功两个的警界新星,当长了三头六臂的怪物围观。
不过想她警界新星竟被投诉了,灵爻怎么想怎么不甘。
为什么原主注意到对方辍学,流连于黑网吧,付出时间和关心,最后在对方制作了炸弹,要拉着一众人同归于尽时,劝住了他不要一错再错。
得到的是表扬和感谢。
她同样是付出了时间和关心,劝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换来的却是上门给人道歉?
既然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灵爻决定还是让他们了解一下比较好。
因此,当男生和父母梦到了他后来的遭遇,被吓得冷汗连连。
第二天大清早全家等在派出所门口,手捧鲜花来向灵爻道谢,说投诉是误会。
胡副所直接看懵。
当做梦一家人感谢完,胡副所亲自送到门口,他立马抱着保温杯折返,将灵爻扯到一边。
“晓灵,我要退休了你知道吧?”
灵爻点头。
以为胡副所是希望自己稳重点,以后少刺激他。
结果胡副所像特工接头,神秘兮兮的问:
“那次你回来,我们一起吃饭,上面下来那位特意私下问我,你是不是有什么神秘才能,我说你能吃,对方有点失望,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当时他想问的是什么,你看我都要退休了,你就告诉我你有没有?我不告诉别人。”
灵爻:“我没有,不是我,别乱说。”
说好的相信科学,相信无神论呢?
……
……
就在这时,有人走了过来,指了指大门口的方向。
“胡副所,那谁又来了,又是来找宋晓灵的。”
自从知道了宋晋的死因,马卫国夫妻又来了一趟,也知道了那个在女厕所隔间,和人加衣服的前男友是谁。
所里的人基本对许淮舟都没什么好脸色。
尽管知道了他大义灭亲的举动,也一点不妨碍他们护短。
“我跟他说的是不知道你在不在,如果不想见,我这就去把他打发了。”
“不用,我去。”
自从她卧底回来,许淮舟从没找过她。
但休假前她被赵雪堵过一次。
说许淮舟大义灭亲是为了她,现在许家什么都没了,许严松也进去了,上一代的恩怨是上一代的恩怨,她不该折磨许淮舟。
灵爻懒得搭理,直接抬脚走人。
难道是为了那天赵雪的事?
不然从没来找过她的许淮舟,今天怎么来了?
“昨晚我梦见我们在一起了。”
许淮舟一开口就是个炸雷。
可灵爻波澜不惊。
“你都说了是做梦。”
“但那个梦很真实,就像上辈子发生过一样。”
灵爻:“……”
她好像没让他做梦啊。
“那个梦很长,在梦里我和之前一样,对你的心意摇摆不定,可你总是坚定的选择我,默默陪伴在我身边,你教会了我信任和爱,后来我也终于学会了,像你对我一样对你好。”
“你发现你母亲银行保险箱的时间,比现在晚很多,我们一起找出了真相,我也做出了跟现在一样的选择。”
“我和阮烟瑶唯一的关联,只有在不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帮过她一次和最后抓她,你与霍耀也没有任何交集,是我们一起相互扶持相伴到老。”
许淮舟看灵爻的眼眸里,闪动着希冀的光。
在那个真实又甜美的梦里,对方能做到不迁怒。
将他和他爸分开看,两人最终相伴到老。
或许这次只要他争取。
也可以呢?
灵爻自然知道许淮舟在想什么,快刀斩乱麻的回了他四个字:“你别做梦。”
空空则听得津津有味。
【宿主,看来原来这是个双向救赎的剧情,只是这对cp在出现了重生者后,被强拆了。】
灵爻可不管原本的剧情怎么样。
她的好奇心已经被满足。
就没必要和许淮舟浪费时间了。
“是因为霍曜吗?晓灵,你不要骗我,我不相信你们真的在一起过!”
看着灵爻离去的背影。
许淮舟觉得事情不该这样。
如果不问清楚。
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死心。
始终他都不相信,眼前人会跟霍曜走到一起,曾经他是那么清晰的感受过,对方对自己的喜欢。
那种十几年如一日,且与日俱增的情感。
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说变就变?
