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凤瞪着李二妮看了半晌,呵呵冷笑:“我来看你什么时候死!”
“看我什么时候死?”李二妮眉心一挑,“那可能要叫你失望了,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月亮不死我不死。”
“好大的口气,你以为这次我还能让你活命?”李金凤不屑道。
“怎么?这次你下了什么毒?含笑半步颠,七步穿肠散还是一日丧命散?”
李金凤愣了一下,怎么李二妮到现在还没发作?转而一想,她是亲眼看着李二妮喝下的砒霜,绝对错不了。cascoo
“别管什么,你今天死定了,恐怕这喜事一会儿就要变成丧事了,你也别怨我,这都是你自己找死!要不是你和赵山生,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犯了错的永远认为自己没错,你要自欺欺人我也没办法,让我猜猜,你把毒下到哪儿了?我今日只在娘家喝了一口水,恐怕就是下到那碗水里了吧?”
李金凤目光闪烁:“就算你知道下到哪儿了又有什么用,反正你都已经喝了!”
“是吗?”李二妮站起来,朝李金凤走去,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往院子外带。
李金凤被李二妮拽的踉跄,脸色铁青着,使劲挣李二妮的手:“放开我,你这傻子!你怎么还不死!”
赵郎中的小院儿放不开桌子,乡亲们都是在院子外树荫下搭灶摆的桌,因为现在是吃饭的点儿,院子里除了新娘子在,还真没别的人儿。
正在吃饭的众人看到穿着一身红的新娘子从新房里出来了,一下子安静下来。
赵山生愣了一下,急忙站起来走到二妮身旁,低声问道:“妮儿,她怎么在这儿?”
“嘘,别担心,一会儿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别多问,放心,我好得很。”
山生神情一震,声音像是淬了冰碴一般:“她又做了什么?这个祸害不能留了!”
二妮点点头,把一直挣扎的李金凤拽到里正跟前:“大伯,我李二妮今日想请您主持个公道,刚刚李金凤说她给我下了毒,就在我出娘家门前喝的那碗水里,到底是不是真的,还请里正带着我叔叔赵郎中去验一验。”
赵郎中手里的碗掉到了地上,跑到二妮跟前,拿起她的手腕诊脉,几次三番调整把脉指法后,面色有些古怪的朝赵山生摇了摇头。
里正坐在主桌,同桌的乡亲们给他敬了不少酒,正是微醺的时候,突然听到李二妮这么说,惊的差点跳起来。
来吃酒席的乡亲们也个个都是目瞪口呆。
乡里人大多淳朴,里正在村子里这么久,除了管理户口,催纳赋税之外,也就只调解过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顶了天儿的就是乡邻们为些地头墙角的便宜打架,他给劝说劝说,还真没见过要毒杀人命的!
“在李家的时候我还真看见李金凤了,不会真下毒了吧?”
“不能吧,她无缘无故的,怎么可能干这种掉脑袋的事儿?”
“你们吵吵啥,下没下毒,让赵郎中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时间乡亲们互相议论纷纷。
李金凤听乡亲们说了她干的是掉脑袋的事儿后才知道害怕,不禁脸色铁青,嘴唇哆嗦道:“我没下毒,我,我就是在吓她……”
里正听了几句,心里已经是有些怀疑,正色道:“是不是吓唬人,去验验就知道了,赵郎中,咱们现在就去李家看看?”
赵郎中自然是同意。
李金凤手脚发抖,浑身都是冰凉的,只希望李田氏已经把那碗水给倒了,强自镇定着被拉到李家,看到李二妮屋子里那碗水好端端放在桌上,顿时眼前发黑,往地上栽了下去。
看她这样,之前持怀疑态度的也都有些信了。赵郎中用试毒的银针往碗里一插,银针果真成了黑色,说明碗里的水确确实实是有毒的。
四周一片寂静,都被这一幕给惊住了。有人依稀记得李二妮是喝过一口水的,忍不住悄悄打量李二妮,她喝了毒药,过一会儿会不会就毒发身亡了?
李田氏一开始还不知道人怎么都到她家来了,听着旁边人议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二妮喝没喝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李田氏面色惨白,拉着李二妮的手,还没说话泪就先掉了下来。“二妮,你,你现在咋样了?快,快叫赵郎中给你瞧瞧!”
“娘,你放心吧,我没事。刚刚我不是很渴,就只碰了碰嘴,没有真喝。”
李田氏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她明明见二妮喝了的啊。
李长发家和冯碾子家得到信儿,也都赶到了李田氏家。
李婆子对李二妮怒目而视,喝道:“傻二妮子,你都胡说八道了什么?金凤这是咋地了?”
一边围着看热闹的人替二妮作答:“李金凤往人家新娘子喝的水里下毒了,赵郎中都给验出来了!”
