拏天城张家。
鸡飞狗跳,猪犬不宁。
月上柳梢头,还未将余辉洒向广袤大地,便被张家上空的阴云遮盖住,只露出半个头。
“废物,全是废物!”
张家之主张良才大发雷霆,将府上二百多名下人从头到尾骂个遍,骂的他们是狗血淋头,苦不堪言。
便是张家的管家,也顶着张良才的破口骂声,硬着头皮站立不安着。
“老爷,老奴派人询问过赵家和王家,王远公子和赵元德公子与咱们公子是一同不见的。”
说到这里,管家根本不敢看张良才,对方犀利的目光即便低着头也让人胆寒。
“那个丫鬟呢?”
张良才冰冷的声音传来。
“回老爷,丫鬟被吓疯了。”
说完之后,管家沉默下来。
张超不见了,丫鬟疯了,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没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这一幕是真的?
他们尚且难以接受,更何况亲生经历者还是一名乳臭未干的丫鬟?
只因回头看了一眼,丫鬟便彻底失智,再也没能恢复过来。
问她什么,对方都一副痴傻的样子,看到牛时,更是会大惊小叫,宛如见鬼一般。
为此张良才找来衙门的燕捕头,燕捕头号称断案如神,声名远扬,颇受城主看重。
接受案子的燕捕头现场勘查许久,除了一人一马之外,丝毫的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就好像人是凭空消失的。
这可难倒燕捕头了,毕竟任何案件都有线索,可张家这案子,却让他如无头苍蝇乱窜,根本摸不着头脑,无从下手。
张家的案子还没有彻底解决,王家和赵家纷纷派人前来寻找燕捕头,三家的报案一模一样,都是家中公子无缘无故失踪。
得知这个消息的燕捕头很快就断定三个案件存在一定的关联,正当他准备大展身手时,他猛地发现,另外两家的案子同样棘手。
两天之后,他只能向现实低头,将这个消息告诉三家,同时也将自己的猜测说出,现在唯一的线索就在张家那个疯掉的丫鬟身上。
与此同时,这两天的时间里,三家派出上千人寻找张超等人的踪迹,结果显而易见,一无所获。
“叔父,何事如此气恼?”
便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戛然而止,只见一名青年款款走来。
“庆阳啊,你来的正好,超儿不见了。”
见到来人,张良才眼睛一亮,连忙上前一脸愁容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
闻言,张庆阳笑容一滞,皱着眉头问道。
很快,张良才简单将前因后果告诉张庆阳,听到张良才的话,张庆阳懊恼道:“叔父,此事你为何不早说啊。”
“怎么?”
一听张庆阳这番话,张良才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喝退四周的下人,领着张庆阳进入书房。
“庆阳,你的意思是?”
他慌了神,听出张庆阳话语中的含义,但不敢肯定。
“叔父,能够平白无故将张超劫走,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连燕捕头都察觉不到,这件事已经脱离了常俗之事,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是有异者出手了。”
他说着,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同时表露出对张超的担忧。
“什么?”
然而,听完张庆阳话的张良才却是大吃一惊,虽然他远离张氏一族的核心区域,但又怎会不知道异者的可怕。
只是,他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如今被张庆阳提出,如同点亮他的天灯,照亮他的思维,越想越觉得可能。
“那怎么办?”
张良才六神无主道,被异者盯上,张超恐怕凶多吉
少。
面对张良才的悲伤,张庆阳也颇为无奈,想要找到一名异者谈何容易。
更何况,这么长时间过久,张超生死未卜,谁也不能保证异者会放过张超。
根据张庆阳接触过的异者了解到,异者一旦出手就绝不会留下任何逃生的机会。
也许早就对方出手时,张超就已经身死了。
想是这么想,但说是另一番话:“还请叔父稍安勿躁,据我所知,拏天城的异者很少敢招惹我们三大家族,你且将事情始末事无巨细告知于我。”
“若真是有人对付张氏一族,那便叫他有来无回!”
