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明玉所料不差,这次蟠桃宴将是巫妖时代中,最后一次召开了。
“青鸟姐姐,这请柬还有多少人没有送?”明玉沉默片刻,如此问道。
“还有黎山娘娘、泰山的碧霞娘娘没有送。”青鸟回答,本来请的人就不多,别人都好寻,就是明玉跑得有点远,所以青鸟怕他再跑到别的地方去,就先来了此处。
“那你赶紧去吧,这两位娘娘应该是会去玉山的。”明玉相当笃定地回答。
青鸟眨眨眼,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不过,若真如他所言,那倒是件好事,总比请不到人强得多。
“那你赶紧去玉山吧,娘娘可是点了名要你看看此次蟠桃宴的布置呢,毕竟第一次宴会就是你主持的。”想到第一次宴会,青鸟就一阵轻笑,那次宴会算得上西昆仑最热闹的时候了,不像现在有些冷清。
“会的,你放心去吧。”明玉点点头,半开玩笑地说道:“你此去泰山,将路过巫族的领地,旁的倒是好说,那句芒部你可要小心些,人家句芒祖巫最爱劫道!”
“若是如此,那我可真得小心了。”青鸟笑吟吟地回答,明玉与句芒的过节,她也是听娘娘说过的。
“就此别过,我去玉山了,或许还能尽一次接引使的真正职责呢!”
明玉伸手临空一划,身形化作剑光直往西昆仑而去。
………………
“陆吾老哥,别来无恙。”
明玉来到玉山脚下,又见到了威勐不凡的开明兽。他正尽职尽责地睁着十八只虎目,炯炯有神地监察四方,以防宵小。
“原来是明玉啊,快些上山吧,娘娘在等你呢!”陆吾见到明玉,也是非常高兴,他显然还记得明玉这个主持第一次蟠桃宴的“自己人”。
明玉抬头望去,只见玉山之巅,明霞恍恍映天光,碧雾蒙蒙遮斗口。
有一杆小旗迎风招展,放无量毫光,十方云开雾散,龙吟虎啸,鹿幼鹤鸣。此旗一开,氤氲奇象万千,异香阵阵而起,天地皆明。
“聚仙旗开,万仙聚!”
西昆仑万千女仙、一众隐世古仙纷纷冲天而起,直往玉山汇聚,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
真可谓是: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万仙来朝,这就是瑶池娘娘说的‘家宴’?”明玉嘴角一阵抽。
不过想想也是,人家作为西昆仑之主,召西昆仑之仙办蟠桃宴,可不就是家宴嘛!
西王母站在玉山之巅,见万仙汇聚,虹光万道,其势无量,一时之间也是豪气万丈高。
“我等拜见王母娘娘!”
“诸仙平身!”
“谢过娘娘!”
众仙恭敬起身,她们遥望山巅法台上的王母,忽然发现平日端庄典雅、不苟言笑的娘娘,今日罕见的温和,其气质柔和温淑,让万仙亲近。
“今日摇旗聚仙,不为别的,乃是为了百年之后蟠桃宴的召开!”
此言一出,群仙振奋,激动莫名。特别是近期在金册上留名的女仙们更是乐不可支。她们早就听闻瑶池娘娘的蟠桃之妙,然而登仙时日尚短,除却个别几位,并没有多少人尝过蟠桃的滋味。
她们都知道,如果王母娘娘摇旗聚仙,只召西昆仑之仙时,那便意味着蟠桃下发的数量会非常之多,哪怕这蟠桃是后天培养的子株所结。
“太好了,娘娘终于要开蟠桃会了。”
“上一次,我尝到了一小片,我希望这次能分到半个!”
“你这妮子修为不见涨,想的倒是挺美,想吃半个,哪怕是最低等级的蟠桃,至少也得是金仙女修!”
“哼,我前段时间刚好晋升金仙……”
一众女仙的心思都被蟠桃宴所吸引了,她们欢天喜地,共同交流着。
唯有西昆仑的古仙们,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
“度厄,你说瑶池娘娘这次摇旗聚仙到底什么意思?”
