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可取而代之
长留山。
一轮明月高挂夜空，偶尔有参差的灰白云朵从旁掠过，圆月时而被闲云掩映，时而完全露出，大地上忽明忽暗，云影重重，犹如覆霜盖雪。
巍巍巨松下，庭院修竹，银辉倾洒。
一点篝火，数人围坐。
“前些日，请巫宗周游天地拜访好友，给你们带了一些东西。”
明玉方一开口，就换来了句芒的两目幽怨。
大可不必为我“邀功”！
句芒看着跟前向自己投来感激之情的两小，一边暗自准备好留影镜，一边望着近旁高大的身影。
但见其身高体壮，袖袍宽大，鼻高、目深，络腮，满脸皱纹，一派慈悲之相。
他眸光微闪，向小昊天与青凰轻声解释道：“你们不必谢我，其实大部分的兽奶都是达摩道友带来的。”
“达摩老师？”
两小晶亮的目光让达摩那如山岳般伟岸的身影僵了一瞬。
达摩乃是“新晋”人族武道大宗师，已跻身天地大能之列。
在阿弥陀佛离开之后不久，云游天下的达摩“恰巧”抵达了长留山，并表示愿意在有穷传道。
有穷族人起初并不相信这位名声不显的武道宗师，但紧接着达摩就以一记大慈悲掌将有穷武者悉数“说服”。
由此，达摩正式走马上任，成为有穷部落武道教习。
可达摩结果没成想，自己来长留山的第一晚就被扣上了一口“黑锅”。
还未来得及辩驳，达摩便感觉到袖中一沉。
他幽邃的眼眸深深地看向黑衣句芒，左手瞬间翻出一枚圆润沁泽的琉璃宝珠。
而后，达摩满面慈悲地向小昊天，笑道：“的确如此，我虽云游天下，但别无长物，总有些不知名好友将这些物什‘送’来给我。”
最后半句话，达摩咬字特别重。
句芒目光平静，与明玉对视一眼，两人低首饮茶，但笑不语。
青凰用一双充满灵气的眸子看向达摩，稚嫩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达摩老师云游天下的时候，很喜欢喝兽奶吗?”
噗~
随手给达摩挖坑的句芒险些将入喉的武道茶喷出来。
明玉也是愣了下，旋即暗暗好笑，小师妹这真是神补刀！
两人不约而同的用留影镜将这段时空碎片截留下来。
达摩显然也被青凰的神补刀狠狠扎了心口。
只见其脸上微抽，连刚准备好用来留影的琉璃宝珠都捏碎了。
他面无表情地悄悄换了一颗，随后语气自然地说道：“非是我意在此物，乃是应你家先生之请，提前收集的，如今登临长留山，一来是为了传武，二来就是为了送‘宝’！”
达摩生怕两小童言无忌说出什么刺激神经的话来，于是将那宽大的袖袍抖了抖，庭院中顿时出现一坛坛，一罐罐的兽奶。
小昊天闻了闻兽奶的清甜香味，神情犹豫，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他看向明玉，轻声问道：“先生，喝兽奶真的有用吗？”
闻得此言，明玉、句芒、达摩三人嘴角同时勾起。
他们神情郑重，一脸肃穆地看着昊天，异口同声地说道：“当然有用！”
“这……”
作为出世就会爬，三天说人话，十天会走路，一个月就会读书的天才儿童，小昊天总觉得有些羞涩，自己貌似过了喝奶的年龄。
句芒笑眯眯地说道：“伱才四岁，四岁孩子正是成长的时候，喝奶不是很正常嘛？”
达摩双手合十，宝相庄严地颂了一声佛号：“不同于餐霞炼气的仙人，我等武者最是注重气血。这百兽奶蕴含洪荒神兽的哺育后代的精气神，对于武者来说有益于洗经伐髓，锻炼气血天赋！
以我行走洪荒无数岁月的经历，见证了一件又一件凡人得神兽哺育而天生神力，武道天赋绝佳的案例。身边亦是不乏晚辈以兽奶洗练气血，所以，你尽可放心大胆的喝。”
达摩那神色慈悲，饱经沧桑的面庞非常具有说服力，唬得昊天一愣一愣的。
小家伙一脸羡慕地看着达摩，感慨道：“难怪达摩老师随身带这么多兽奶，原来是早就品味过百兽奶的好处啊！”
达摩“啪”的一下又捏碎了一枚宝珠。
