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之恒看着浑身上下都带着懒散劲，说出的话却很是霸气的谢珠槿，轻挑着眉道。
“这里是夫人的地盘没错，但不是私密性很好吗，夫人又要如何知道余姚都干了什么。
“还是说，私密性好只是个珍馐营造出来的噱头，在欺骗众人而已。”
谢珠槿轻笑了声，语气散漫又肆意道。
“欺骗众人？从珍馐开业以来，有说过自己隐私性好过吗？”
慕之恒被这句话给噎了下，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到珍馐有对外说过这句话。
只是好像所有人都潜意识的认为，俟清的产业无论什么都是最好的，所以隐私性好这个想法，也一直存在在众人心中。
这么想着，慕之恒也就开口道，“可是这样合适吗？”
谢珠槿歪了歪头，语气轻慢的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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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适在那里，这里是吃饭的地方，又不是睡觉的地方，你又见谁规定了，你吃饭的时候做了什么事，不能被别人知道的？”
慕之恒“……”
这句话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谢珠槿又看了眼慕之恒，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了一口后，才继续开口道。
“而且，自古以来饭店和风流场所，都是搜集消息最好的地方，除非你只吃饭，什么话都不说，不然要想别人什么都不知道，就不太可能了。”
慕之恒轻笑不语，心中却明白这不可能，因为在餐桌上谈事，是老祖宗就留下来的习惯，没有什么人能免俗。
而这些人中，自然也包括了余姚，他今天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和另外一位吏部侍郎一起结伴同行。
余姚容貌一般，说不上好看，却也不算丑，是那种偏淳厚老实的面相，一眼看去就能给他增加不少好感。
吏部侍郎尚文礼，倒是比余姚好看不少，只是从气质上来看，总给人一种畏畏缩缩的感觉。
这么两个人，怎么也不会让人往恶人的方向想，但向来人不可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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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是一个将军，和一个吏部侍郎凑到一起，就很怪异了。
也不是两人不能没有交情，余姚很清晰就是墨寒的人，而尚文礼却一向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中立派。
所以如今两人凑到了一块，可以代表和证明的可就太多了。
两人径直去了雅间，等点好菜并挥退小二后，尚文礼才沉声开口道。
“余将军一向是个聪明人，怎么今日做事这么不小心。”
余姚淡定的倒了两杯酒，才开口道。
“尚大人放心好了，不会有几个人注意到我们的，论起安全程度这里是珍馐，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地方了。”
尚文礼没再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而是淡声道。
“余将军觉得安全就好，就是不知道你今天想和我聊什么。”
余姚低声叹了口气，一副头疼不已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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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就是想请教尚大人一个问题。”
尚文礼淡淡道，“余将军请说，我若是回答大上，定不会有所保留。”
余姚低声笑了下，开口道，“那就先谢谢尚大人了，是我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以前在家中多有娇惯，脾气算是顽劣。
“近几年年龄大了，性格才沉稳起来，还苦读起了诗书，去年也取得了秀才的成绩。
“原本也可以再考考，但因着年岁不算小了也没有什么把握，就想着放弃科考，可心中又觉得继续读书考取功名，做个一方父母官，才算是圆满。
“如今也拿不定主意，就说问问我的意思，让我给个意见，但我一个大老粗，哪里懂得这些，所以就想请教一下尚大人。”
尚文礼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但这到底是大事，我也不好给出建议。
“不过浪子回头金不换，小友能迷途知返，也定能做好个一方父母官的。
“只不过想要继续考取功名，还是要多多看书才行，最起码也要考上举人不是。”
余姚笑了笑，“这是自然，书中自有黄金屋吗，学问的价值即便是十万两白银，也难以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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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文礼淡声道，“余将军说的有理，不过我缺觉得，有了十万两白银的富贵，就不想着为官了，在家享清福也是乐哉。”
余姚笑着点了点头，“尚大人说笑了，不过也是人各有志，今天也谢谢尚大人大意见了，我回头就把利弊都告诉那个小友。
“他若是决心要读，就要有吃读书苦的准备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的愉快，听上去也没什么问题，但却经不起半点深究。
先不说浪子哪里有那么容易回头，就说一方县令，最差也需要举人的功名，若是运气不好的，就得到贡士才行。
而余姚口中的远房亲戚，却连到举人都没有把握，又何谈贡士的功名。
还有，谁又会这么突兀的说，学问的价值即便是十万两白银，也难以衡量，和有了十万两白银，就不想为官了这句话呢，更别说尚文礼还是吏部侍郎了。