一柱香时间后,张庆阳陷入沉思。
稍许之后,他抬头凝视着张良才,问道:“现在唯一的线索在那个丫鬟的身上,还请叔父带我去见一见她。”
张良才自无不可,神色匆匆的带着张庆阳朝着后院走去,因为丫鬟的特殊性,专门给她安置了一间大房间。
“阿巴阿巴,不要动我,你是谁,牛吖……”
听着丫鬟的胡言乱语,张良才露出无奈的表情:“她确实疯了,请来最好的大夫也没办法治好她。”
张庆阳点头,没有说话,而是来到丫鬟面前,观察一阵后,见对方瞳色浑浊,也就放弃。
“这件事我需要回归家族禀告族长,叔父你放心,既然有人不识好歹对付张氏一族,就要随时承受张之一族的怒火。”
张庆阳安慰道,张良才是他的叔父,更是族长的亲弟弟,眼下张超消失不见,张之一族岂能坐视不理?
听着张庆阳的安慰,张良才点头,见张良才情绪不高,张庆阳主动告辞。
张良才没有过多挽留,而是跟随张庆阳一同出去,两人正走着,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嚣声。
“何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本就闷闷不乐的张良才见下人慌乱的样子当即勃然大怒道,更是一脚将下人踢飞出去,惹得其余的下人噤若寒蝉。
“回老爷的话,是那头牛发狂了,见人就撞,怎么都拉不住。”
有下人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
“一头牛就把你们弄得措手不及,真是废物。”
张良才怒骂一声。
“马上把它给我杀了。”
听张庆阳开口的下人纷纷点头,忙不迭的起身,正准备去磨刀霍霍向老牛时,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慢着。”
开口之人是张庆阳,他喝止住众人。
见此,张良才疑惑的看向张庆阳,张庆阳没有说话,而是露出一副深思的表情。
“叔父,带我去看看那头牛。”
张庆阳突然开口说道,声音带着些许急切,眼神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见张庆阳如此着急,张良才也不浪费时间,连忙叫下人带路,很快几人就来到牛棚当中。
空气中弥漫着屎尿屁等各种杂味,那头老牛高傲的挺着脖子,见到张良才和张庆阳,忽然大叫一声。
四周围堵壮牛的下人还以为它又要发狂,开始横冲直撞,立即变得警惕起来,紧守着后方防止壮牛伤害张良才。
没想到壮牛一下子安分下来,只是冲着张良才两人狂叫不止。
不知为何,这声音听着很是委屈。
尤其是配上壮牛眼中含着的泪水,更是让人心生怜悯。
“这牛莫不是成精了?”
看见这一幕,众人脑袋不由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还愣着干什么,把它给我宰了。”
张良才的话传来,立即让原本缓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听到张良才的话,那头牛猛然变得癫狂起来,疯狂的嘶吼着。
“拦住它,别让它跑了。”
有人大喝一声,下人们各个手里拿着
器具,将张良才和张庆阳两人保护起来。
咻。
套牛绳哐当一声套在壮牛的身上,一下子将其脖子给勒住,感受到脖子上的压迫感,壮牛疯狂的摇摆着试图挣脱牛绳的束缚。
然而,牛绳的另一头被人紧紧抓住,仅凭壮牛的力气根本无法撼动他们,在他们的勒紧下,壮牛的叫声越来越凄惨。
一番挣扎无果后,壮牛看见有持刀的下人朝着它走来,这让它瞳孔一缩,两只前蹄竟然做出了解开牛绳的动作。
望着这人性化的动作,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这给壮牛些许喘息的机会,然而也只是片刻,它再次被勒紧脖子。
“慢着。”
正当壮牛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时,它躁动的蹄子窜动的幅度越来越小,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落在壮牛的耳中,仿佛天籁。
“哞!”
壮牛轻声的叫了一句,感激的目光投向张庆阳。
“你能听懂我说话?”