现在的小孩脑回路都这么清奇吗？
这理解能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跟你说晚辈经常喝，不是我自己喝！
望着小昊天那一副“你不用解释，我懂！”的表情，达摩面无表情地往袖子里掏了掏，一口气摸出一十八颗琉璃宝珠。
屈指一点，隐在虚空，全方位无死角地对准昊天！
这时，明玉笑眯眯端起一碗乳白色，绽放丝丝银色月光的兽奶递过去。
“来，这是望月吼的母乳，原汁原味，大补！”
句芒见状也随后拿起一罐兽奶摆在昊天面前：“这可是达摩道友从白虎一族带来的顶级兽奶，小昊天你要不要尝尝？”
达摩瞪了句芒一眼，当即抄起一坛混合着各类神龙的兽奶，说道：“八部天龙奶！若是能喝一十八坛，我就教的绝学降龙十八掌定能小成！”
听到这句话，小昊天双手抱着奶坛，两眼放光：“真的？”
达摩拍着胸脯保证道：“我达摩一生，绝无虚言！”
说着，他把明玉跟前的一壶悟道茶端了起来，随即将其幻化成坛状，衣襟敞开，十分豪迈地跟小昊天碰了一个。
达摩面色慈祥地说道：“这喝兽奶，可是一件美事。”
吨吨吨~
他仰头就灌，能让仙人悟道，能使神圣惨玄的悟道茶，被其当成水喝。
堪比菩提叶的大道茶叶，如同牛嚼牡丹一般，被达摩吞入腹中。
小昊天见此，更加坚定了达摩绝对喝过兽奶的想法。
“干了！”
达摩一坛茶水，面不改色将坛底朝天，示意该小昊天了。
昊天见他喝完，自己也不好意思不喝，一咬牙一跺脚，端着兽奶朝着嘴里送去。
明玉和句芒会心一笑，藏在暗处的留影镜闪烁光辉。
这可是将来在昊天剑下的保命神器，俗称黑历史核武器。
“吨吨吨……额……”昊天打了一个奶嗝，舔了舔嘴唇，有些留恋的评价：“有点甜，是桂花味的。”
“嗯，桂花味。”
句芒像是一位专业的炼奶师，他竟是当场掏出一枚玉简记录下这个味道。
紧接着又将不死火山出品的兽奶递过去：“这个得来不易，你尝尝。”
“好烫！”
小昊天望着赤红如岩浆的兽奶，犹豫片刻，小抿一口。
他顿时眼瞳一亮，惊喜道：“好喝，回味悠长！”
旁边的达摩嘿嘿一笑，将西极白虎族的兽奶递了过去：“这个呢？”
小昊天浅尝辄止：“好可怕！像是有刀子在割肉一样。”
他感受到了其中杀伐真意，心悸不已，身躯不自觉地颤抖。
“这么说很刺激喽？”句芒轻轻点头，又在玉简上将记下。
等昊天消化一会儿，他又端起白虎奶尝了尝，这次他给出了好评：“风卷残云，直抒胸臆！”
句芒一边刷刷刷地记录，一边又递上一罐奶：“试试这个，九色鹿一族的特产。”
“哇，有九种味道！”
“这是椰羊一族的，他们一族有一半的麒麟血脉，应该还可以。”
“嗯，绵绵的，很好喝！”
“还有这个，这个，这个......都尝尝。”
句芒兢兢业业的模样，让明玉和达摩都愣住了。
这真打算转行了？
明玉好奇地瞥了一眼句芒的玉简记录。
只见第一行写道：昊天上帝评点洪荒万族兽奶。
往下继续扫，这玉册上除却记录了昊天的点评，还附带了改进的炼制方法，俨然是一份炼奶师日记的样子。
再看看落款，佚名着。
‘很好，很强大！’
明玉默默收回目光，顺手给昊天递过去一罐奶。
“先生，你们不喝吗？”
“不了，不了，这是给你的，我们喝茶就好。”
小青凰见大家都把兽奶往昊天那里送，像是忘了自己一样，当即拉了拉明玉的袖子。
仰起头，可爱的大眼睛满是渴求地望着明玉，轻声嗫嚅道：“先生，我呢？怎么把我忘了？”
明玉本意故作忽视，没想到小师妹自己送上门来了。
句芒知道他心有犹豫，故而直接将一罐兽奶递过来，对着青凰说道：“这罐出自凤族，相信你一定会喜欢！”
“谢谢巫宗！”
青凰的琼鼻嗅到了清香，眼睛亮起。
“不用谢，记得告诉我味道哦！”句芒笑眯眯地说道。
“嗯嗯！”
青凰乖巧地点点头，很快就浅浅地舔了一口，她笑道：“甜的！”
“好，甜的！”
“这份呢？”
“......”
