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精纯灵力,顺着剑柄缓慢地渡入到了柴剑体内。
在灵力的滋润下,柴剑原本出现破裂的五脏六腑开始恢复,短时间内自由活动算是没问题了。
“老柴,老柴……”
就在柴剑刚支棱起身,耳旁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却有些虚弱的呼唤。
是古维,没想到他居然没死!柴剑面色一喜,急忙爬上北城墙,朝着传音方向跑去。
沿途拨开密密麻麻的竹节,柴剑终于在一个半塌的城垛下找到了受伤的古维。
只是古维虽从伦界吉的术法下幸存,此刻的状态却并不太好。
共有两根竹节穿透了他的身体,一根穿于腹部,一根钉在了他的大腿之上,将他的腿骨击碎。
得亏古维的儒道修为不差,残存的浩然之气护住了他的主要经脉。否则但凡换一个人,面对如此恐怖的撕裂伤,早就命丧黄泉了。
可即便如此,他的这条腿也是保不住了。
看到老友前来,古维灰败的脸上扯出一抹苦笑,
“呵呵,这次是真的亏大了。老柴你快帮我一把,把那该死的竹节拔出来。”
“好,你忍着点。”
有儒道术法兜底,柴剑也不磨叽,握住水月剑就准备给古维处理伤口。
“呜~”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传来。古维低头一看,却发现只是短短几秒的功夫,身上的竹节已经被完全清理干净。
不仅如此,在他大腿伤口处,还包裹着一团精纯的灵力。
“你这剑好像有点不对啊?这怎么看着有点像……方才天上的那把?”
古维盯着柴剑手中的水月剑,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妙。
“哈哈,没想到吧。老夫就是用的仙剑给你处理伤口。”
柴剑得意地笑了笑,小心地背起古维,慢步朝着城内走去。
古维望着身旁悬浮的水月剑,目光十分艳羡。
“老柴,你回去记得帮我问问那位大修士,有没有什么可以恢复断肢的法子,老夫可不想顶着条假腿过一辈子……”
……
就在柴剑将古维送往后方休息时,残存的士兵也在众将领的指挥下,开始清理着战场。
今日此战可谓是伤亡惨重,庆州武德卫指挥使刘震重伤,两位副指挥使战死,其余武德卫修士死伤过半。
十三位郡守,如今只余下了六位。柴剑随后清点士卒,其余郡守的兵马未算,单他带来的那五千人,此刻还能喘气的只有不到三千,另外两千多人已经永远留在了镇南关。
不过好在有柴江翠这一剑震慑,巫蛮短时间内是不敢再犯庆州边境了,庆州终究还是保住了。
可以预见此战的善后,又是一桩令人头疼麻烦事。
至于水月剑,则是在确定柴剑安全后的第九日,自行离去了。
……
南疆,黑泽绝地
昏暗石宫,一座巨型祭坛纵横十数里,几乎将小半个沼泽地底掏空。巫王盘膝坐在祭坛之上,微微睁开是双目,可隐约看到四个瞳孔。
天生双瞳,可窥阴阳,望四野之变化。
正是凭借着这天生双瞳,巫王才能远隔千里,及时出言劝阻的缘故。
“木鸾,你此地找我,所谓何事?”
巫王厚重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飘荡,显得格外空幽。翠发女天巫的身影在祭坛一角缓缓浮现。
木鸾朝祭坛中心遥遥屈膝,高声道:
“王,湖州险涯关已破,您要的祭品很快就能凑齐了。”
听到木鸾汇报的消息,巫王神情平静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动静弄小一些,尽量别再与本土的强大宗门起冲突。”
虽然先前在庆州出现了些意外,但庆,湖二州只要能破其一,一样可以将计划完成。
木鸾抬头望了眼暗影中的巫王,有些犹豫道:
“王,伦界吉死了。”
死了?!
听到这一消息,巫王的眉头跳了跳,语气略微有些变化道:
“是怎么死的?本座记得那日从庆州回来,我还亲自赠予了他一枚九转固魂丹。
按理说伦界吉伤势虽重,但以九转固魂丹之能,稳住巫魂应该没问题吧?”
“有九转固魂丹相助,伦界吉的伤势确实稳住了。”
说到这,木鸾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尴尬,继续道:
“但是伦界吉伤势刚好一些,就一直嚷嚷着先前卜卦有误,非要算算那把仙剑的主人是何方神圣。我收到他的传讯见拦不住,就跑来给他护法。
可谁成想,伦界吉刚一起卦,他血脉法宝的问命龟甲就碎了。那突如其来恐怖反噬,直接就将伦界吉的巫魂撕碎,我连出手相助的机会都没有……”
听完木鸾的讲述,巫王都有些不知道该说啥。
这算什么事啊?
他好不容易将人救回来,结果伦界吉不好好养伤,反而自己将自己玩死了?
良久,巫王淡漠地摆了摆手,有些唏嘘道:
“罢了,这也是他的命数。老家伙帮人卜了一辈子卦,到头来却看不清自己的灾劫。”
木鸾闻言不禁有些沉默,美眸华光流转,思绪纷飞。
即使到了他们这个修为,依旧看不清天地命数。
有些时候她甚至觉得,命数里的一些灾劫,可能是天地对他们这等长生之人的惩戒。
天巫虽得长生,但超脱之路又在何方呢?
………
另一边奢华庭院,随着一道流光闪过,水月剑飞入室内,悬浮在柴江翠身前兴奋得锋鸣。
“嗡……”
看着水月剑如此兴奋的模样,柴江翠也开心的笑了笑。
“噢,都逼退了?”
