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珀站在桐九身后一直认真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知道，眼前这个极为瘦削的人确实就是聂兰风。


    虽然所有的线索都没办法百分百地指出这个幕后黑手就是聂兰风，但其实他们在心里早就已经认定这人是他了，只不过缺少实际验证而已。所以当他们知道这人的确是聂兰风时，心里面都没有觉得意外。


    而看聂兰风的态度，恐怕是早就猜到他们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因此对他们找上门来也完全没有惊讶。


    钟离珀一直观察着这个男人，他非常非常瘦弱，脸色蜡黄，身体明显是很差的，一口气就这么吊着，看起来确实是要死不活的状态。可即便这样，他的眼神依然铮亮，盯着你看的时候就像一只老鹰盯着猎物，让人不寒而栗，也有种无法逃脱的感觉。如果光看他的眼神，别人绝对想象不到他现在的身体条件会这么差。


    聂兰风的自负和傲气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现在变成这样，眼睛里依旧有着睥睨一切的气势。他傲然一笑，接着便冷冷地说：“如果不是你到了我们聂家，你以为向家那群小人会胆敢来对付我们聂家吗？说到底就是向家怕你跟我聂家合作，所以才来了招釜底抽薪。没有你这个扫把星，我们聂家还好着呢！”


    桐九的眼神还是十分平静，她不疾不徐地说：“我记得聂家小少爷当年可是威风凛凛的，在京城地界行走那是没有人敢得罪的存在，哪怕是皇子也要礼让三分，那架势比起皇帝也是不逞多让啊。你觉得皇家看到了，会不会想对付这个人？向家想发展，而你聂家一直压在他们头上，无论有没有我，他们都会想办法除掉你们。只能说，聂家的势力太大，你当时得罪的人又太多，想灭掉你们聂家的人都能把京城围一圈了，而你把责任归在我身上，会不会有些迁怒？我想你找我报仇不过是想发泄吧，像你这么高傲的人最后却得了这样的下场，不找个理由推卸责任应该会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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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兰风的表情依然很冷，但眼睛里却不易察觉地闪过了一丝狠戾，似乎是被桐九的话戳中了痛处。不过现在还处于打仗前的叫阵阶段，如果这会儿发脾气的话就有些落入下风了，所以他再生气也努力保持着平静：“你意思是我家的事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咯？”


    桐九也是够绝，想也没想就马上回道：“是的呀，跟我有什么关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顶多就是个向家随意找来的借口而已，你还真相信了，我都怀疑你到底是怎么当上军师的呢。”


    聂兰风好歹也是非常有名的军师，口舌之上自然不会轻易认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聂家本是毫无破绽，因为你来了才给了那群小人借口，你有脸说这事跟你没关系？明知向家想杀你，明知向家想取我聂家而代之，你还女扮男装混进我家，不就想让我家在不知情下庇佑你吗？你本就没安好心，现在怪我来报复你？”


    这确是桐九唯一能让人诟病的地方，一开始她就欺骗了聂家，无论最后聂家是大方地表示谅解还是死活不原谅，其实她都只能认了。现在最关键的点是，这种欺骗跟聂家最后的灭族有没有直接联系。


    而桐九活了那么久，除了年龄不断增长以外，脸皮的厚度也是不断增加的，面对这种指责，她仍然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我会女扮男装是因为你们聂家当时不收女人啊！而且聂老头也觉得我不会对聂家产生威胁，留下我也是他决定的，怎么，你觉得你爹老糊涂了？当年的聂家树大招风，这是任谁都心里明白的，可你厉害啊，比威风更威风，差点都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了。


    要干掉你们的是皇帝，其中最让皇帝忌惮的就是你，如果你要替家族报仇，我感觉你还是自行了断比较快。当然啦，聂老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保下你这条命，你这么看不开的话就太浪费他一番心意了，所以呢，冤有头债有主，当时是向家害你们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集中精力对付他们，别再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聂兰风冷冷一笑：“怎么，原来害得我家破人亡的凶手是我自己不成？你倒是伶牙俐齿，如何，现在是想拉拢我跟你一起对付向家？”


    桐九耸了耸肩，吊儿郎当地回道：“在我看来，害聂家的凶手就是向家的人，但你非得揪着说我也有责任的话，那我觉得要排先后顺序也是你的责任更大。不过对你问责并没有意义，你来报复我就更莫名其妙，为了发泄你这一肚子气，你两个手下都快死了，值得吗？你看你现在这模样，想杀我，不可能，想找向家报仇，更不可能。那么聪明如你，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做呢？


    其实我也理解你为什么要纠缠我啦，说难听点就是暂时奈何不了向家，心里对我又有气，于是就想办法让我和向家斗起来，你再获点渔翁之利呗。本来这计谋也是挺好的，隐在暗处，伺机而动，只是可惜啊，你好像没料到我会跟薛家有旧，这次还在帮薛家的忙，让你们措手不及了吧！”


    聂兰风这次终于露出了一个苦笑：“是啊，想不到你居然会帮薛家那个丫头，如果不是你，我相信我的计划早就完成了，现在怎么还会是这个鬼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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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九连连点头，直接就接受了这番称赞：“哎呀，我聪明嘛，实在没办法，只能委屈你啦。你们最错的一点就是一开始没有把向美扬也干掉，如果不是她阴差阳错地利用十虫蛊来杀我，我也不会把薛家的人找来，也就不会发现那个教薛祥雪十虫蛊的人有猫腻。天意啊，早在那时候你就注定不可能成功的。但我有点好奇，你千辛万苦地设计薛家，难道也是为了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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