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悲欢离合


    半夜，好在天上有一轮明亮，照得山里一片明亮，杨燕身单足弱，勉力前行，要去寻找爹娘。


    走过山沟，前面有一条羊肠小道。杨燕沿着这条小道朝前走。


    走了一段路，却望见路边长草乱动，一个死尸从草里爬了出来。


    杨燕已是见惯了死尸，只是没见过活过来的死尸，她吓了一跳，站着不敢动。


    那死尸站了起来，是一个男人，月光之下，那人三十多岁，身材中等，面貌端正。


    他不像是一个坏人。


    那人已站起来，抬眼就望见了杨燕。


    两人相见，都站着不动。


    大家都是逃难人，还有什么可怕的？那男人道：


    “你也逃出来了。”


    杨燕跟着爹娘在洛阳城里开着杂货铺，每天见过不少人，倒也不怕，开口道：


    “我找爹娘。”


    原来，这人就是晏德霖，听说有十几支的流贼要来攻占洛阳城。他就跟着爹娘，还有自家的老婆一起出了南城门，朝南奔来。


    也是在这一天，遇着了官兵跟流贼，杀人抢劫。在逃难中，他的爹娘拚着自己被贼杀死，也要保着自家的儿子逃脱。


    晏德霖逃了出来，可刚跑半里远，又有一伙流贼杀来，晏德霖的妻子跑得慢了几步，就被贼人一刀劈死。晏德霖顾不得死去的妻子，没命地朝前逃跑。


    后面一个贼人跟着来追杀他。其实晏德霖身上没有包袱，这个贼人就是要杀死他。


    这时，前面有一伙逃命的百姓，晏德霖拚命地跑向前，夹杂在这伙百姓中间，朝深山里逃。


    迎面又是两个流贼追杀而来。由于有这一群的百姓用生命保着，晏德霖才逃得性命。


    他逃了开去，山中到处是流贼，他觉着跑起来，目标太大，他就躲在路边的草丛里，不敢出来。


    也是到了半夜，山里安静了，他才站起来。


    不想就遇着了杨燕，两人都是洛城人，都是劫后重生，失去了亲人，剩下孤身一人。


    晏德霖道：“我现在只剩下我一人了，这里也不安全，我们快走吧。”


    两人沿着山道朝前走。走了十几步远，杨燕就走不动了，晏德霖就上前扶着杨燕朝前走。


    一直走了半夜，月亮已西挂，两人才走出大山来。


    刚走出山口，前面就跑来一伙流贼来。


    两人吓得不敢动，就是转身而逃，可这一次也逃不掉性命，除非观音菩萨再现。


    两人干脆站着，这伙贼人跑到近前来，一望男人，身无分文，让人失望，一望女子，面容漂亮，顿时心花怒放。


    杨燕长得漂亮，在洛阳城里，是出了名的一朵鲜花。就有不少的地痞上门来骚扰。


    其中最出名的就算牛二了，他也不管人家姑娘答应不答应，带着一帮弟兄，挑着聘礼，来硬娶杨燕。


    哪知他遇到对头了，杨书成削断了他几根手指，等于残废，逼着他离开了洛阳城。


    从此，再也没有人敢来骚扰杨家了。


    不期在这山口，又遇见了十几个流贼。


    这几个流贼望见杨燕，双眼放光，急忙咽下几口唾沫来。


    晏德霖是何等样人，他为了保护杨燕，开口道：


    “这是我妻子，结婚两年了。”


    “俺们不嫌弃，俺已有几天没尝到女人的滋味了。”


    晏德霖一把将杨燕拉到身后，道：


    “我要见你们的大王。”


    “好。”一个贼人道，“我们大王正在招兵买马，你先把小娘子作为见面礼送上来吧。”


    这伙贼人就朝前走来，晏德霖吓唬他们道：


    “你们住手，不然告诉你们大王去。”


    这伙贼人听了，是哈哈大笑，正要走上前，这时，从远处跑来一人，叫道：


    “快走，快走，大王有令，快走。”


    “等一下，马上就好。”这伙贼人推辞。那头儿跑到近前来，一看是要抢劫一个美女，他也是见怪不怪，叫道：


    “快点儿。”


    晏德霖一见，美女遭抢，自己遭杀，形势危急，马上叫道：


    “救命啊。”


    “咦。”那来人叫道，“你是洛城人。”


    “是啊。”晏德霖也听出来来人也是洛城人，说道：“我是某街某巷，名叫晏德霖。”


    那来人喜道：“我住在某街某巷，跟你相隔一条街，我叫徐五，你认识吧。”


    “久闻大名。”


    那徐五道：“你肯定不认识我，我三年前就离开了，跟随我们大王，现在混成小队长了。”


    “恭喜徐队长！”晏德霖道，“这是我的妻子，结婚两年了，现在城中乱成一团，我正准备跟随大王，好找个靠山。”


    “好，好。”徐五道，“各位兄弟，这是我老乡，大家通融一下，隔几天，我请兄弟们喝酒。”


    小队长的面子不能不照顾。晏德霖两人算是安全了。


    现在，两人只得随着这伙流贼朝前走了。


    原来，十几家流贼攻打洛阳城，准备联合起来，选出一个领头来。


    才开始张献忠也得到通知，也要赶来洛阳，可刚到洛阳城外，就打听到李自成的兵力强盛，有极大可能被选为领头。


    张献忠跟李自成是老乡，又是同时起事，同为高迎祥部下的两员虎将。现在李自成要被选为头领，张献忠耻于居在他之下，就连夜开拔，队伍朝南走。


    他准备先占领襄阳，再图武昌，不能与李自成争雄，就在南边开创一片基业。


    现在，这伙流贼就属于张献忠的一个小分队，小队长得到上级命令，要带着人马南下。


    晏德霖脱身不得，只得跟着徐五朝南走。


    为了保护杨燕，两人只得假戏真做，在军营里做了夫妻。


    由于晏德霖读过书，了解天下大势，足智多谋，逐渐得到张献忠的赏识，提拔他到自己的身边。


    张献忠占据武昌，朝廷派左良玉将军攻打武昌，另派凤阳总督马士英协助，两股人马来势汹汹。


    张献忠的队伍早已跟左良玉打过交道，被左良玉将军打败过几次，这次见他来到，军心先是涣散，大有要弃城而逃的光景了。


    现在，晏德霖要急于立功，给张献忠建议，要联合大别山中的各家寨主，攻打山南各个县城，以牵制左良玉的精力。


    张献忠采纳了晏德霖的建议，派了一个勇士护着他去见各家寨主，而又把他的妻子杨燕留在城中，作为要挟，怕他去而不返。


    晏德霖带着勇士，朝大别山进发，要完成这个危险的任务，不期遇见了杨书成，虽然两人一见如故，杨书成帮他联合天堂寨、明月寨等多家寨主，配合张献忠，南下攻占多个县城，可晏德霖并没有向他说过自己的家人。因此，两下错过了。


    后来一直到了四川，在虎岭相遇，杨书成又救了晏德霖，两人虽然朝夕相处，无话不谈，可也没有说及家人。


    不想进了成都城中，两人兄妹相见，杨燕颠沛流离，杨书成江湖寻找，出生入死，今日才能相见，怎不让人悲喜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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