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城,外城东区,顾家。
如今偌大的圣城之中,却是只有顾家以及许诺、赵蒹葭、宋启华夫妇等寥寥十余人。
砰!
大门被撞开。
顾笑径直冲了进来。
后面紧跟着的是宋旭凡,看着风风火火的妹妹,脸上多了几分无奈与好笑。
“顾笑,你看你莽莽撞撞,像什么样子......”
郑琳板起脸,说教起了顾笑。
顾笑性子顽劣,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是姨姨郑琳,其次是爹爹,其余人等,丝毫不怯!
听到郑琳的训斥,顾笑吐了吐小舌头,上前抱住郑琳的手臂,撒娇道:“姨姨,我刚才去城墙上面看了,哇塞,外面的人又多了好多啊。”
如今顾笑已经不是当初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尤其是来到圣城后,跟在孙丰庆后面了解到了很多修真界的秘闻,比如自家爹爹竟然已经辣么厉害啦,能够开创一家圣地,而圣城外面的那些人,都是想要追随爹爹,成为圣地第一批元老的。
顾慎对开创圣地基业的想法不大,但这小丫头却是极有想法,她打小便如此,带着两个小跟屁虫就敢称霸京城混混界,如今知道自家爹爹要做第一代圣主了,整个人都亢奋极了,每日都要去城墙上好几趟,看看外面修士的数量,毕竟这以后都是她的手下啊!
“人再多又如何?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好好修炼,不准再外出乱跑。”
郑琳轻轻在顾笑脑门上敲了一下,口中说的严厉,但眼中却满是慈爱。
顾笑是她自襁褓中带大的,她比宋引章那个亲生母亲更了解这个孩子,真正将顾笑视如己出。
她很清楚这丫头心中是个什么想法,但开创一方圣地又岂是那么简单的?而且即便师弟真的开创圣地基业,成为第一代圣主,但这基业未必会传到笑笑乃至凡儿手里,他们作为师弟的亲子亲女,自然有着更大的优势,可若是无法成就高深修为和强大实力,圣主之位,是轮不到他们的。
所以她催促顾笑去努力修炼,若修行有成,自然能继承顾慎所留,若修行不成,也自然会死心。
外面热闹的时候,顾慎正在房间中,刚刚结束了修行,他缓缓睁开眼睛,闪过一抹思索。
半年来,与地府屡次争斗,斩杀过地府修士,与那地府城隍再次交手,也曾被阎罗伤到。
相比半年前,他的修为提升到了大乘六层巅峰,规则之力参悟到了九成,战斗经验更为丰富、精湛,哪怕不依靠圣城之力,寻常大乘后期的圣主级强者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顾慎也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或者说本就有问题,只是随着他修为提升,这个问题扩大许多,让他必须重视。
顾慎意识到,他所掌握的灵技层次终究还是低了,对于寻常圣主级强者,乃至多数圣地之主而言,能够将玉阙级灵技参悟到圆满阶段,已经是不错的程度了,更遑论《戮仙剑法》这等最为顶尖的玉阙级灵技,但顾慎如今的敌人却是恐怖的地府!
地府神秘而强大,目前已知的秘经级灵技便已经超过十门,这是极为恐怖的,因为哪怕是上古圣地,大多也只有一门秘经级灵技,只有寥寥几家上古圣地才有两三门秘经级灵技。
“若是我能掌握到一门秘经级灵技,杀掉的地府成员必然更多。”
顾慎低语,他缓缓抬起左手,看着左手掌心中那一道狭长的红线,“我应该走一趟了。”
红色竖眼前辈沉眠之前,曾告诉顾慎,若想得到更高层次的灵技乃至半仙技,需往草庙村遗迹走一遭,只是自那日后,修真界陷入动荡,与地府争斗不断,顾慎也没有抽出时间,现在连续四次挫败地府的行动,令地府也谨慎起来,不敢轻举妄动,这倒是一个合适的好时机。
顾慎心中有了决定,便从床榻上走下来,向外面走去。
院子中。
一家人正在聊天说话,看到顾慎出来,一道娇小的身影嗖的一下便蹿了出来。
顾慎伸手,揉了揉女儿的脑袋瓜,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丫头,都十二岁了,还与小时候一样。
顾慎看向家人,将自己准备外出的事情讲了一下。
“师弟,大概要外出多久?”
郑琳开口询问。
顾慎道:“不太清楚,可能几日,也可能时间更久一些。”
郑琳点了点头。
顾慎接着指点宋旭凡、顾笑两人修炼,在顾慎的指导下,两人基础打得极为牢固,不比那些圣地圣子差,旁边戚玉环、宋引章在听了顾慎对两个孩子的指点后,也是若有所思,有了一些感悟。
顾慎一直陪着家人吃过午饭,才算离开了圣城。
......
......
