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房门隔绝了江凡继续朝内窥探的可能，在其闭合之后，那些已经在过道内同雾气般弥漫开来的淡绿色光辉逐渐暗淡了下去。


    失去了晶体中源源不断向外补充的高强度能量供应，它们很快就与周遭环境融为了一体，无法继续再保持着独立外显的状态。


    事实上，和这颗星球中的绝大部分地区相比起来，磐龙岩所在的位置都可以称得上是能量富集的地带，即便是在这天地能量已经比以往要充裕无数倍的当下环境也是如此。


    但这种富集和由单一晶体释放出来高密度能量并不相同，这种构成富集能量环境的能量是相对均匀的，各种属性在里面都会有一席之地，即便是因为庇护所内拥有的几枚晶体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绝对的平衡，可在塔拉泽能量提取器的控制之下，这种失衡也是在一个可接受范围之内的。


    而晶体中直接释放出来的能量和这种环境能量就不一样了，它们本质上的确是相同的，但晶体中所释放出的往往都是单一的属性能量。


    在高密度的情况下，这种属性能量就会像如今房间内的情况一样具象化并且聚集凝结起来，见识过这一幕之后，江凡甚至会在心中怀疑，这些晶体是不是本身就是由高密度的能量聚集而成。


    “江凡，你那边怎么样了？筱晓这是....”


    在门口等了半分钟，周遭的淡绿色雾气已经完全散去，耳麦中突然传出了左丘雪的声音。


    在原地呆愣了一下，江凡本想反问对方这边的情况不应该都在监控之中的么，但转念一想，这情况很可能是异常的曙光刻意而为之，于是便在通讯中安抚了对方两句，随后便朝着主控室返回。


    说起来好似过了很久，但实际上从江凡离开主控室到他重新返回到这里，满打满算也没有超过十分钟，这还得算着他在路上消耗的时间。


    而这么短的时间，自然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左丘雪依旧还在主控室内等待，只不过她面前的画面却有些模糊不清，比起最初的样子，现在更像是受到了强干扰监控系统，满是干扰视野的雪花不说，很多时候甚至会突然中断那么一阵子，就连一旁代表了楼道内画面的屏幕也是如此，这也难怪留在此地的左丘雪并不清楚江凡那边的情况。


    “从你离开之后这边的画面就变成了这样，曙光的回答是收到了富集能量的干扰导致的传输问题，我只能依稀看到你从里面带走了两个人，然后半天没见你进去就问了一声。”


    见到江凡返回，左丘雪开口解释了一下自己刚才突然通过通讯联系的原因，显然她并不知道之前在房间内发生的事情。


    “由于信号传输模式的问题，过分富集的能量会干扰到周遭一切的同能源设施，严重情况下导致没有相应防护能力的设备损坏甚至直接报废也是正常情况。”


    一边飘在半空的曙光跟着补充了一句，它的声音依旧是不带丝毫感情的那种，看起来似乎并不像让左丘雪也参与到它和江凡的交流之中，眼下就是在通过这种方式给江凡传递着它的‘暗示’。


    “嗯..那边的能量环境的确有点特殊，我赶到的时候文如君和阿梨差不多都是昏迷状态了，我把她俩里面带了出去，现在她们人应该在医疗室。”


    “筱晓那边的情况有点特殊，现在还不能直接将她带出来，得等这边曙光通过塔拉泽能量提取器帮她...彻底结束目前的状态才能再带去治疗。”


    看着对方那担心的样子，江凡也不好隐瞒什么，但考虑到曙光的问题，他还是把一些关键信息保留了起来，通过换一种说法的方式来避免了左丘雪的进一步追问。


    “这样，我要在这边做一些类似临时授权之类的事情，医疗室那边就你去跑一趟吧，看看她们的状态怎么样，这种事情我们也没有处理的经验，还是最好要有人盯一下的。”


    见左丘雪有追问的意思，江凡连忙想了一个由头给她支开，同时了解她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江凡还直接递了个眼色过去。


    苏筱晓那边的情况他还不清楚，有左丘雪在场的情况下，曙光明显不想过多展露自己眼下状态的特殊，所以想要利用这得之不易的机会继续和对方沟通，江凡也只能选择暂时将左丘雪支开。


    “那好，我先去医疗室那边，其他地方有需要协助的你随时通知我。”


    明显是意会了江凡的想法，左丘雪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并没有继续追问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人相识已久，这点基本的默契还是有的，而江凡一向以来的良好行为也替他如今的行为打好了足够的基础，毕竟信任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没有源头的，只有一直保持自己良好的信誉才会更容易获得他人的信赖。


    随着左丘雪的离开，主控室内彻底陷入了安静之中，但也是在她踏出房门的下一秒，原本受到了‘强烈干扰’的屏幕便恢复了正常，很明显之前的一切都是曙光做的手脚，这个状态的它不想太多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我能看懂你们的交流。”


    就在江凡还在想着要怎么开口的时候，曙光突然主动来了一句，这也是在出现异状之后它第一次主动开口同江凡沟通。


    “不算意外，我听说过一些关于人工智能的分级之类的说法，不过我估计联邦总结出的那些东西在你们看来应该是十分幼稚的吧。”


    看着画面中已经重新被控制住了的能量集束，江凡也放心了不少，随口就和也不知道是系统还是曙光的家伙聊了起来。


    尽管他没有去缩放画面，但多少也能明白，既然能量已经被控制住了，按照曙光的保证来看，苏筱晓的情况最少也是在好转的。


    “还算好，我不是你理解中的那种，但总体上来讲，你们的路最少是没走错的。”