灵爻回头,看着他眼里的不甘,笑了。
原主当时应该就是这样的心情吧。
所以她给了许淮舟相似,却又更加扎心的回答:“许淮舟,认识了霍曜后,我才知道或许我只是把你当哥哥,虽然我跟他才相处三个月,可他给我的东西,你永远也给不了我,往后也不会有任何人能给我。”
“你知道吗?我们才认识两个月,他就将自己的保险受益人和遗嘱继承者都偷偷改成了我,他不需要我努力去证明任何事,甚至不需要回应,就无条件认定我,所以,即便他人已经不在了,也没人能将他在我心里的痕迹抹掉。”
说完灵爻大踏步离开。
这次,许淮舟没有再追,更无法开口说任何话,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他在做了那个梦后,以为看到了希望,他不是没有资格。
可霍曜的纯粹与疯狂。
却将他的希望碾得渣都不剩。
【宿主,如果不是知道你用霍曜的钱,用的那么开心,我差点就被你的这番话感动了,你是因为用了他的钱,才愿意承认跟他在一起的吗?】
“我是这种人?我只是单纯觉得他这么要强,不能让他输。”
空空:“……”
这女人就是大猪蹄子。
它才不信!
当晚,许淮舟又做了个梦。
他梦到了阮烟瑶,梦到自己和她在一起,梦里的宋晓灵曾极力劝阻他,却引来了他的厌恶。
所以有一天她走了,再也没有出现。
而他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只是饭桌上,唯独少了宋晓灵。
那种不真实,想要撕毁一切的感觉,再次席卷了他,几乎让他窒息。
然后他发现了真相。
立马惊醒。
因为在这个梦里,他知道宋晓灵的死,他也是凶手之一。
后来他经常会做这个梦。
每次他都被吓的大汗淋漓,因为每次无论他怎么冲梦里那个自己呐喊,让他听宋晓灵的,梦里的自己总是一意孤行。
尽管他也做了相同的选择。
可宋晓灵再也没有回来。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醒来给自己倒杯酒,放那首灵爻曾在他车里放过的歌。
让自己心情平静。
他是在阮烟瑶在他车里,放了一首充满露骨暗示的歌曲,才想到这首歌。
后来他才发现,这首歌的歌词,根本不是什么歌颂生活,而是一首诉说心事的表白情歌。
所以,每当听到这首歌。
他就会想,如果没有霍曜,宋晓灵一定还喜欢他吧。
这个想法就像让人上瘾的毒药,总在给他带去短暂安慰后,又让巨大的空虚接踵而至。
可他只能这么想。
因为不这么想,他就无法忘记梦里那个可恨的自己。
……
……
三十五岁那年。
灵爻送走了叮当,这条每年生日,才能吃到一块霍曜做的麻辣香肠的可怜大狗,在生命的尽头,依旧可怜兮兮的看着灵爻,还想吃一块霍曜做的香肠。
得到的却依旧是那句熟悉的话:“撒什么娇,会心疼你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你一会儿见他,问他要。”
灵爻五十岁这一年。
陆川病重。
病床上陆川看着仅仅只是多了几条皱纹,从外表到性格,基本没什么变化,跟他一样单身至今的灵爻。
再次问出了多年他求而不得,总被灵爻一句“你猜”打发的问题。
“那个正义联盟的账号是不是你?”
看着这位固执的单身老人。
灵爻最终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灵爻:“……”
这是仗着自己时日无多,所以笃定她不会拒绝?
“霍曜走后没多久,你休假了一次,你记不记得有个l国j方高层被狙击爆头,那个人是不是和霍曜的死有关?”
