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圣子的表情越是显得轻描淡写,莉亚的表情就愈发变得绝望。
她迫切地想要将匕首从堕落圣子的胸膛中拔出来,却被他直接抓住了手腕。
修长的乌青指甲随着他蜷缩的手指死死按在莉亚手腕内侧的血管上,每一次跳动都像是要被割裂血管一样,有种凛然的惊险。
“刚才刺进来的时候不是很果断吗?”堕落圣子狞笑着将指甲直接掐入莉亚的血肉之内,一层朦胧的灰黑沿着月牙形的伤口钻入莉亚的身躯,然后很快就消隐下去,都没引起莉亚的注意,“不扭两下彻底将我的心脏搅碎可不行啊。”
边说着,堕落圣子握着莉亚的手臂,在她惊恐的目光中用匕首的刃口在胸膛中胡乱地搅动起来,刚才还只是涌出一些恶臭的脓血,此刻已然带着模糊的肉糜组织一起涌出。
看着莉亚几乎要崩溃的瞳孔,堕落圣子的心头难言的畅快,虽然此刻从客观角度上来说,他已经没有心脏这种东西了。
上一秒之后,那一坨就已经变成了一堆碎肉掉在地上,恶心程度绝对是连饿了三天三夜的荒犬都感到兴趣缺缺。
“死啊,给我死啊!”莉亚双眼中几乎要涌出泪水,点点晶莹含在眼眶中脆弱地抖动着,“为什么还不死啊!求求你了,去死啊!”
“你是在祈求我吗!哈哈哈···哈··哈?”
堕落圣子正嘲讽着莉亚前后所表现出的截然不同,却猛地察觉到自己的后脑一凉。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被充的快要涨裂的气球,无数道斩击切碎了他脆弱的外壳,剩下的就只有由内而外的爆发和毁灭。
连最专业的舞台剧大师都不得不为之赞叹的光速变脸赫然出现在莉亚的脸上。
刚才的怯懦和恐惧就像是她脸上的化妆品,只是用手一抹就彻底消失,不留丝毫痕迹。
她歪着头一副很无语的样子,朝着堕落圣子的背后飞了一个白眼。
“你要是再动手的慢一点,我就真的要抛弃你们这几个家伙了。”
“你要是真的不想管,一开始看见这个堕落之女的信徒时就该逃跑了。嘴上说的再狠有什么用,心肠这么软还学人做佣兵。”
虽然零号此刻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是典型的眼里容不下人的嘲讽,可整天都和这家伙斗嘴取乐的莉亚却极为精准的找到了她眼神中的一丝躲闪。
注意到她都不敢直接看自己的眼睛,莉亚撇了眼自己身上被零号的刀刃斩出来的刀伤,心头一动,面色立刻变得坚定无比:
“还是你懂我,我莉亚就算是死,也绝对不是放弃战友的人!”
零号狐疑地看着她:“说的这么慷慨激昂,别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放弃嘲讽你的动力。”
“为什么啊!”莉亚无语至极的朝天叹气,“像我这么感动上天的队友,你居然忍心继续找我毛病?”
“这两件事一码归一码,要我说···”
“要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当我死了?”堕落圣子咧开一丝疯狂的笑意,血水混合着内脏碎片从嘴里喷出,让声音都变得有些含糊,“别以为我就只有这点能力啊!”
