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芸瞥了跪在地上的赖大一眼，向前一步，跟众人禀告事情的原委，道：


    “犯人赖大，借着我们贾府修大园子的便利，中饱私囊，修建自己的小园子，既有反骨，更有鹰视狼顾之心，此人罪大恶极，按照当朝律令，家奴犯罪，可由主家自行处置，不必经过官府衙门的审判，根据当朝律令，以下犯上者，当以杖毙。”


    赖大闻言恨不能立刻爬起来，去咬一口贾芸，连忙解释，道：


    “我赖大自从担任荣国府的管家以来，夜以继日，夙兴夜寐，一直持忠主爱家之心，非法所得，分文未取，贾芸这话，纯粹就是诬蔑我，因着前些日子前来拜见我，求我恩施一个差事儿，没有允许，这才心生嫌隙，对我进行污蔑和报复，对于贾芸的指责，我万万不能接受。”


    “中饱私囊而倾吞主子家产结果，是谓杖毙，你虽已经靠着老太太的恩典脱掉了奴仆的籍贯，却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到了这一刻，赖大你难道还不打算认罪？”从旁的一个奴仆厉声问着。


    这话蛮横，颇具气势，很是吓唬人。


    但是，赖大可是荣国府的老管家，一生经历，何等玄奇，一时半会儿就想出了应对的策略来。


    目前这个情况，认罪就是死罪，必死无疑的死罪。


    只有一咬牙，坚持不认罪，才能有一条活路。


    当即，赖大看着老太太贾母，希望这位老太太能够出来主持“公道”，倔强说道：“我赖大乃是家生子，从小到大都在贾府生活，并无私心，况且，我可是伺候了荣国府几十年的老奴啊！赤胆忠心，日月可鉴，天地可知，你们怎么能够这般含血喷人，栽赃嫁祸？”


    “是啊！孙儿，这个赖大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人，万万不会做出这等湖涂事情来，你是不是被人蒙骗，错怪了好人？”


    此刻，老太太贾母也站了出来，替赖大求情，语气也是和善。


    “那好，赖大，你口口声声说你没有犯下这些罪过，我且来问你，你修建小园子的钱，从何而来？”


    “你为你的儿子赖尚荣买官的银子，如何解释？”


    “你一个小小的家奴管家，竟然深藏如此泼天巨款，你说？钱从何如来？”


    贾环冷冷一笑，看着赖大，继续说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来人，将人证物证全部拿上来，带过来，给众人一观。”


    “是非黑白，等你见到这些东西之后，你就不会这般抵赖了。”


    听着贾环的话语，作为贾环手下的贾芸立刻命人将东西全部都带了过来，人证物证齐全，经过人证的指证，以及物证的旁证，赖大就显露出原形来，瘫软在地上，浑身颤抖，没有任何力气。


    “老太太，您可得救我一次啊！”


    赖大痛哭流涕，开始打感情牌，“我也是一时湖涂，犯下了大罪，只是希望老太太能够念在我为荣国府操劳数十年的苦功上面，法外开恩，饶我一命吧！钱，我不要了，我不要了，还不行？”


    “我只求老太太发发善心，菩萨心肠的好善举，饶了我这一次。”


    见到赖大卑躬屈膝，痛哭流涕的模样，众人错愕不已，心生厌恶。


    之前那般抵赖，已经是不诚实了，现在惺惺作态，又是给谁看呢？


    一时间，众人看向老太太贾母，希望老太太贾母能够拿出一个主意来。


    旁边的赖嬷嬷，也是站了出来，跪在地上，替自己的儿子和孙子求情。


    “老太太，我也是跟在你身边的老人了，这么多年，我却是从未开口求过您一次，这次就当是我这个老奴，第一次求求老祖宗，法外开恩，饶了我儿这一次吧！”


    “儒家的圣人老爷们曾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佛家的圣人老爷们也曾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杀生不详啊！”


    不软不硬的话语，经过赖嬷嬷的嘴巴里面说出来，让老太太贾母迟疑了片刻，本想着发话，就将此事从此揭过去，但当贾母见着贾环之后，犹豫了起来，这个孙子可惹不起。


    为了赖大，得罪贾环，贾母不太情愿。


    贾母跟贾环虽是血脉亲人，可是感情澹薄，关系不算太接近。


    之前送东西，已经表明贾母有意缓和双方关系的意图。


    如今为了赖大，将刚刚修复好的关系给弄得支离破碎，划不来。


    于是，贾母将这件事情丢给了贾环，“好孙儿，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杖毙！”


    “老太太，这件事情已经不是家里面的家务事情了，而是这事已闹大，周围的街坊邻居，府内的丫鬟婆子们都在听着动静，涉及中饱私囊，倾吞主子家产这等敏感的事，一旦人心不服，又怎么挡得住悠悠众口？”


    这句话一开始众人还觉着对味道，可到了后面就比较令人心惊肉跳了。


    贾府这么大一个家，府内的丫鬟等等都有各自的算计，乃是活生生的人，而非木偶泥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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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荣国府就曾经发生过多次主子被盗窃财物的事情。


    其中贾惜春性子软弱，纵然被人偷窃了东西，也只当无事发生。


    其他人或多或少也遇到过。


    甚至就连贾环的母亲赵姨娘也曾经犯下过这些事情。


    此刻，贾环公开将这件事情抖露出来，也有抹去过往的意思。


    只见贾环环顾四周，说道：“只要你们站出来检举揭发赖大的其他罪状，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再不追究。”


    “从今往后，谁要是还打算偷鸡摸狗，抓住了的下场，就是今天的赖大。”


    贾环的话语，掷地有声。


    这不就是将赖大架在火上烧，杀鸡儆猴么？


    明白贾环意思的众人，立刻开始站出来检举揭发赖大，说着赖大以前犯下来的大罪。


    有了贾环撑腰，这件事情也就尘埃落定了。


    听着赖大的罪过，以及赖家的忘恩负义，老太太贾母也是气得直打哆嗦，还看向贾环，似是没有想到自己家里面竟然种了如此泼天大祸而不自知，反而是自己的好孙子发生了这个问题，及时将其纠正，心头也是惭愧不已，觉着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