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姝理,赵姬
咸阳城郊
“怎么停下了?”
马车缓缓减慢了速度,到最后停住了,姝理从马车中走出问向驾车的青禾。
青禾摇了摇头,表示不得而知。
往前方望去,似乎是前方的道路被堵住了还是什么,促使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
“少君稍等,我且前往询问。”
蒙恬驱马向前行礼对姝理说了一句话后,又再次策马朝着前方奔去。
“少君,听闻是防止他国间谍混入咸阳,特地设立了哨卡,检查往来行人与商队。”打听清楚回来的蒙恬向姝理回报道。
姝理微微挑眉。
自她接受【罗网】以来,还没有他国间谍或者其他势力的间谍,能够混入咸阳后完整地活过两天,所以三年来,咸阳从未再设置过哨卡。
“谁的命令?”
“回少君,守卫言,是太后少府所下命令。”
“太后少府?”姝理喃喃。
太后少府同太后太仆、太后卫尉共称为【太后三卿】,分别掌皇太后日常总事务、车马及警卫。
所以类似于太后管家的太后少府,她所下达的命令肯定是带着太后的意志。
太后,赵姬。
姝理眼睛微眯。
赵姬是一个纯粹的情绪女人,她眼中感情才是最重要的,什么家国利益对她而言远没有真真切切能够感受到的感情来得实际。
史记言:子楚夫人赵豪家女也
但从吕不韦那里得知,赵姬家中的确为商积累了不少财富,这才能和同为大商人的吕不韦有所交际。
不过,一场变故导致赵姬豆蔻之际,家道中落,家中父老为保证家族的延续,变卖家中财产,甚至将年幼的赵姬卖于吕不韦,以寻求吕不韦出手相助。
因为家中破落而被卖给吕不韦的赵姬,担忧自己也会被吕不韦抛弃,所以加倍练习舞蹈技艺以取悦吕不韦,吕不韦也如她所愿地十分宠爱她,而却不是一般地宠爱。
‘子楚从不韦饮,见而说之,因起为寿,请之。吕不韦怒,念业已破家为子楚,欲以钓奇,乃遂献其姬。’
天意弄人,一次秦异人即后来的秦庄襄王到吕不韦家中赴宴,看到了在宴会上翩翩起舞的赵姬,被她绝美的容颜深深吸引。
异人请求相赠,在吕不韦呵斥声中,异人悻悻地告辞走了。虽然十分不舍,但为了得到未来的政治前程,吕不韦还是忍痛割爱,将赵姬送给了异人。
赵姬成了交换品,没有选择。
她明白了,吕不韦终究是个商人,关键时刻,所谓的情感也会变得异常冰冷和陌生,她悲哀,却也只能接受现实。
后来,长平大战后,王龁率大军继续攻赵,异人一家危机陡然上升,面临灭顶之灾。
结果异人倒好,吕不韦以六百金贿赂了看管异人的赵国军士,得以成功脱身,成功逃离了危险万分的邯丨郸。
所以赵姬又双叒被抛弃了。
一个被接二连三抛弃的可怜女人,内心早就被缺乏了安全感,她只想再次得到被感情填埋的内心,即使是这么一个在她看来小小的要求,都无法实现。
也许后来异人将她接回了咸阳,但是仅仅只过了三年,异人便撒手人寰。
从某些方面来讲,赵姬又双叒叕被一个人抛弃了。
于是赵姬彻底变成了极致的情感追求者,而哪一种情感最容易被满足?
答案是,性欲。
它来得最快最直接,而且也不会骗人。
所以赵姬便日渐沉沦在了无尽的性欲之中,妄图以此来修复她那支离破碎的内心。
三年前,在姝理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发现她故作孤傲的眼神深处,藏着寂寥和害怕。
她恐惧着再一次被人所抛弃,再一次在寂静无人的深夜,冰冷的泪水再次打湿半床被子,而后裹着冰冷,颤颤入睡。
可以说姝理是可怜她的,所以斩了趴伏在她床上的祸根后,就没有再和她过多交涉。
即使一开始纯真善良的人,在沾染了污秽后也会变得肮脏,特别是像赵姬这般已经渴望感情到了一种极致的人。
她已经被欲望所支配。
只是今日突然设立的哨卡,摆明了是为姝理而来。
但姝理清楚,赵姬此举绝对不是为了将她拦在咸阳之外,更像是一种恶作剧,无聊的恶作剧。
“告诉前面守卫,大秦的王后在此,速速跪迎!”姝理敛神盯向蒙恬,一种若有若无的气势迸发而出。
蒙恬迅速翻身下马,单膝而跪,“谨遵王后之命。”
蒙恬的动作很迅速,很快就破开了哨卡的阻拦,并且此后马不停蹄地将王后归来的消息带回了咸阳。
虽然姝理的本意只想着方便破开哨卡,根本没有想着让整个咸阳都知道大秦的王后回来了。
......
甘泉宫
云鬓轻挑蝉翠,蛾眉淡扫春山,朱唇点一颗樱桃,皓齿排两行白玉。微开笑靥,似褒姒欲媚幽王;缓动金莲,拟西施堪迷吴主。万种娇容看不尽,一团妖冶画难工。
不愧是能让异人一见钟情的赵姬,即使身着轻衫慵懒地靠躺于床上,还有着纱帘的遮挡,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曼妙的身影,全身都散发着惹人心火的无形魅力。
一名年轻的宫装女子恭敬地跪坐于床前,低垂着头。
赵姬轻轻抚了抚自己的额头,缓缓睁开双眼看向纱帘前跪着的女子。
“她,回来了?”赵姬缓缓开口,语气轻柔曼妙,就像一位从未去过外面世界的闺中小姐,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但是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性和磁性。
“回太后,艾儿已遵太后之命,多天之前就让人设立了哨卡,只是......”
“只是也拦不住她是吧?”赵姬的语气中没有恼怒,也没有不开心,就像一句寻常的话。
作为太后少府的艾儿不敢回答,只是低垂着头。
赵姬轻笑一声,就像是恶作剧成功一样的孩童一般,“我也没想能拦得住她,只是能拦住她而已。”
艾儿没听懂赵姬话中的意思。
拦得住,和拦住,不都是一个意思吗?
赵姬坐起身,从床上走了出来。
“太后。”艾儿起身迎了上去。
赵姬缓缓来到房中,看向一旁的一根木柱,上面嵌着一道深深剑痕。
赵姬不禁回想起那晚,她和满身杀气的姝理对视时,她从姝理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可怜。
可怜?
呵,
她不需要可怜。
她是大秦的太后!
什么人能可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