闻言,一位麻衣布履的道人缓缓摇头,“别想那么多,娘娘说开蟠桃宴,那就是开蟠桃宴。咱们回去准备贺礼吧。”
“也好,无论洪荒之中有什么风波,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身材高大魁梧的道人点点头,与度厄真人一起下了玉山。
众仙也随之而动,或听从玉山女仙的指引前去布置蟠桃宴的一切,或回府回山准备贺礼去了。
明玉混在人群中,一双眼睛在玉山的仙子中间来回打量。
“你在找谁?”
“找玄女啊!”
明玉下意识地就回答道,可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脖子一僵,他缓缓回头,就见到端庄典雅的王母娘娘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前辈是您啊,吓我一大跳。”明玉悻悻地说道。
瑶池说道:“吓一跳?你吓我一跳才对,不去天外,我都不知道你胆大至斯!”
她说的显然是明玉在天外大道长河中大杀四方,当着一众大老的面,抢夺纯阳无极大道的事。
明玉摸了摸后脑勺,“我这不是为了道途嘛,一时兴起,就没想那么多。”
“你啊,胆大包天,不说蓄谋已久,但也绝对不是一时兴起。上面要不是有女娲和伏羲压着,这天迟早让你捅出一个窟窿来。”瑶池说着,就带着明玉在玉山散步。
“前辈您过奖了,我哪有那么大能耐?”
瑶池美眸一瞪,“夸你呢?”
明玉神情诧异,“难道不是?”
这脸皮之厚简直让瑶池哭笑不得,她摇摇头,继续问道:“你如何看待如今的局势?”
“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瑶池目光玩味,好奇地问道:“假话怎么说,真话又怎么说。”
“假话嘛,在道祖的引领下,在紫霄三千客的接力下,在洪荒众生的努力下,如今天下万道争鸣,强者倍出,金仙千千万、大罗随处见,如此景象辉煌至极,可谓是洪荒之中第三个黄金时期。若一直发展下去,那必将……”
瑶池目瞪口呆地看着侃侃而谈的明玉,虽然这“假话”确实没什么大错,但怎么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呢。
“行了行了,说真话!”
“这是巫与妖的时代。”明玉如此回答,言简而意赅。
他上面说的其实不算假话,只是有个前提罢了。
瑶池怔然,反复咀嚼这句话,沉默良久,她缓缓说道:“是啊,这是巫族与妖族的时代,相比于我们这些止步不前的老家伙,人家可是锐意进取的很呢,若不想与之一战,就该给人家让路了。”
这话明玉不知道怎么接,毕竟他也是妖族的灵尊。
“怪不得娘娘、大神、妖师都不来,这要是来了,不是徒增烦恼嘛。”
两人就这么走了,场面一时陷入了沉寂。
“蟠桃宴散,玉山归隐。”
西王母忽然说道,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明玉身上,直把明玉看得发毛。
“前辈,你看我做什么?”明玉弱弱地问道。
“东华身陨,证明我们这群老家伙的时代已经过去。所以,我打算给巫族与妖族让路,你认为如何?”
听到这句话,明玉的心跳慢了半拍。
简直要了亲命,您就不能说得委婉一点吗?
我再怎么与玉山亲善,妖族灵尊的身份在那摆着呢,您问我怎么看,合适吗?
好在明玉脸皮奇厚,转瞬就调整了心态,他说道:“洪荒代代出天骄,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舞台,暂时的修整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复出。”
“这是你的想法?”
“确实如此。”
“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
“大善!”
瑶池笑容不止,她对于明玉的回答相当满意。
作为历经凶兽大劫、三族大战、仙魔之争的亘古老祖;作为证得西王业位,掌管洪荒雷罚的绝顶强者,瑶池金母自然有自己的处世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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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大势,她怎能不清楚?
巫妖势大,不可抗争,那何必与其相争?
已经陨落的东华,就是前车之鉴。
山顶的风景人人想看,但是山顶的位置并不多,当别人横行霸道抢占山巅位置的时候,不妨退两步于山腰等待。
等到山顶的人因为争抢而掉下去的时候,你再登顶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