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子阳猜测的没有错,那两名进入翼王府的正是乔装改扮的幽冥圣人东方诀和流沙门主臧飞翼。
四日前,欧阳振鸣在得到紫风的消息后,立即向翼王汇报了此事,翼王命欧阳亲自率领十名侍卫赶在紫风他们之前火速出城。一天后,在半路他们果然遇到了东方诀和臧飞翼,于是,让他们与两名侍卫互换了衣服,两名侍卫戴上白发,白须,一番化妆后,转道向昙州城进发,而欧阳则带着东方诀等人径直向京城而去。
前行不多久,欧阳便看见了撼天虎和紫风一行,马匹交汇之际,他与紫风交换了一下眼神,便马不停蹄地扬长而去。
撼天虎只是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便转回了头。毕竟,这个年头,稍微家境殷实的人家,有些自己的护卫和隐士都是平常事。于是,东方诀和臧飞翼便从撼天虎眼皮子底下从容而过。
……
流沙门主臧飞翼一听高兴也在府中,顿时乐了,又得知高兴居然是翼王的亲传弟子,震惊之余,他又嚷嚷着要找高兴“打架”,当得知高兴身负重伤正在修养时,更是迫不及待地要见他,翼王便令子虚带他前去高兴的卧室。
高兴正半坐在床上看着《内功精要》,耳听得窗外有人走过,脚步声径直进了自己的卧房,抬头向门前看去。
子虚率先走了进来,朗声道:“高兴,你猜谁来了?”
“子虚叔叔!”高兴嘴甜地唤了一声。
子虚满面笑意,尚未开口,他身后一人先喊了起来:
“高兴,我来看你啦!”一个微胖身材,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的老者从他身后闪了出来。
一见此人,高兴顿时瞪大了双眼,惊喜地道:“臧前辈?怎么是您呀?”
“哈哈哈……”
臧飞翼捋着胡须笑道:“小子,翼王说你受伤了,我来瞧瞧你呀,嗯,看起来倒是好多了嘛。”
高兴笑道:“好多了,好多了,刀伤而已,高兴我命大。”
臧飞翼有些惋惜地道:“本想找你打一架,可是你受伤了,那就不好玩儿了,这么着吧……”
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来,打开盖子,从中倒出一颗红色丹丸,送到他嘴边。
“张嘴。“
高兴听话地张开嘴巴,他将丹丸丢进他嘴里,高兴伸长脖子一口吞下。
臧飞翼笑道:“小子还挺听话,你就不怕我给你吃的是断肠散啊?”
高兴道:“您臧前辈给的,别说是断肠散,就是断头散,高兴也毫不犹豫地吃下。”
“哈哈哈……”
臧飞翼心花怒放,朗声笑道:“我臧飞翼果然没看错人,嗯,小子,你不错,实话告诉你吧,这可是老夫花了十多年研制的丹药,不但能活血化瘀,还有提升内力的功效嘞。“
高兴道:“这么好的药,您怎么舍得给我吃?”
臧飞翼道:“你不是受伤了嘛,给你吃了,你快点好啊,好了就可以跟我打架了。你那条小蛇我可十分喜欢,我告诉你啊,我发现,你那小蛇绝非凡物。”
高兴一竖大拇指:“前辈果然有眼光,既如此,还劳烦前辈好好替晚辈我喂喂小蛇,喂大些,咱们这个‘架’打起来那才有意思。”
“哈哈,说的好,说的好,所以啊,老夫这颗丹丸给的可不冤。”臧飞翼笑的胡须都抖了起来,可见他的心中对高兴甚为喜爱。
“飞翼兄,你就别吹捧他了,小心这小子会把你带沟里去。”翼王笑意盎然地走了进来。
翼王身后跟着一位与臧飞翼一样须发皆白的老者,只是,他身量纤瘦,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
翼王向高兴介绍了幽冥圣人东方诀,高兴肃然起敬,忙双手撑着床便要起身,稍一动弹,胸口便是一阵剧痛,令他双眉紧锁,抬手捂住了胸口。
翼王拦道:“你就不用下床了,心意到了即可。”
高兴只得坐在床上,冲着东方诀恭敬抱拳道:“高兴见过东方前辈,高兴失礼了,还望前辈莫怪。”
“不怪不怪!”
东方诀满面笑意,他打量着高兴,笑道:“这一路上就听飞翼絮絮叨叨跟老夫夸赞高兴这好,高兴那也好,老夫本以为他只不过又找到了一个和他一样爱打架的小友,谁知,方才又听你师父跟我们说了一些你给撼天虎制造麻烦的事,倒激起了我的好奇心,如今这一见,好啊,果然是个少年英雄。”
高兴被他夸赞,顿时脸上一红,谦卑地道:“前辈谬赞了,都是师父指点的好。”
高兴从小就爱说笑,无论骂他还是赞他,他既不生气,也从未害羞过,用祖慕热蒂的话来说就是: “这个大魔头完全没心没肺”,说来也怪,此刻被东方诀,这样一位德高望重,江湖中人人传颂的北派宗师一夸赞,他突然就有了一丝羞怯的感觉。
东方诀笑道:“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听说你是被飞沙无影所伤,最近你师父这可热闹了,老夫来的时候就看见飞沙无影了。”
高兴颇感诧异,问道:“前辈,他们都躲在隐秘的地方,您怎么能看见他们?”
