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百姓们在撼天虎家门前骂了足足两个时辰,既没有人开门,也没有人出来,那扇对开的厚重木门也足够结实,并没有被人撞开,直骂的众人口干舌燥,肚子都骂饿了,最后才在方正等人的驱赶下心有不甘地散去。
天色将晚,伏虎会的众弟兄迅速撤离辛州城,在郊外,他们取下脸上面罩,一个个笑意盎然,直呼骂的痛快。
方正问高兴:“兄弟,可曾查出撼天虎的藏身之处?他真的在家里吗?”
高兴道:“我哥所料不错,撼天虎果然藏在地牢里。”
方正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高兴道:“你们在前面开骂,闹出这么大一个阵仗,姚琴必然会将此事告知撼天虎,她去了哪里,那撼天虎就必然在哪里,我们只需要盯紧了姚琴就好。”
方正恍然大悟:“啊,我说你怎么会让我们去开骂呢,原来是想打草惊蛇,引蛇出洞啊。”
高兴道:“可惜蛇没出洞,看来他也怕死啊。”
紫风道:“还是得把他引出来,否则他若一直躲在里面,咱们根本拿他没办法。”
“引出来,引出来……”高兴眼珠滴溜溜直转。
“兄弟,你可有什么好主意?若有什么想法,咱们如今就在城外,可以随时杀回去。”方正兀自亢奋着,似乎随时都准备与撼天虎一战。
“冷静,冷静。”
高兴沉吟片刻,问紫风:“这个地牢可有其他出入口?”
紫风摇头:“只此一处,别无出入口,里面尚有几道铁门,看起来钥匙都在姚琴手中。”
高兴:“可否偷出钥匙?”
紫风:“偷出又能如何?你想在地牢里面与他开战?我劝你不要异想天开,那里空间狭小,法器根本发挥不出攻击性,凭咱们的内力与他硬斗,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高兴问:“你应该进去过吧?里面是什么样子?”
紫风摇头:“我只进入了通道,并没有瞧见里面是什么样子。”
“既如此……“高兴想了想,高声道:“弟兄们,打道回府。”
“啊?就这么回去了?”一名弟兄心有不甘地道:“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了?”
“谁有办法把他引出来?”高兴问。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众人摇头的摇头,低头的低头,倒也无人能想出一个更为有效的办法来。高兴见状,说道:
“既然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办法,那就先回去,反正他也不敢出来,我们不妨沉下心来想一个更好的办法来对付他,贸然出手,恐怕反倒白忙活一场,咱们伏虎会,第一个要降伏的就是这头恶虎,但是绝不能盲目行事,咱们的性命可比他撼天虎宝贵的多。”
说到此,他不再多言,翻身上马。
听得此言,众人只得上马随他一同返回翼云镇再做商议。
当众人回到方正家中,他家一名洒扫家丁便迎了上来,手中握着一柄匕首,匕首上插着一张字条,说是就在半个时辰前不知是谁射在他家窗栏上的。
方正顺着家丁手指的位置一看,果然,就在窗户框上尚有一个匕首刺入的两寸长缝隙。
他将字条打开,只见里面画着一张奇怪的图,整张图上一共只有三个字“通风口”。
“什么东西啊这是?高兴,你来瞧瞧。”方正看着甚为不解,将字条递了过去。
高兴接过细看,抬手挠了挠头:“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孙敏焘也将脑袋凑了上去,一见上面画的图,惊呼:“这是地牢的图纸!”
“什么?”众人纷纷挤了过来。
孙敏焘指着图上一处说道:“看,这就是通道了,这是铁门,这也是,这里就是牢房,当时我就是被关在最西边一间里,呐,就是这里……”
他打量着东边一个屋子,只见上面画了三个方形的小孔,小孔上方写着“通风口”三个字。
“通风口……”这是何意?