张庆阳见识到壮牛的种种神奇之处,开口问了一句。
壮牛一听,果断的叫了一声回复张庆阳。
“这……”
听着壮牛荒谬的回复,众人顿感荒谬。
“你是不是张超?”
正当众人疑惑时,张庆阳的下一句话让众人大惊失色。
“哞!”(呜呜呜,我是啊!)
谁曾想,壮牛听到张庆阳的话,一时间接连发出数声凄惨的叫声,同时硕大的牛头不停的点头,深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你是超儿?”
两人的对话让张良才脑袋嗡嗡的,缓了好久这才问道。
壮牛停顿一下,眼泪哗的一下流出,一边点头一边回应。
“庆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超儿怎么会变成一头牛?”
见壮牛点头,哪怕心中百般不愿相信的张良才也将信将疑起来。
问出这句话后,他突然内心一咯噔,联想到此前张庆阳说的话,眼中流露出一抹骇然之色。
张庆阳没有立即回答张良才,而是对着四周的下人说道:“你们可以退下了。”
驱赶走下人之后,场上只剩下张良才和张庆阳,两人来到壮牛面前,双方隔开不足三米。
“如果你是张超,就把你的名字写下来。”
虽说他已经有九层的把握确认眼前这人就是张超,但在没有经过验证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测。
此话一出,张良才神色一亮,目不转睛的盯着壮牛。
在两人的注视下,壮牛轻怕脑袋,然后当着两人的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地面上那歪歪斜斜的字体,赫然呈现出张超的字样,这一刻,两人彻底相信眼前这头牛就是张超。
“超儿啊!”
得知张超变成一头牛后,张良才一把辛酸泪,颤抖的望着张超,满眼复杂。
“张超,你是怎么变成这幅样子的?”
等两人抱头痛哭一段时间后,张庆阳皱眉问道。
张超现在虽然不能说话,但能写字,于是他写下三个字:“不知道。”
静默片刻后,他又写下一行字体:“突然间我就变成一头牛了。”
“当时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出现吗?”
张良才沉声问道。
闻言,张超仔细回想一番,摇摇头表示没有。
“叔父,异者想要对付张超,其手段必然神不知鬼不觉,张超,你回想一下,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张庆阳对异者的了解比张良才多的多,他换了个想法,问道。
听到张庆阳的话,张超一双牛眼睛微微一凝,随后不知想到什么,连连点头。
“有。”
张庆阳没有询问他都有谁,而是继续问道:“那你再想想,你、王远和赵元德三
人有没有同时得罪过别人?”
从张良才的口中得知,王远和赵元德和张超是同一时间消失的,这说明三人得罪的是同一个异者。
如果张庆阳猜的不多,恐怕王远和赵元德两人也变成了一头牛。
听到这里,张超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在张庆阳的询问下,他很快就想到一个人的名字:“李如常!”
写下这个名字不久,他又写出李寻乐的名字,原本还在思索李如常是何人物的张庆阳见到李寻乐的名字时,顿时一惊。
“是他!”
张庆阳的内心一凛,这个名字,他可谓是印象深刻。
自城主府一别,这个名字便在三大家族当中流传开来,彻底与城主府绑定在一起。
“庆阳,你认识此人?”
张良才见张庆阳脸色变化着,有些不安问了一句。
张庆阳听后点头,道:“此人与我有些恩怨。”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这种层级的战斗已经不是张良才和张超两人能够参与进来的,哪怕他和张庆阳关系再亲切,也只能听对方的建议。
“叔父,此事我会禀告族长,此人既然敢对三大家族动手,那便要有承受三大家怒火的觉悟。”
“还请叔父放心,我一定让他血债血偿!”
说着,张庆阳离开张家,张之一族在拏天城内城,距离张家还有些距离。
何况,他此行还准备去一趟王家和赵家,如果与他所想不差,纵然李寻乐得到城主的庇佑又如何?
得罪三大家族,还想在拏天城立足,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三个时辰后,张庆阳给张良才带来口信,只有一个字: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