东方诀道:“二十步开外老槐树上有一个,对面人家屋顶有两个,巷子口的茶楼上,正对着巷子的窗口坐着两个,在巷子口边摆摊的至少有三个摊主都是,当然,这只是白天,或许不止是飞沙无影,还有太子的人,晚上恐怕会更多。”
高兴顿时怔然,半晌说不出话来。
翼王笑道:“高兴,看见了吧,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高兴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盯着东方诀:“我的天,前辈,您这还是人吗?您简直是神啊,我知道了,一切可以藏人的地方,可以看见翼王府的地方都可能是他们的藏身之地。”
东方诀笑容可掬地捋着半尺长胡须,点头赞道:“嗯,孺子可教也,果然一点即透,只要用心,他们藏在哪里都能被你发现的。”
高兴的眼睛滴溜溜一转,说道:“前辈,这里四处都是眼睛,那我们岂不是很不安全?每天就被他们那么多眼睛监控了,出不去,也进不来,每行一步都可能有危险,如果这样的话……挖了他们的眼睛,他们岂不是就看不见了……”
“挖眼睛啊?我喜欢,”臧飞翼乐呵呵说道:“你倒说说看,怎么挖啊?”
高兴神秘兮兮地说道:“臧前辈,我说的‘挖眼睛’不是您想的挖眼睛。”
“哦,那你是想老皇帝和太子的那些眼睛吧?怎么挖?快说快说。”臧飞翼倒是个急性子,一双眼睛巴巴地望着他。
高兴蹙眉沉思,半晌不语。
见他不语,臧飞翼急了:“喂,小子,你倒是说话啊,怎么说半句话,吊着老夫的胃口啊?”
翼王问道:“高兴,你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主意了?有主意不妨说出来看看可不可行。”
高兴嘿嘿一笑:“师父,我呢,主意倒是有一个,只不过,还不够‘馊’,所以,我再琢磨琢磨。”
臧飞翼道:“嗨,你还琢磨啥呀,你说出来,大伙儿一起帮你琢磨啊,那样不是更快一些嘛。”
翼王附和道:“是啊,有主意就说出来,让我们一起听听,或可商榷。”
高兴咬了咬下唇,说道:“师父,各位前辈,我在想,皇帝和太子之所以惧怕我师父的回归,是因为怕我师父跟他们抢皇位,或者成为二皇子的最强支持者,为此,他们着急,急着想破坏我师父的行动,急着杀死所有师父的门人和朋友,急着杀了我师父。而一个人在着急的时候他会怎样?”
臧飞翼道:“着急……着急上火。”
高兴点头:“没错,着急上火,然后做事会冲动,冲动的人往往考虑问题就不仔细,甚至不计后果,就像我当初听说撼天虎回来了,头脑一热就冲上门去,只想找他拼命,根本没考虑自己是否还能活着回来。所以呢,如今的皇帝和太子也是一样。既然他们着急,每天看不见我们进出,他们杀不了人,岂不是更急?那我们何不如他们的心愿,将我们送到他们眼皮子底下去,让他们杀。”
“送到他们眼皮子底下?让他们杀?”
几位前辈面面相觑。
“高兴,你的意思是有架可打了吗?”臧飞翼眼中闪烁着亢奋的光泽。
高兴乐呵呵地瞧着他,也不作答。
翼王问道:“高兴,你的意思是……引蛇出洞?说说看,你的具体想法。“
高兴说道:“师父,您好不容易光明正大地回来了,可是如今,咱们还是日日在人家监视下,小心翼翼地活着,这不是很被动嘛。老皇帝派飞沙无影前来,最终目的就是想杀您,因为他不想看见您活在世上,那师父您就干脆除掉他的飞沙无影,这就叫‘你越不想看见我,我越要让你看见我,让你天天气的发病,气死你才好’,这才是真正的化被动为主动。“
翼王点头道:“言之有理。”
高兴继续说道:“东方前辈,臧前辈都是太子的心腹大患,都是他想除掉的人,而与您接触的所有人也都是皇帝想除掉的,包括热前辈。”
“光您府里就有三位前辈都是皇帝和太子急于除掉之人,既如此,咱们就给他们这个让他们激动到颤抖的机会,高兴有个馊点子,若说的不对,还望几位前辈指正,我想这样,今晚……“
他压低了声音,几个脑袋凑到了一处。
待他说完,众人面面相觑,少顷,均露出了笑意。
东方诀捋着胡须感叹道:“翼王啊,你这个弟子实在是聪慧过人啊。”
臧飞翼哈哈乐道:“小子,谁说这主意不馊了啊?实在没有比这个主意更馊的主意啦,哈哈,我喜欢……”
翼王笑道:“本王也觉得,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