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兰风的想法可以说都在桐九的意料之中，她没有再开口说话，而是懒洋洋地倚在墙边，闭起眼睛听着他们交谈。


    从寒冰阵聊到无人区的天然阵法，再从无人区的天然阵法聊到森林的空间阵法，两人越聊越兴奋，好像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对钟离珀来说，奇门遁甲之术一直是他独自研究的新学问，他的研究成果到底正不正确完全不得而知，除了自己想方设法检验，根本不可能知道答案，现在有了高手亲自点评，他自然感觉获益良多。


    对聂兰风来说，他本来就是聂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对于奇门遁甲之术的天赋奇高，能跟他畅聊的人极少，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旗鼓相当的人，聊起来可就相当尽兴了。


    “你们居然遇到了兵人阵？”聂兰风感到有些意外。


    这兵人阵确实是他多年前布下的，当年他在那边打仗时发现了一个相当巨大的天然阵法，阵法内还有不少小阵法，于是他把其中一个小阵法做了些修改，然后就变成了兵人阵。那次大仗他们在深入追击敌人时中了敌人的圈套，就在危急之时，他布下这个阵法阻挡了敌人的追击，最终带领着布下成功逃回到自己的营地。


    距离那会儿已经过了几百年时间，没想到那阵法依然还在，确实让他感慨良多。


    钟离珀用一种自己都没发现的自豪语气说道：“遇到了，小九还激发了阵法，而且从阵法的中心单枪匹马杀了出来呢。她发现了阵法的弱点，所有的士兵都受沙土台上的士兵指挥，并且它们被砍了头后就不能重新变回人型，所以破这个阵法的关键就是把沙土台上的士兵的头颅全部砍下来。”


    聂兰风的表情恢复成原来的自信模样，他傲然地说道：“哼，想把台上士兵的头颅砍下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它们跟台下那些士兵不一样，全部都武功高强且头脑精明。有台下的士兵在，闯阵者本来就很难爬上指挥台，就算真能侥幸爬上去，能不能在指挥士兵的夹击之下打败它们还是两说呢。我亲自布在战场上的阵法可没那么简单就能破！”


    钟离珀对打仗的事不太了解，但那个阵法长什么模样他是亲眼见过的，所以听完后马上问道：“你的阵法是很厉害，但它有一定的作用范围，只要超出范围阵法就无效了，那如果别人不入你的阵法，那指挥的士兵再厉害又有什么用？”


    聂兰风十分自负地扯了扯嘴角：“我自有让他们不得不入阵的方法。带兵打仗，怎么可能会挖好陷阱就走？必然是要放些诱饵的。只要阵中有他们感兴趣的东西，那他们就不得不停下来查看，而只要他们有一个人进去了，阵法就会生效。这个阵法的范围不小，就算不能把地方全部包围，起码也能冲散他们一部分人马。”


    冷兵器时代打仗跟现代有很大的不同，首先最不一样的就是远程通信能力。现代有通信技术加持，能进行远程沟通，无论指挥和队伍之间有多远都不会受到影响，但古代没有这样的通信能力，想要指挥好队伍，指挥者就不能跟队伍离得太远。有这样的条件限制，那么整个队伍能拉开的距离就非常有限了。所以聂兰风能够肯定，阵法至少是能把敌人一部分兵力困住，运气好的话还能把整队追兵全部灭掉。


    钟离珀很好奇地追问：“诱饵？那要放什么诱饵才能引起对方的注意？”


    桐九冷不丁地幽幽说道：“这个你就别细问了，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又是在逃命的状况，所谓的能让敌方感兴趣的诱饵肯定不是小白兔之类的东西咯。”


    这么一说，钟离珀立刻就明白了。在战场上，士兵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两件，一件是杀敌，一件是保护同伴。所谓的诱饵，还是能让敌人在追杀的过程中停下来查看的，想必不会是活着的敌人或者死掉的同伴。因为活着的敌人根本无需查看，只要远距离射死就好，而死掉的同伴也没必要在追杀敌人的紧要时刻停下来处理，所以能在这时候不得不停下来查看的，肯定是生死不明身份不明的人，而且数量一定不会少。


    明明被追杀，他们又从哪里找来这样的人呢？显然，只能从自己的人马中挑人出来了。而他们也对阵法做过实验，只要有活着的生命体进入触发阵法的范围，阵法就会启动，因此那个诱饵肯定是死人。这么一想，事情就很明朗了，他们杀了很多同伴，然后经过一番伪装放在阵内，当敌人经过时发现这里有一群不明身份不知死活的人，为了安全起见肯定会停下来仔细确认，这样也就上当了。


    想明白后，钟离珀顿时就觉得不寒而栗，他忍不住质问：“你这样，难道不是不择手段吗？如果是小九，她肯定不会这样对待同伴的！”


    桐九笑着挑了下眉头，心里有些惊讶，也有些开心和温暖。没想到钟离珀找到机会还要替她抱打不平回踩聂兰风一下，也不愧平时对他那么好了。


    聂兰风也想不到会被讽刺这么一句，但他无法反驳，因为当时他确实下了狠手，就算找一个不得已的借口，实际上也掩盖不了那个决定透出来的心狠手辣。事后他也会经常想，到底那样做是不是唯一的办法，有没有不放弃自己的士兵也能逃走的可能，但丰富的战场经验告诉他，有些问题其实并没有最优解，讲究的只是在最紧迫的情况下能不能抓住时机果决下令。


    钟离珀有些不忿地继续说：“我明白，当时的情况你并没有太多选择，会做这样的决定也是权衡过后才下的，你觉得这样能增加其他人活命的机会。但小九其实也一样的，每一个决定都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但不能让所有人满意并不是她的错，你不能因为她没有做到完美就责备她。你责备她的事情，你自己也做过不少，你应该对她公平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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