零号不由分说直接一记匕首从他后心插入,刀尖直接捅穿了他单薄的身躯,刺出前胸的血肉。
“实际上你能活到这个时候确实让我挺意外的,上次那个堕落之女的信徒可没有你这么皮糙肉厚,不过也就这样了,炸成肉泥你总不能蠕动着变成一团活过来吧。”
话音未落,零号的神秘之力沿着导性极佳的刀刃疯狂注入到堕落圣子的身体之内。
方才将他浑身斩裂的刀痕之内也开始蔓延出一种充满爆发性的力量,和神秘之力交相辉映,保持着一种极其微妙的平衡。
只要零号将刀刃抽出,堕落圣子体内神秘之力就会瞬间失控,不出意外的话连骨头渣滓都不会剩下。
直到这一刻,堕落圣子反而平静下来了,淡淡地问道:“为什么你能够挣脱控制。”
“你们这些信徒还真是可笑,”零号冷讽道,“上次那个家伙问了和你一模一样的问题。答案其实很简单,我是人,从当年离开那里之后我就是个人了。想让我变回你们的工具,做梦去吧。”
言罢,刀刃被零号飞速抽出,反手将堕落圣子掐住莉亚手腕的手臂斩断。
莉亚也是心领神会,将断手甩开之后立刻从书典中召唤出两团风暴,裹住自己和零号的身躯就往后撤。
堕落圣子茫然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切面,身上的血肉逐渐变得黝黑膨胀,整个人都象是个吹胀的气球一样鼓起。
“不死鸟佣兵团,我记住你们了。”
就像是水面上的泡沫被阳光刺破一样的轻响声中,堕落圣子的身体爆炸开来变成漫天的血色,真就连一点骨灰都没来得及剩下。
零号毫不留念的将视线从堕落圣子的方向收回,转而看向一旁的莉亚:“说起来,能够瞬间读懂我的眼神,看来你的脑子也没有那么不好用。”
“真亏你有脸说那叫眼神,”莉亚嫌弃无比地摆摆手,忍不住吐槽,“你这两个眼珠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没有一个时间不是这样的。鬼看得出来你是什么眼神。”
零号蹲在地上将刚才被她打晕的其余姐妹唤醒,一边偏过头看着莉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问道:“那你还配合我吸引他的注意力帮我挣脱控制偷袭?”
“我可不信你这个冷血的家伙还会被人控制,心眼里绝对憋着坏呢。
而且你这些妹妹砍我的时候有一刀算一刀全都带着神秘之力,可你刀刃上的神秘之力完全就是做做样子,根本就没有腐蚀的效果。
我又不傻。”
瞅着抱胸昂首非常骄傲的莉亚,零号在她看不见的角落温和地勾起一丝微笑。
只可惜太短暂了,连天边的流星都比她的笑容要长太多。
莉亚也就放松了片刻,很快就帮着零号恢复森格尔姐妹的状态:“boss那边也出事了,我们一进来就发现了大量的活死人,还有一个变态怪力的老头子袭击了我们。
让我来是找你们集合的。”
零号点点头,指着刚才扬起冲天烈焰的方向:“应该是那边吧,气息和队长很像。”
“没错。但是你们现在的状态,还能继续战斗吗?”
“精神上还有些衰弱,”二号刚刚苏醒一小会儿,揉着太阳穴接过话茬,“但是无伤大雅,我还能够保证七成的战斗力。”
“那就立刻动身吧,我总感觉有些危险。”
莉亚看了众人一眼,将书典翻到标记着众人位置的那一页,指着上面的红点道:“boss的位置还在那边,我们···等等,林克呢?”