紫风陡然眼睛一亮,喃喃道:“难道此人这是在告诉我们,东边还有一个屋子,而撼天虎正是躲在这个屋子里?而且,屋子上面还有通风口?”
高兴乐了:“没错,看起来果然是这样,除了八间牢房,也只有东边有一个屋子。”
孙敏焘道:“当时我们被关着,我倒的确看见那边也有一道铁门,原以为不过是又一道进出的门,却没想到那边居然是一个屋子。”
紫风问:“此人所画通风口又是何意呢?”
高兴盯着“通风口”三个字,若有所思地道:“此人既然告诉我们这里有通风口,这意思……难道是让我们利用通风口去做文章?”
“如何利用通风口?”紫风问。
“那要看这通风口有多大了,长什么样。”
高兴眼珠滴溜一转,问紫风:“哥,你对那院子最为熟悉,你可知道这通风口的大概方位?”
紫风凝视着那张图,蹙眉沉思,口中道:“从第四间屋子的后墙下去有台阶,和通道,一路下去才是地牢,而柳家的院子后面则是一片果园,按照地牢的位置,通风口岂非正好在果园内了?”
高兴问:“可知果园的主人是谁?”
紫风道:“果园是柳家的。”
高兴又问孙敏焘:“你可还记得那地牢的尺寸纵宽?”
孙敏焘回忆道:“每个牢房深约纵宽差不多均在两丈左右,一字排开八间。”
高兴点了点头,道:“没错,若按照这个尺寸,这个通风口应该就在果园内。”
他霍然起身,对紫风道:“哥,今晚咱俩返回辛州,去他家果园里瞧瞧。”
方正道:“我也去。”
“我也去。”
“还有我。”
众弟兄纷纷请缨。高兴笑道:“弟兄们稍安勿躁,这次我可不是去打架,就我和紫风去探查一下通风口的位置即可,人多反而会引起他人注意,等我们回来后再商议如何对付撼天虎。”
方正颇有些担忧地道:“送信之人尚不知是谁,不会是他们使的什么阴谋吧?你们要是贸然前去,会不会进了他们的圈套呢?”
紫风道:“我刚进柳府的时候这个地牢就已经存在了,除了撼天虎极为亲近和信任之人,其他人都不可能知道里面还有这么一个屋子,地牢的构造中的细节那就更无人知晓了,而这送信之人极为了解这地牢的构造,应该就是柳府的老人了,他之所以以飞镖传书的方式把信送到你家,显然也十分为了解你们这个伏虎会,此人也必然知道你们曾经对撼天虎干过什么,而你们多次袭击柳府,这人却并未出手阻挠,现在他也知道撼天虎就躲在地牢里,看来,多半儿也是个对撼天虎心怀怨恨之人,希望借咱们的手来对付撼天虎,这才提供地牢图纸助我们一臂之力。”
高兴道:“没错,既然目标一致就非敌人,我们就去探查一下也未为不可。”
方正沉吟片刻,点头道:“好吧,那你们千万要小心,我们等便在此等二位回来。”
两下告辞,高兴和紫风趁着夜色骑马向辛州城飞驰而去。
……
方正打发众弟兄去后院各房歇息,自己则坐卧不宁,索性起身去了院中练武,到得天光大亮,高兴和紫风终于回来了。
一见这二人平安回来,方正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看着他的黑眼圈,高兴便知他定然一宿未眠,笑道:“方兄不会是等了我们一夜吧?”
方正道:“可不是嘛,我不放心啊,平安回来就好,怎么样,可曾探得什么?”
高兴笑道:“我兄弟二人出马,若是无功而返岂非成了废物点心?放心吧,我们已经发现通风口的位置了。”
方正喜道:“在何处?”
高兴道:“果然就在果园中。”
方正打量着高兴忙碌一夜却依旧神采奕奕的脸,问道:“看来咱们的大魔头已经心中有主意了呀?”