水月剑与她心意相通,柴江翠虽不能直接与水月剑交流,但感受它的情绪也能了解个大概意思。
水月剑邀功似的旋转了一下剑身,剑锋做出劈斩的动作。
“行行行,你最厉害……”
柴江翠不禁莞尔,伸手握住水月剑的剑柄,抚摸着剑刃定睛看去,发现之前所留的无形斩字只是暗淡了一些,却依然有玄黄气隐隐缠绕于剑中。
“一剑未出尽?”
柴江翠问了一句,然后感受到水月剑又是一阵骄傲的震动,看来是真的没有将全部全部的威势斩出去。
柴江翠想想也是,自己这玄黄气堆得确实有些狠了。搞得她到现在都还有点头晕眼花,走起路来始终轻飘飘的。
不过这些玄黄气对水月剑也是有好处的。配合着灵剑术,水月剑已经隐隐有超越纯阳法宝的趋势,归根到底柴江翠也不亏。
有这玄黄气汇于剑锋,除了淬炼弥补了水月剑原身材质的不足,也更有一种玄妙蕴含其中。
……
南边的战报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传回帝都。巫蛮大举入侵庆湖二州,湖州门户险涯关被,破州牧身陨,三郡百姓上百万人被巫蛮掳掠,生死不知。
一时间群情激愤,各地有识之士纷纷怒斥朝廷无所作为。
大朝会,文武百官齐聚。
帝位空悬,朝会由丞相刘玮广主持。
刘玮广年约六十,头发花白气度沉稳,只是因为长期劳心国事,这位老丞相的精神看上去并不算太好。
“诸位此次也该拿出个章程了吧?南疆之乱若是再不加以扼制,日后恐成大患啊!”
待刘玮广言罢,早已有些蠢蠢欲动的冯虞立刻站了出来。
“禀丞相,下官以为南疆之乱非同小可,万不可轻视。此次挂帅之人应当慎重选择。”
冯虞作为兵部尚书,虽不统领兵事,但粮草调度,兵员抚恤皆离不开他。因此冯虞的意见还是比较有分量的。
对此,刘玮广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如今兵是肯定要出的,但是由谁挂帅又是个问题。
“以冯尚书之见,何人可当此大任啊?”
得到刘玮广赞同,冯虞心中微喜,悄悄看了眼不远处旁听国事的二皇子,一脸正色道:
“下官以为,朝廷当派有足够地位的将领领重兵,施以雷霆手段平叛。
而纵观朝中,既位高权重且又在军中有所威望者,唯有文韬武略皆为奇才的四皇子最为符合。”
冯虞说着,还朝李道辉遥遥行了一礼。言之凿凿,一副刚正不阿,为江山社稷着想的忠臣模样。
听到冯虞将矛头对准四皇子,支持四皇子的一众武将皆有些坐不住了。
皇帝卧病在床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距离驾崩已经没几天了。
这种时候让去平叛南疆,就算是胜了。恐怕日后新皇登基,四皇子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个问题。
武将中为首的一名老将,当即怒斥道:
“哼,区区平定个南疆,何劳四皇子领兵?且看老夫亲自挂帅,必能生擒巫王。”
老将说着,身上汹涌的气血鼓动。短短片刻,大殿内的温度就随着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望着老将那双充满杀气的虎目,冯虞不禁抹了把汗。
这老家伙别看现在是个国公,曾经年轻时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兵家大将。自己惹了他日后的麻烦怕是不小。
可一想到二皇子先前的嘱托,冯虞也只能咬着牙,按下心中的不安继续道:
“赵老将军威武无双,自然可平定巫蛮。只是老将军一生南征北战功勋卓着,下官实在不忍老将军临到晚年,还要远赴万里平叛啊。”
冯虞在说及“功勋卓着”时,刻意加重了几分语气。
在场的大臣都并非愚钝之人,很快就听出了其中含义。
功高震主!
老帝将崩,新皇欲立。若此次平叛,还让本就满身功勋的赵老将军前去,在那功劳簿上再填一笔。
国公之上,又为何位?巨大的威望加持下,日后新皇登基恐难以压制其气焰。
众大臣心如明镜,自然不会坐看此事发生。有冯虞在前面顶着,不少重臣纷纷跳了出来。
“冯大人言之有理。若此番挂帅仍由赵老将军前去,属实会让周边各国看轻我大衍,认为我大衍后继无人。”
“不错,依下官之见,四皇子实乃最佳人选。”
“……”
眼见局势开始渐渐对四皇子不利,殿堂上众武将也开始联合请缨,但都被倾向二皇子的文臣以各种理由驳斥了回去。
战场上真刀真枪较量,可能是这帮兵家武夫比较强。但论打嘴仗,修行儒道的文臣们可从未怕过谁。
然而,就在众人为何人挂帅争论不休之际,大殿外忽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陛下口谕到!”
众大臣闻言,急忙重新站定,拱手恭迎。
片刻后,一个面白无须的老太监缓缓走到众人身前,高声唱道:
“陛下口谕,南疆之乱不得放任。令四皇子李道辉领虎卫军、龙骧军前往平叛,供奉阁五大长老皆随行。”
老太监说罢,转头看向四皇子,神情平静道:
“兵贵神速,还望四殿下能尽快启程,前往南疆叛乱。”
听完口谕内容,李道辉面色变得十分难看。但事已至此,也只得强压下心中怒气微微躬身道:
“儿臣领旨!”
一旁的二皇子见状,差点忍不住要笑出声。
此令一出,帝位之争李道辉算是彻底出局了。朝令不可夕改,如今就算他有再多的将领支持,也难逃南疆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