这话等于在问灵爻那事是不是她干的。
可灵爻没有犹豫,承认的坦然:“是。”
陆川眼里没有任何惊讶。
似早有所料。
“这事当时过了三个月才发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他的语气与其说是感叹,不如说是夸奖。
灵爻回的风轻云淡:“我喜欢现世报,但不喜欢麻烦。”
到达霍曜死亡的现场,灵爻就察觉出不对,到处都是弹孔和打斗的痕迹,她见过霍曜的能力。
他又是有心算无心的一方。
怎么可能刚到汇合点,就与对方发生正面冲突?
如果他不是不小心提前暴露了自己,那就证明附近还埋伏了人,但因为离得远,霍曜没有发现。
那批人通知到了汇合点的人,所以霍曜才那么快就和他们交上火。
除了给霍曜拍照,她还捡了枚子弹。
虽然现场到处都是7.62毫米的子弹。
可仔细看就会发现,她捡的那枚虽然口径一样,却材质更好。
一般只会用于狙击枪。
但现场却没有发现任何一把狙击枪。
这才是霍曜看刘远山那帮人到来,汇合点的人已经被解决的差不多,他又立马开火,逼得刘远山他们无法靠近,将自己暴露在对方的射击范围内,制造混乱,与追来的人联合解决了刘远山身边的人,让追来的人先带刘远山走的真正原因。
当知道统筹向l国方面寻求调查结果。
谁泄露了刘远山所走线路。
l国方面却给不出,还让他们也自查看看时,灵爻就知道这件事,无法通过正常途径解决了。
因为将合作变成冲突,是双方都不愿看到的事。
所以她假装没发现这件事。
用常规途径解决能解决的部分,再用非常规途径,解决非常规的部分。
为了不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她等了三个月。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你的问题有点密。”
“理解一下,毕竟是要死的人了,你总不能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吧?”
灵爻:“……”
她就不该说要给这人养老送终。
“你问。”
“这些年你也没停歇过,一直不停的去揭开那些藏在阴影下的东西,是为了帮霍曜做他想做,却没能做的事吗?”
灵爻一顿。
她从没这么想过。
可陆川忽然提出,她才发现她的确做了霍曜想要做的事。
一时之间。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旋即,灵爻笑容狡黠:“你猜。”
陆川听后也笑了。
灵爻那短暂的停顿,解答了他多年的疑惑。
虽然她从未表现出对霍曜离世的悲伤。
可或许,有的人已经把自己活成了一座祭坛。
每呼吸一天,就祭奠一天,却还不自知。
霍曜那小子也不亏。
“我祝你们下辈子能在一起。”
“我祝你下辈子的好奇心,能用于和你相伴一生的伴侣,不要到死都是单身狗。”
陆川笑得更开心了,他是笑着走的。
灵爻活到了七十岁,这还是她努力熬夜,暴饮暴食,不再运转先天一炁的结果。
她发誓如果下个位面,原主的梦想,还是这种干到死的劳模梦想。
她绝对罢工!
而就在她离开这位面,拥有自身所有能量,又还没有完全切断位面通道之际,灵爻卡bug般的留下了一条新的位面规则——
凡作恶者都将得到现世报。
并在原主的灵魂碎片里,留了一道真挚的祝福——
祝她下辈子活到一百岁,干到九十九。
直到灵爻离世后一年,才被人发现,那个威慑了很多人,几十年无论任何势力都无法打压的传奇社交账号——正义联盟的主人竟是一个在派出所退休的小警察。
虽然年轻的时候,立过很大的功劳,可后来再无任何耀眼的功勋。
谁都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
因此也有人怀疑灵爻不是账号的主人。
可不管她是不是,在这个账号再没亮起的一段时间,那句置顶的动态——
「如果你感到自己正被黑暗侵蚀,或许你就是那道光,如果你什么感觉都没有,那愿你永远站在光里。」
底下从怀念她慢慢出现了一些求助许愿的留言。
当人们发现留言很灵,这类留言就越来越多。
直到有人提出,似乎无论许不许愿,最后作恶的人都会得到报应,就又变成了在底下怀念她,并亲切又中二的叫她正义奶奶。
灵爻:“……”
如果知道马甲会掉,她应该会考虑换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