但即便是再怪异和突兀，这些对话也让人挑不出大毛病，除非你掌握了证据。
寒王府，熙园内。
墨寒面色沉如寒冰的静立在床前，往日幽深的眸色，在此时也罕见的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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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霂收回手看着这样的墨寒，幽幽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的开口道。
“墨寒，你……”
穆霂话还没说完，就被墨寒开口打断了。
“她昨天还好好的，不可能就这么死了，原因是什么。”
穆霂摇了摇头，轻声道，“她之前就郁结于心，又长期处在愤恨的心情中，这对身体的影响就犹如慢性毒药一般。
“又加上她后来失去了一臂，损失的血气，也不是这么短的时间能养的回来的。
“还有晚香颜，即便是毒已经解了，但隐患也已经留下了。”
墨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语气都非常平静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欣怡的死不是人为。”
穆霂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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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再早过来一个时辰，或许才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言下之意就是他也不可以肯定，谢欣怡的死也另有原因。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记得把百面女换个地方。”
墨寒慢慢的眨了眨眼，语气依旧镇定的让穆霂忧心。.qqxsnew
“墨寒。”穆霂定定的看着墨寒开口道。
“我还是不能理解，你究竟喜欢谢欣怡什么，她也没有能配得上你的地方。”
微顿了下，穆霂在墨寒骤然冰凉下来的眼神中，继续开口道。
“你说谢欣怡曾经救过你，但事实上，她这种性格的人，完全不可能有这种善良的心思。”
墨寒转眸看着穆霂，幽深的瞳孔中翻涌着惊涛怒浪，语气却是平稳的开口道。
“还有呢，你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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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霂知道他这是，暴风雨来临之际的平静，却依旧开口道。
“谢欣怡会救人的事情莫名其妙，你会因为一个女人救了你，更加的莫名其妙。”
微顿了下，穆霂的语气陡然深沉了下来。
“这两件事情中和在一起时，就更是诡异，你也不可能看不出来，所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墨寒微微沉默了一会，才语气冰凉的开口道。
“诡异，为何诡异，欣怡又为何不能救人呢？
“她是不善良，做的许多事情都是带着目的性的，接近每一个人，说的很多话都是。
“可是这样带着目的性的救人，就能抹除这一点吗？
“她在我面前从来没什么隐瞒，也隐瞒不过我，所以我很清楚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我也从来不是一个好人，做的事也从来都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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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霂眸色深深的看着墨寒，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
“可这并不像你，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又如何能确定，救你的那个人就是她。”
“我不需要确定。”
墨寒语气平淡，眼神却依旧是冷的。
“但她就是，这一点绝对不会错，即便是救我的人不是她，后面去帮我的那个人也是她。”
穆霂不说话了，他也无话可说，于是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可是他心中仍是不能理解，墨寒这种冷情冷心的人，真的会因为那么几次关怀，而喜欢一个人吗？
随着穆霂的脚步声慢慢远去，房间内就彻底安静了下来，安静的能让墨寒听清楚外面树叶的晃动声，也能听清楚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沉稳又有力，但每一次跳动，都带着一种刺痛，痛的他把呼吸放轻，又放轻。
墨寒伸手握住了谢欣怡的指尖，冰凉的温度让他的手指狠狠一颤，好像又回到了他母亲去世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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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的毫无端倪，一样的突如其来，让他毫无防备，让他连道别都来不及，道别都来不及。
母亲没有等他，谢欣怡一样也没有等他。
墨寒闭上了眼睛，任何时候都挺直的脊背，此时彻底弯了下来，又带着浓厚的颓废感。
就好像有什么很重的东西，一下子压在了他的肩膀上，让他一下子直不起身体了一样。
于是他又彻底被压垮了一样，俯身爬在谢欣怡的肩膀处，得到的却是一片冰凉。
跟他的人生一样，跟他的名字一样，墨寒，墨色中不带一丝光亮，即便是透进一丝，也终究会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