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宫宴当日，镇北王便带着王妃，以及两个便宜儿子进了宫。


    往年大殿内，除了皇亲国戚，后宫嫔妃，便是在京任职的文武官员，不过今年有了各地藩王的加入，似乎显得格外热闹了些。


    助兴的雅乐不绝，建昌帝与后妃众臣们，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品尝着各类冷热膳品，美酒珍馐，


    可就在宴席渐入佳境，藩王们也渐渐放松，开始欣赏起歌舞之时，变故忽生，只见两名舞姬在与众舞姬合作表演下腰甩袖的动作后，那本该如花瓣般自然展开，飘逸落地的水袖。


    宛如一条长蛇直朝建昌帝飞射而去，那水袖卷起的匕首，如同毒蛇的舌信，敏捷而迅速，很多人甚至没看清那水袖卷的是什么，便即将飞掠至建昌帝近前。


    “护驾！”


    太监福全尖声大叫，同时冲到了建昌帝身前，想要替对方挡掉那柄匕首。


    不过就坐在建昌帝下手的镇北王，更快福全一步，抄起手边一盘带汁带水的菜，不但准头极好的挡掉了那名舞姬的水袖，让其偏移了方向，还径直朝前些时日在洗尘宴上给灵爻扣大帽子的太傅砸去。


    被砸了满头满脸汁水的太傅，此刻对建昌帝差点遇刺的担忧全无，只剩一脸懵。


    福全则是大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年轻的时候，机缘巧合下不是没为建昌帝挡过刀，也正是那次让他有了如今的地位，但现在到底年纪大了，扛不住。


    此时，御前带刀侍卫也从大殿门外冲了进来，迅速拿下了那两名还欲继续行刺的舞姬。


    而好端端的一场除夕宴，随着建昌帝的遇刺，一下子就进入了紧绷状态。


    “镇北王，关键时刻又是你救了朕啊。”


    建昌帝似从惊魂未定中醒过神，一脸感动的看向镇北王。


    如果是从前镇北王一定会被建昌帝这幅样子所骗，真相信对方所说的话，但此刻镇北王只想看建昌帝要怎么将戏唱下去。


    他知道这场宫宴是一个陷阱，但灵爻在京城，他们别无选择。


    不过好在他并不再是一无所知，避开陷阱的第一步，就是要先知道陷阱在哪。


    镇北王倒要看看建昌帝怎么给他挖坑。


    便也与建昌帝飙起戏，“皇上，这都是臣应该做的，除夕宫宴竟有歹人如此胆大妄为，想要刺杀陛下，陛下定不能轻饶！”


    “镇北王，说的对，来人！给我将那两名舞姬押上来，朕今日便要在这除夕宴上审出这幕后之人是谁！”


    从建昌帝遇刺起，坐在楚南王身后的傅殷雪，便感觉不妙。


    而且那两名舞姬她似乎还有些眼熟。


    果不其然，虽费了一番周折，但还是从那两名舞姬嘴里审出，她们是受傅殷雪和另一位藩王指使。


    并且还交代了醉花间便是她们搜集情报以及接头的地点。


    那位被点到名只拥有一个小封地的藩王，眼见事情败露，立即磕头请罪。


    “皇上，是臣糊涂！是臣听信了孙启的那些话，心里害怕！臣愿意上交兵权，让朝廷收回封地，以死谢罪！只求皇上开恩，留我家人一命！”这名小藩王一边哭，一边磕头，眼泪鼻涕流了一地。


    如果灵爻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夸一句，果真是艺术源于生活，好演员也同样源于生活。


    “今日除夕，朕不想见血，来人，将他暂且押下，楚南王这事你怎么说？”


    当听到两名舞姬的供述之后，傅殷雪与楚南王便也跪在了大殿前。


    其实，现在一些精明的人，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


    身为当事人的楚南王更是心里门清。


    建昌帝这是想要拿他开刀呢。


    不过，楚南王是商人出身，还是那种懂得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该止损的商人。


    他将傅殷雪女扮男装送进京城当人质，表忠心，不过是想争取一下，尽可能保住自己这份从龙之功所挣的家业，再生个儿子出来，以后好继承。


    既然对方已经查了醉花间，没准傅殷雪是女儿身的把柄，现在也握在建昌帝手上。


    于是，楚南王也不挣扎了。


    “回皇上，臣早想上交兵权，至于封地臣只是一介商贾出身，不通政务，也请朝廷收回统一管理，关于刺杀一事，那两名歌姬来路不明，所说证词不足为信，还望皇上明查！”


    “傅富！你此举何意！？朕现在是想查明刺杀之事！你怎么也扯到上交兵权与让朝廷收回封地上！？”


    傅富心里想骂娘。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但奈何虽都是千年的狐狸，但也分品种，现在建昌帝这只刀俎狐狸，要与他这只鱼肉狐狸玩聊斋。


    鱼肉狐狸有选择吗？


    他又不会打仗。


    只能陪建昌帝这个老戏骨把戏唱下去。


    最终在傅富言辞恳切，表情真挚，将自己对楚南的治理贬得一文不值，直接磕头请罪跪求建昌帝收回楚南。


    建昌帝这才在一众大臣劝说下，“勉强”收回了楚南。


    傅殷雪看着自己的父亲，为了保住她，一把年纪了不但要将自己心血拱手让出去，还要以这种作践自己的方式让出去，只觉一阵心酸。


    可这时，一些看清形势的大臣，已经从各种角度分析，细数收回楚南让朝廷统一管理的各种好处。


    而楚南不过只是一个例子。


    随后也早已看清事态的藩王们，其中三分之一，主动上交了兵权。


    但其实只要封地还在，就算他们的兵权被收回，照样可以在自己的封地上以其他由头训练士兵。


    而且朝廷将他们的兵权收回，财政上也养不起那么多士兵，还不是得解甲归田？人口又会再次流回封地。


    并且兵权对他们这些小藩王来说真不是大问题。


    可剩下那些仍旧没做表态的人。


    几乎都是封地幅员面积较大，曾为印月王朝的建立，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藩王。


    倒不是他们有实力去与建昌帝叫板。


    小鱼小虾好跑。


    而自古以来，无论是被废的太子，或是被削的藩王基本都没什么好下场，活着不过也就是行尸走肉，因而他们并不想交出手中的封地与兵权。


    不过更主要的原因是本该起表率作用，在众人当中积极表态，欢迎建昌帝收回北境的镇北王，迟迟没有说话。


    这样的意外是建昌帝没有料到的。


    兵不血刃，让这些藩王们主动上交兵权和封地，是他最愿意看到的结果。


    可目前情况却与他预料相差甚远。


    而且这意外竟还出在了镇北王身上。


    ***


    与此同时，灵爻又换上了从前的男子装扮。


    召集了她辛苦训练的那五百人。


    早在灵爻刚担任太子亲勋翊卫中郎将之时，这五百人除了在校场训练，她还将他们分成了小组，去看死囚砍头的场面。


    当然京城里每天并没有那么多死囚可砍。


    于是，灵爻便让他们去乱葬岗里与干尸过夜。


    那时他们就觉得灵爻不只实力变态。


    内心也变态。


    因此，无论她是男是女都不影响灵爻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谢老五，这是啥？”


    张老大拿着一件黑色硬甲有些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