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刚从黄凌院出来，陆邵就忍不住问道。


    他的脸色略微有些沉重。


    从吴有德的证词看来，和之前并未太大差别，很难找到什么突破的线索。


    只能寄希望于李归耕有所发现。


    “这个吴有德，看似很担心吴仆生大人的安危，但实则，每一句话，都是在置吴仆生大人于死地啊！”李归耕迟疑说道。


    “是啊！我想不通，他为何会如此？吴仆生大人和他是发小，认识超过了五十年，两人不知经历多少生死，多年的友谊不该那么容易扯断！”陆邵神情有些忧伤。


    “原以为能够从他这里找到一些突破口……”陆邵有些不甘心。


    “不！陆邵，他告诉我们的，其实已经够多了！至少远远比起我想象之中还要多！”李归耕却是突然笑着说道。


    “什么意思？”陆邵猛地转头看向了李归耕。


    “还记得我们刚刚进入房间的时候看到的情景吗？屋子散乱，饭菜只吃了一半，肉丝毫未碰，而吴有德更是穿鞋躺在床上，很可能一夜未睡……”


    “而我出黄凌院的时候，还顺便问了兵书楼其余人，在昨晚之前，吴有德的用餐习惯都很正常，每顿都是吃完了的！”


    “是什么让他昨夜突然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什么事情让他连饭都吃不下，整夜处于焦虑状态？”


    李归耕的话让陆邵愣在原地。


    “有人给他报信！”陆邵猛然反应过来。


    “不错，有人给他报信！告诉了他本来应该斩首的吴仆生不光没有斩首，反而获得了重审的机会，告诉他昨天我们来已经尝试重新审问他，只是被拦住，但这样的阻挠最多只是一时，只要提审批文下来，提审依旧逃不掉！！”


    “本来已经结束的事情，如今再次拿出来，让吴有德有些崩溃！”李归耕淡淡说道。


    “可黄凌院，守卫严密，就连兵书楼和天策军的人都不许与吴有德说一句话，对方是怎么进行传讯的？”


    陆邵深深皱起了眉头，脑海里面开始捕捉线索。


    随即，猛然想到了什么。


    “整个房间里最为混乱的地方，那张饭桌，不管是饭菜，还是那些散乱的凳子，都说明，吴有德是在饭桌上获得的信息，所以，对方是将信息藏在了饭菜里面！”陆邵犹如醍醐灌顶。


    陆邵其实不笨，只是很多时候缺少一个好的方向，而现在，李归耕把这个方向给了他，他就马上想明白了。


    “饭菜是由天策军供应的，而天策军里面，有专门的军中伙夫，还有专门的配送人员，我马上让人去查！”


    “除了伙夫，还有饭菜进入黄凌院后，又经过了谁的手！”


    “这一点，可以问问黄凌院兵书楼里的人！”


    “看来，天策军里面果然有对方的内应！”陆邵神色复杂。


    “天策军虽然是圣上直属，但是，圣上能够掌握天策军，却不能够掌握天策军里面的每一个人，朝廷复杂，以对方的手段，在天策军之中安插一个自己人，在必要的时候为自己做一两件小事，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李归耕劝解陆邵思维要走出禁锢。


    “我明白了！”陆邵点头。


    随即有些庆幸望着李归耕。


    “还好今天你提前请了提审批文，才打了吴有德一个措手不及！”


    “吴有德和幕后之人，怕是都没想到我们今天早上就会来提审了！”


    谁能想到李归耕这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让对方漏了这么大的马脚。


    “除此之外，还有，还记得我审问吴有德时候的情景吗？”李归耕又问道。


    陆邵又开始陷入思索。


    “审问的时候，你审问的每一个问题都很微不足道，甚至都无关案件核心，但是，他自己却长篇大论，将所有你没有问到的案件核心都讲出来了！”


    “是的，他不像是在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在以我的话为依托，将早已准备好的内容说出！”


    “他是早就背好了证词！”陆邵咬牙。


    “我现在才搞清楚了之前一直存疑的一个问题，在大献，哪怕是死罪，也一般都是秋后处斩，但现在不过阳春三月，距离山阳郡太守一案，也不过才过去短短七日，吴仆生一家就要被执行死刑！”


    “对方如此着急做这件事情，其实就是怕拖久了，吴有德这里渐渐会露出破绽，毕竟，吴有德今年都五十多岁了，那些早就背诵好的证词，在被关在黄凌院后，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记忆渐渐衰退，早晚会露出破绽！”


    “而对方不惜冒险提前提醒吴有德，其实也是怕这一点，吴有德昨夜得到消息后，一夜未睡，应该就是不断在脑海里重新回忆那些证词，可惜，哪怕证词回忆地再准确！也万万没有想到，我们会这么快提审他，让他慌乱了！”


    “同时，他们也忘了一点，既然要推动吴仆生的死刑提前，那么，就一定有重量级人物在圣上面前说了话，我们只要打听一下当时朝堂的情况，就又能够锁定一些人！”


    在李归耕的抽丝剥茧之中，陆邵也渐渐弄清这个案子的众多突破口，随之而来的是心里一凉。


    此案越是查，越是发现如今露在水面的都不过冰山一角。


    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会有这么些人要来设计陷害吴仆生大人？


    陆邵看向李归耕，从李归耕的神色之中，陆邵知道，对方必然也猜到了在吴仆生的背后，可能还隐藏着什么事情。


    这件事，可能还要远超普昌县山神庙一事。


    “当下去想那么远，也非我们力所能及，我们现在要做的，就只是解决吴仆生大人的案子！”


    “不过，吴有德如此做事，全无过去半点情谊，倒是让我有了一些猜想！”


    “什么猜想？”


    李归耕并未直说，而是笑道。


    “若是这个猜想能够成立的话，那么，我们应该就能够将这个案子往前推进一大步！”


    “但是，要验证这个猜想，我们还得去见一见我们的山阳郡太守吴仆生大人！”


    陆邵闻言，严肃点头。


    “好，吴仆生大人被关在兵书楼里面，这是我们自己的地盘，不会那么麻烦，我们马上过去就能够见到他！”


    “行，那我们就现在回兵书楼！”李归耕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