看着被句芒忽悠瘸了的青凰，明玉以手扶额不忍直视，他暗忖道：小师妹，这可不是师兄不救你。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黑料在人间。
小师妹，师兄一定帮你把黑历史保存到天荒地来。
不用感谢我！
喀喀喀！！
明玉袖中的留影镜频频闪动。
........
魔界。
长生大帝降临六天之上的魔庭当中。
“舅舅？！”
正躺在大魔王宝座上舒舒服服睡觉的大日魔君被吓了一跳。
他麻溜地翻身，转瞬来到长生大帝跟前，满脸堆笑：“舅舅，您怎么来了？”
长生大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什么时候这么恭敬了？”
“舅舅这是哪里话，我向来最尊敬您了。”
大日魔君嘿嘿一笑，神情却是有些拘谨。
“是么？”
长生大帝点点头，对大日魔君的话不置可否。
他缓步走到王座前，顺势坐下。
认真地看了一眼大日魔君，长生大帝笑道：“大魔王若不能归来，你可暂代之！”
“啊？”
大日魔君惊了，瞬间呆立当场。
“舅舅没开玩笑吧？”
大魔王若回不来，整个魔界也得玩完吧！
“我只是说一种可能。”长生大帝摇摇头：“天门那边的战况可不乐观，不然也不会只留你守魔界。”
如今的魔界，除却几尊老魔，明面上的最高战力就剩大日魔君了。
“大家可能陨落在魔神战场？”大日魔君想到一种可能，面色一暗，心中沉甸甸的。
虽然头顶上少了一堆上尊和魔王的约束，魔界就属他说了算，可谓逍遥。
但若是一众出征的魔王身陨战场，那对魔界来说不亚于灭世级别的灾难。
“两界相争，死伤在所难免。”长生大帝的语气不见丝毫沉重，他说道：“此次大战准备颇多，亦有道友‘身陨’，短时间内无法回归魔界。”
“短时间内？”
大日魔君嘴角一抽，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想差了。
“不然呢？”
长生大帝一脸笑意地看着他：“魔界群贤什么样难道你还不清楚？九成九的魔王降临魔神世界，大战结束后能保持完好无损回来的大概不足两成。”
“而剩下的，总要花时间重新解化三尸，造就道身，新开马甲......这其中就包括大魔王在内。”
简单来说，就是前往魔神世界杀得太狠，导致被销号了，需要重练。
“这应该不用很久吧？”大日魔君好歹也混了这么久，深知众正盈朝的魔界一点都不简单。
既然没有陨落之忧，那回归应该不难。
长生大帝点点头：“真正陨落的道友也会通过大轮回重新归来。不过魔界空虚一阵再所难免，与其让权柄旁落或者由我代收，不如你先领着。
当然，魔界那些后起之秀诸如牛魔王、鹏魔王、蛟魔王以及魔家四将等等，我亦有安排。总之，在一众魔王归来前，需要将你们好好培养一番。”
现今魔界的顶级战力都是老一代神圣，新一代当中也就孔宣这尊大明王真正成长起来了。
不如利用这个真空期，新旧魔王交替，也好应对今后的大战。
长生大帝将大魔王掌管的另一件规则灵宝交给了大日魔君。
“无量宪章？”
大日魔君的目光呆滞片刻：“舅舅，您......您真给啊？”
手持无量宪章可主持魔考，试道苍生，这是大魔王所掌握的至高权柄！
这舅舅能处，有权他是真敢放！
“不然呢？”
长生大帝叮嘱道：“好好体悟，谨慎使用，争取突破，也好早日跟随我们征战战场。”
“陆鸦谨记！”
大日魔君定了定神，郑重地执了个弟子礼。
将无量宪章收起，魔君看向大帝，眼中闪过一道光彩：“舅舅，七成的魔王‘战损’在战场，应该没有表面这么简单吧？”
这下换长生大帝惊讶了。
他上下打量着大日魔君，摇头笑了笑，道：“不可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大日魔君嘿嘿一笑：“那我就等着看好戏。”
他虽然不懂内里的大谋划，但他懂魔界群贤啊！
那成分，真叫一个复杂。
如今大规模出战，又大规模死战。
虽说是敌人强大，但这其中没点乐子，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