高兴“嘿嘿”一笑:“知我者方兄也,兄弟我的确想到了一个办法,走吧,咱们进屋说。”
他转身拉起紫风的手, “哥辛苦了,进去喝点茶再说吧。”
紫风却顺手拿起窗台上摆放的那柄匕首打量,若有所思地道:“小乐,你看看这匕首,是不是很眼熟?”
“匕首?”
高兴凑过来细细打量,陡然瞪圆了双眼,惊呼:“就是那日射向白虎的那柄匕首?”
紫风颔首道:“正是。”
高兴道:“看来,当日危急关头救下柳青芸的,和昨日送信者是同一人?”
紫风双眉紧锁,默然无语。
方正不解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高兴将月前与撼天虎法器相斗,白虎伤了柳青芸,却被不知从何处射向白虎的一柄匕首所救之事简单告知了方正,方正听闻唏嘘不已。
他道:“救下柳青芸的人对柳府内的布局也甚为熟悉啊,这么说,他很可能就是柳家的人?是家丁,或者某个护卫?”
紫风摇了摇头:“不知。”
高兴问紫风:“会不会是柳子瑜?”
紫风再次摇头:“不可能,依子瑜那点内力,就算匕首能射向白虎,却根本无法刺进白虎体内。”
方正插嘴道:“难道是柳夫人?”
紫风道:“不知。”
高兴道:“那就怪了,柳府内居然有人愿意帮助我们,看来,在柳家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的可不止是柳青芸和柳子瑜啊。”
听得此言,紫风森冷的眼中闪过一丝柔和的光泽。
高兴又拉起他的手,“不管啦,反正此人不是敌人就好。走吧,进去喝杯热茶,这一晚上整的口干舌燥地。”
紫风任由他拉着手进了堂屋。方正又命人送来早餐茶水,高兴大口牛饮,抓起包子就吃,也顾不得什么斯文形象,可见当真是又饥又渴了。
方正忙唤道:“兄弟,你还没洗手呢。”
高兴嘴里塞的满满当当,含糊地道:“洗什么手啊,老话说的好‘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紫风看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陡然想起十年前他被关在柴房中的情景,那时候江兰将小乐一关就是一两天,自己总是偷偷背着江兰给柴房中的弟弟送吃的,小乐满手脏兮兮地,抓起来就吃,那时候,能吃饱肚子都已经成了奢侈的事情,哪里还想得到去洗手。或许真的便如这老话所言,小乐倒从未因此而生过病。
想到此,一丝暖暖的感觉如泉水一般流淌在心底深处,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和方正一起去洗了手,紫风又提着湿漉漉的手巾回来,强行拽着高兴的手为他擦拭,高兴的嘴巴塞得鼓鼓囊囊地,憨憨地看着哥哥傻笑。
紫风面上那抹难得的笑意和眼中流露出的宠溺之色被方正看了个清清楚楚,他也不知不觉地笑了,为这份浓浓的兄弟情而高兴,更为高兴终于了哥哥而感到欣慰。
高兴一连吃了五个包子,两个鸡蛋,这才打着饱嗝拍了拍肚子,心满意足地道:
“吃饱饭的感觉真好啊,哈哈,好了,茶足饭饱该说正事了。根据图纸所示,那房中共有三个通风口,而那三个通风口也都被我们找到了。”
方正道:“堵死通风口会怎样?”
“通风口被堵,他可以打开房门,虽然地牢中气味难闻,但是毫无疑问,他还能继续活下去,至少外间的地牢处也有两个通风口。”紫风语声淡然地回道。
高兴点了点头:“没错,所以,我琢磨着,要逼他出地牢,就绝不能让他有在地牢中生存下去的可能,人家送来这地牢的图纸是为什么?就是为了让我们知道这个通风口便是我们的契机,找到通风口从而加以利用。”
方正问道:“你有何主意不妨直说。”
“嘿嘿。”高兴的唇边划过一抹邪性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