    曙光的语气中再次出现了那种欣慰感，这让江凡赶到有些不适，在他的眼中对方的确足够神秘且足够强大，但总是用这种语气来说话难免会让他感到些许抵触。


    这倒不是他不够谦逊，而是江凡在骨子里就认为无论是曙光还是藏在系统后面的人工智能只是一台机器，并不是可以指引某个群体道路的同类前辈。


    “对于道路来说，什么是正确的，什么又是错误的呢？”


    心中有所不服，江凡也没藏着这种情绪，下意识就杠了它一句，反正这个言语漏洞也是对方自己说出来的，江凡也不怕它恼羞成怒。


    这一年多下来，他自认为差不多已经摸清了系统的行为模式，它或许会逃避一些问题，也会有一些用于自保的手段，但总的来说，联邦所总结出的一些限制机械智能的想象条款似乎都对它适用。


    不但如此，对方身上的限制似乎远比江凡所了解到的还要多，有些时候包括曙光在内对一些词语或是行为的规避就连江凡也是摸不清头脑的状态。


    很多明明看起来是比较轻松的日常工作曙光往往也需要在授权之后才能进行，而如果这个授权是由左丘雪下达的，那么江凡这边也会在曙光的具体执行开始之后收到类似的通知来提示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缔造出蜂巢核心的文明对，各类智能的提防远超出了江凡的想象，在他看来，这十有八九是代表着对方被类似智能坑过，不然以人类的能力，很难从第一时间就将一些事情想得如此完善。


    就连联邦之中都是如此，很多危险行业的安全条例都是用鲜血总结出来的，更何况那疆域与科技远超出联邦的神秘帝国。


    “很好的问题，不过一般的哲学问题对于高级人工智能来说都在可以回答的范围之内，你用这个来试探我并不算是什么聪明的选择。”


    曙光没有回答江凡的问题，而是直接越过问题点破了他的目的。


    对它而言，这种试探似乎并不算是冒犯，它虽说没有回答的意思，但也没有因此而消失或者做出些其他的反制举动，就像是完全没有把这事情当做必须面对的问题。


    “那就不说它了，筱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听它这么说，江凡也很理智的没有追问，眼下还是帮助苏筱晓度过目前的难关最为重要，套信息只是次要目的，他没必要直接去询问对方身份或者冒着其陡然消失的风险去询问更敏感的问题。


    “在没有专业设备与物品辅助的情况下，利用塔拉泽能量提取器来控制晶体的输出幅度并不容易，尤其是那里还不是专门进行‘改造’的房间。”


    “不过比起那两个小姑娘的莽撞行为来说，我的控制能力无疑是要更强的，既然她们两个都能完成前两步，那说明作为受体的存在对晶体能量的接受程度很高，接下来的事情只需要设定好程序就够了，甚至都不用我去刻意操控。”


    说起这个，曙光显得极为自信，它对于那间房间内正在发生的事情像是极为了解，按照蜂巢核心对晶体的运用来说，缔造出这一切的帝国的确也应该是对晶体极为熟悉，反正不论如何，肯定是要强过一切都要靠推断和猜测的江凡的。


    “所以...这是在将筱晓变成异能者还是..？”


    没有去反驳对方，江凡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的知识是何等贫瘠，他只是顺着曙光的话语追问了下去，试图验证左丘雪之前对于晶体的猜测。


    对江凡而言，比不过曙光乃至其背后的神秘系统这实属正常，但作拥二者的他如果在这方面的了解还不如联邦里的其他人，那着实就显得有些不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了。


    在他看来，科技也好，这种由晶体带来的‘进化’或是说‘变异’也罢，只要能够转化为作战力量，那便没有绝对的优劣之说。


    目前联邦内的问题的确不大，甚至稍微狂妄一点他都能说是大局已定，随着磐龙岩与烈远市对应的城防系统安装完毕，即便是鼎盛时期的联邦想要攻入这两个地方都属实是天方夜谭，更何况现在已经支离破碎的人类社会。


    而相比之下，尸群就更不是什么威胁了，单纯的数量的确能够弥补一定的科技差距，但目前尸群的组织能力与基数，想要对这两处已经开始逐步完善城防体系的庇护所造成伤害恐怕也只能依靠围攻来断水断粮这种古老手段了。


    但很明显的是，在定山号面前，连这种手段都成了笑话，除非它们能在短时间内进化出足以威胁到定山号的能力，否则这只会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你猜的没错，晶体的确能够通过一些辅助手段来讲人类，或者说是将任何碳基生物改造成可以沟通并使用元素的存在，只不过这个过程并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稍有不慎便会用力过猛将其彻底变为元素生物。”


    “而在晶体附近的元素生物会是什么结局，我刚才应该也已经和你说过了。”


    曙光的声音很平淡，它也并没有因为深度讨论和晶体有关的事情而被屏蔽或是像以前一样消失。


    对此，江凡感到奇怪的时间也就持续了几秒，短暂出现的情绪随着面前光屏中出现的文字一点点的消失殆尽。


    同曙光声音一同出现的是一些文档的图片，看画面应该是监控片段的截图，画面中正在阅读这些文字的便是现在人在医疗室的文如君和正躺在房间正中的苏筱晓。


    通过封边可以看出，这些文档都是和阿梨一起运回庇护所的那些东西，而里面的内容正是联邦对于晶体的实验与研究记录。


    其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也就是曙光现在展示给江凡的那一部分便是联邦摸索出来的改造人类的方式。


    “原来如此，难怪平峰市那边一次性出现了这么多的异能者，看来刘善清他们早就掌握了类似的能力，但为什么他们之前没有行动，难道是因为没有危机感吗？”


    旧的问题刚得到解决，新的问题很快就重新出现了，不过这一次，曙光没有直接解释江凡的疑惑，而是在之前的光屏旁唤出了一面新的屏幕，并且在上面展示出了一幅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