任凭莉亚怎么寻找,呈现在书典上的记号都只有她、森格尔姐妹还有一个孤零零的boss。
唯独,不见了林克。
······
按照店长的要求,林克第一时间就往莉亚离开的方向赶去。
他没有莉亚的书典,想要找人还是第一时间找到莉亚比较方便。
可当他冲进这座精致小楼的一处楼梯拐角时,随着他脚步的落下,一阵熟悉的碎裂声撞进他的耳朵里。
地下水道中的无尽水道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前冲的身躯秉足了力气就要停下,手掌也第一时间就去找楼梯的扶手。
可在他听清耳畔的声响时,周边的一切都是过快的空间转变在视网膜上留下的残像。
伸出的手掌毫无意外地抓了个空。
林克站直了身子,四壁都是黄旧的砖块铺出的墙壁,前面不远处隐约有一扇血色的古铜大门,而他的背后则是一截斜向上的楼梯。
借着通道两侧的煤油灯盏,一大团畸变扭曲的紫红色血肉堵满了楼梯的尽头,时不时还会蠕动着喷出一点粘稠的黑血。
昏暗的环境之下,这团谜一样的血肉不用多说,铁定是堕落之女信徒搞出来的把戏,林克完全没有靠近的想法。
这段时间里他趁着养病无聊,找了不少佣兵协会内部的藏书,尤其关注堕落之女信徒的部分。
根据无法证明真实性的记录,堕落之女信徒人均带着恐怖的污染,一旦沾染后果极其严重。
十有八九都会在逐渐疯癫的理智中成为堕落之女的信徒,成为一个真正的堕落者。
这种污染几乎是无法逆向治疗的,也就是说,一旦某人被确定污染,杀了他就对是最完美也是唯一的解。
林克上次被堕落之女信徒的血毒感染,后来又从中毒变成污染,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
而且这还是建立在佣兵协会和永恒教会的老大通力协作的基础之上!
谁也不知道这团血肉的污染能力有多强,但光看这让人心力交瘁的模样,肯定弱不到那里去。
出去是肯定要出去的,但这次的传送和上次的有些不太一样,他仔细找了周围的每一寸地面,全然没有镜面的痕迹。
没办法,他只好朝着通道另一边的古铜大门走去。
总共也就五十来步的距离,没一会儿林克就走到了这扇门前。
钉着铆钉的大门看起来就很沉重,感觉把这扇门摆在这里的人对里面的东西充满了警惕,不想让任何人开启这扇门。
林克靠近一步,这次看的更加清晰。
在两扇大门闭合的缝隙处,许多暗红色的手掌印扒着门缝,像是群要从门内爬出来的恶鬼。
思忖了片刻,林克果断放弃了直接用手推门的念头,往后一跳,掌心瞬间就是十来颗银之星飞出,对着大门轰去。
古铜的材质意外的耐抗,而且门也确实很厚,十颗银之星分散打出,居然没能将大门打穿,而是打出了一堆两三厘米深的陷坑。
不过门也因为银之星爆裂的力道而向后被推开。
人都还没有靠近,扑面而来的就是浓郁到让人作呕的血腥气。
林克抬起手臂掩住鼻子,上前就是猛地一脚踢在微开的大门上。
轰隆一声巨响,似乎从某处还能够听见些许机关被破坏的崩裂声。
如果说刚才的血腥味还只是缓缓流出来的话,那么随着这扇门的彻底开启,里面的血腥味简直是扑面而来的海啸,让林克都隐隐觉得面前的空气都开始变得有些血红。
等了十几个呼吸,暴力破门的轰鸣声都没有引起任何的变动,似乎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林克这才抽出匕首握紧,警惕地往里面走去。
房间不大,大约五六十平的一件呈长方形的密室。
密室的两侧是大量弧形凹陷进去的置物台,上面灌满了各式各样的奇葩刑具。
一个面色圣洁无比却沾满鲜血的铁处女就摆在第一个位置上,只打开了一条缝隙的仓门内垂出了一只纤细白嫩的手臂,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贯穿伤。
淅淅沥沥的血液沿着手臂和铁处女底端的平台流入地面上的凹槽,向着房间尽头流去。
而这,还只是其中一个。
死在这里的年轻少女每个人都极为貌美,更有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白皙娇嫩的皮肤。
如同珍珠一样熠熠生辉的肌肤连死亡都未能使其黯然失色,在血色与钢铁的残酷掩映中,透露出一种绝望的,悲伤的美感。