李婆子哪儿肯信金凤会干这样的事儿,怒气上涌,满脸涨得通红,愤愤道:“金凤好心来给傻二妮添箱的,你们咋能诬赖她下毒?下毒了傻二妮还能好好站在这儿?”
李刘氏搂着晕倒了的李金凤泪如雨下,也替李金凤辩解道:“我的儿啊,你快睁睁眼说两句,咱可不能任着人空口白牙往你身上泼脏水,那碗里的水不定是哪一个栽赃陷害你,你再不说个清楚就被扣了屎盆子了,我苦命的儿啊,这是哪一个丧天良的要害你啊!”
里正听到李家婆媳哭诉,也觉得有点儿道理,他所辖之内的村子出了这样的事儿,对他的影响也是很不好的,哪怕是叫外村人知道了,都可能会牵连到村子的名声,此时他的第一想法就是不论真相是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赵山生见里正的脸色有缓和,就猜到他的想法,在他还没有开口前,将里正拉到一旁耳语了几句,里正猛地抬头,震惊的看了赵山生一眼,表情尴尬极了。
意识到周围还有人看着,里正正了正脸色。
“是不是诬陷她还是得叫官府的人来定夺。”
人群哗然。
带到官府的嫌犯如果是女子,就算是最后被判了无罪,名声也坏了,里正要把李金凤交给官府定夺,无论李金凤是不是真的下了毒,她也没没有好下场了。
冯家的杨氏和冯碾子听了半天,俱都默不作声,按理说李金凤是她家儿媳妇儿,她怎么也得维护维护,可杨氏最近和李金凤闹得厉害,李金凤都回娘家住去了,杨氏的心思,向来是恶意揣测他人,她也怕李金凤是真要下毒害人,她敢给李二妮下毒,下回保不准就给她下了呢?
冯碾子是自始至终都念着李二妮的,今儿李二妮嫁了赵山生,他郁闷的在家里喝了一坛子酒,可惜酒太劣质,他咋喝也不醉,李金凤给李二妮下毒,那也不是头一回了,除了这一回,哪回还都跟他有关系,上次被赵山生强迫着吃了掺了药的吃食,在村子里闹了丑事,此时他多少还有点儿心虚,哪里还敢替李金凤说话。
李刘氏听里正要把闺女送官,吓得是心肝乱颤,险些跌倒。金凤送官,将来金虎也受她的累!哪怕她真给李二妮下毒了,她李二妮那不是没事吗?干嘛就非要把金凤往死路上逼?
李刘氏嘴里嚎着,往前扑了一步坐到地上,作势要用头撞地:“我的金凤啊,你好苦的命!被人害了嫁了个不顶一点儿事儿的婆家,又要被人害的送到大牢去,我不活了,老天爷啊,快睁睁眼吧,看看这些逼死我们娘儿俩的都是些啥人,等我下了地狱,做鬼也不放过他们!”
李刘氏恶狠狠的瞪视着李二妮,如果不是有人在,她恐怕就想上去撕咬李二妮了。
里正瞪了李刘氏一眼,厉声斥责道:“你这妇人,要死要活的像什么话,我会叫人把今儿这事儿报给衙门,至于衙门是就地审理还是把你闺女带到县衙审理,那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你们是不是清白的,县老爷自会审理,你这是怀疑咱们大老爷不分黑白胡乱定案?要不你也到公堂之上与老爷分辨分辨?”
李刘氏顿时慌了起来,她刚刚说的那些不过是逼迫着里正和稀泥,谁知道里正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让官府来查个究竟,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里正吩咐了两个人把还在晕着的李金凤绑到村子里的祠堂里,派了人看守着,就等着官府的人来了说怎么办。
乡亲们指指点点的,冯家觉得丢脸,被冯杨氏拉着都回去了。
李刘氏这时候才知道害怕,心里慌了神,眼泪簌簌地直往下掉。
李婆子惊急之下倒是有了主意,眼珠子一转,悄悄对李长发说了几句话,李长发扑通一声跪下来膝行着向李田氏哭求:“大嫂,求求你劝劝二妮子,叫她跟里正说说情,万万不可把金凤给告到官府去啊,金凤姓李,二妮子也姓李,咱都是一家子人,金凤她也是你侄女啊,她管死去的大哥叫大伯的啊,求求大嫂饶了她一条活路吧!”
李田氏连忙后退,犹豫着要不要托起李长发,一脸为难的看着二妮和山生。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李金凤害我已经不是这一回了,这次我命大躲过了,下次呢?总不可能次次这样运气好。”
李田氏一听二妮说金凤害过她几次了,就想起她和冯灵儿头一回给二妮下药的事儿,那次二妮是真着了道儿,幸好不是要命的毒药,这次可是毒药啊,如果二妮喝了,她闺女就没了!现在哭的就不是李长发了,顿时那点儿同情也荡然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