林克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猛然想起了当初在怀特婆婆店里见过的那个少女。
乐观开朗,简直是个连狂风都要在她面前放慢脚步,暴雨也要绕着她走过的阳光女孩。
贫穷却坚定地依靠自己的努力来挣取生活所需的一切,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
面对一个只是表现出帮助的意愿,都没能真正做到些什么的陌生人,她也能够抱着发自内心的感激露出微笑,表达感谢。
那个女孩,她也有着这样一身白皙的肌肤。
不安像是群失去了控制的蚂蚁,在林克的心头到处乱爬,催促着他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开。
尽头,那个汇聚了所有鲜血的尽头,露出了一个披头散发的背影。
她没穿衣服,光洁的脊背反射着煤油灯的昏黄光芒,晕染出点点如月色一般恬静的美好。
而这样美好背影的拥有者,此刻正坐在一个小小的碗形祭坛中,将自己的下半身全都浸透在鲜血之内。
林克又走了两步,那个背影更加清晰了。
两个铸铁的圆环镶嵌在祭坛的两端,将她的两只手臂紧紧地困在祭坛之上。
再走了两步,他已经走到了这座祭坛的周围,刺鼻的血腥气让他脑海中的意识都有些狂燥起来。
他伸出手拂过她头上散乱的头发,露出了下面不算惊艳但却让人心头淡淡一暖的可爱面庞。
是梅耶尔。
稍微检查了一下梅耶尔的生命体征,林克就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
少女呼吸平稳,面色安详恬静,与其说是被人囚禁在这个地方,说她是在这个地方沉眠的可信度都更高一点。
而且如果她安然无恙,那这座庄园的主人,琳达子爵又去到哪里了?
这个充满了堕落之女色彩的仪式,又是用来做些什么的?
为什么梅耶尔的这个位置,与其说像是仪式中被牺牲的“材料”,更像是最后通过邪恶仪式得到好处的“主持者”?
还没等林克想个明白,碗形祭坛内的血液就像是沸腾了一样开始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
他心头一紧就要挥动匕首去斩断束缚梅耶尔双手的铸铁,准备先带她离开。
可凝聚了他全身力气的一刀却毫无建树的在铸铁上迸出大片的火星,留下一道微微发白的斩痕。
连挥出第二刀的机会都没有,碗形祭坛内的血液就爆涌出大量的泡沫,甚至溢出了祭坛的边缘流到地上。
一只手臂掠过一阵残影,从血液中冲出,径直轰在林克的胸口。
林克只觉得自己前胸的肋骨都发出一阵呻吟,整个人就倒飞而出,直接砸烂了那两扇古铜大门,勉强站稳之后还退出好远。
“那个祭坛!里面还有人?!”
林克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已经检查过空无一物的祭坛中会突然冒出一只手。
如果不是他的晋升过于强势,肉身的强化也因为浩瀚的神秘之力远超一般同阶级的超凡者,否则光是这一冲,把他胸腔轰烂都不在话下。
无比警醒地盯着那个冒出一只手的祭坛,林克体内的神秘飞速活化,加持他的肉身。
在他难以置信的眼神中,从众多少女身体中榨出的鲜血越来越翻涌,体积已经远远超出那个祭坛所能够容纳的范畴。
直到差不多有一米多高的样子,这些翻涌着血泡的液体才逐渐收缩自己膨胀的身躯。
丝丝血浆化作锁链,从祭坛中卷起一张皱缩的人皮,被这团翻涌的液体在半空中展开。
液体飞速化作无数道飞流从人皮的缺口处往内钻,不过片刻就将干瘪的人皮变得无比充实饱满。
林克先是蹙眉看了看这团像是橡皮人一样的“人”,然后试探性的问道:“琳达子爵?”
“琳达子爵,哈哈哈,琳达子爵,”那怪物用软绵绵的手臂缠绕在头上,传来阵阵哀戚,“你们不过是把我当作一个闲暇时的玩具,还非要用一个子爵的名义来把我囚禁在这里。”
听她这么说,林克顿时就觉得事情有些奇怪,可这怪物显然已经被琳达子爵这四个字给刺激到了,瞬间就发动了攻势。
人皮的双手被拉成半透明的样子,里面粘稠的血浆堪比两枚重炮,已经被甩到了林克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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