东荒,南域。
一道金色霞光自北往南极速飞来,最终落在怒断山脉之中。
怒断山脉,中心区域,顾慎立身在一座万丈高的巨岳山巅,周遭云雾弥漫,如临仙境。
顾慎打量着这座庞大的山脉,多年来,他也了解到许多秘辛。
当年他去赤星院,在院长那里知道这里原不叫怒断山脉,在上古年间至近古初期,这片山脉的名字是十万大山,只是因为两名大能强者在此斗法,波及广阔,几乎将这座山脉都打断了,故此慢慢便成了怒断山脉。
而如今,他已知悉,当年那两名在此地斗法的大能,乃是圣龙圣地第一代圣主柳君与八荒圣地三十万年前的一位惊才绝艳的圣子。
只可惜,当年一战,那位八荒圣地惊才绝艳的圣子输给了柳君,成就了柳君的盖世威名,自身则葬在了岁月中。
“难怪当初圣城神战时,总感觉八荒圣地与圣龙圣地之间有些微妙,想来应该是还有这个缘故。”
顾慎心中暗暗想到。
实际上,顾慎与那位柳君前辈也有一些渊源。
之前在草庙村遗迹中时,他曾听红色竖眼前辈与圣枪前辈提到过,数十万年前,有一个年轻人无意中闯入草庙村遗迹,得到了完整版的《九转功》传承,而那个年轻人,便是柳君,能让圣枪与红色竖眼两人赞不绝口,可想柳君是何等的天纵之资,只可惜晚年时突兀坐化,许多传承没有留下。
顾慎原本曾想着要走一遭圣龙圣地,想要从那里求得《九转功》的后续功法,没想到阳明前辈竟然在圣城内城的摘星楼中还留了传承,他从那里得到了《九转功》的完整功法以及阳明前辈关于这门功法的感悟,倒不必再往圣龙圣地跑一遭了。
顾慎放出神识,笼罩整个怒断山脉,乃至周遭的国度都在他的神识笼罩之下。
京城的秋明坊,凉州西陲越发兴旺的坊市,山脉中的青云门遗迹,过往的一幕幕场景在他的脑海中浮现,明明并不久远,但于顾慎而言,却仿佛是一段久远的记忆。
“呼!”
顾慎长出了一口气,有些唏嘘和感慨。
难得回忆感慨了一番,顾慎不再驻足,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这处云雾渺渺的山巅。
等顾慎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草庙村遗迹石碑前。
这是一块古朴的石碑,上面遍布着裂纹,裂纹中生长着枯黄的野草,散发着一股莽荒的气息,若不仔细查看,甚至难以注意到这里,这块石碑早已被周围的野草、灌木遮盖。
顾慎手掌一挥,一抹法力飞出,落在这块石碑之上。
古朴破旧的石碑在绽放光芒,这次顾慎看得清楚,这些光芒的源头,竟是石碑上面那些上古的文字。
下一刻,一片柔和的金芒以石碑为中心向外扩散,将顾慎罩住,紧接着便消失不见了,此地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
草庙村遗迹。
这处小世界中,仍如先前一般,灰蒙蒙的,整个世界都仿佛笼着一层薄纱。
但顾慎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一次自己来到这里,和以前有很大不同,这处小世界对自己的束缚减小了,虽然天空中以及身边仍旧都是灰蒙蒙一片,但顾慎却能够放出神识,探查此地情形了,双眼也能够看穿迷雾,看到前方那一排排老式平房了。
顾慎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此地,来到了荒村外的另一处空地。
“果然,这里对我的束缚变小了。
“和我的修为提升许多有关,也和圣城有关。”
冥冥之中,他意识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发光,将这个小世界对自己的影响削弱,顾慎很清楚,那是自己和圣城的联系,是圣城在起作用。
没有再多想,顾慎大步前行,向荒村正中的祠堂走去。
很快,便来到祠堂前。
一杆通体燃烧着火焰的大枪悬在这里,正是火焰圣枪,这方小世界乃是祂的主场,顾慎来到,火焰圣枪第一时间便知晓了。
“顾慎,你来了,咦,那只眼——”
火焰圣枪开口,有些惊异。
以往每次回来,红色竖眼都会大喊大嚷,这次却出奇的安静,火焰圣枪发现了问题。
顾慎摊开左手,在其掌心中,有一道狭长的红色细线。
“前辈,竖眼前辈陷入了沉眠......”
顾慎将在黑龙潭与城隍大战的事情说了一遍,红色竖眼替他杀了城隍的道身却也付出了很大代价,自身陷入了沉睡状态。
火焰圣枪轻嗯一声,“倒也无事,让祂多睡些年头就好了。”
顾慎听到火焰圣枪如此说,心中的担忧终于放了下来,之前红色竖眼如此说,他担心是将大事化小,不让他太过担心,但现在火焰圣枪也这般说了,倒令他心中舒服很多。
顾慎道:“前辈,我这次来,是为一件事而来,竖眼前辈沉眠前,曾告知我,阳明前辈在此留下了部分传承,与半仙技有关。”
火焰圣枪闻言略微沉默,稍稍一顿后,才继续道:“是,他离开时,曾留下一份传承,他说这份传承或许会起到大作用,也或许会用不到。当年我和竖眼准备将这份传承交给柳君,但他那一代,世间并无劫难,便没有交给他。如今,这份传承交给你,看来才是最合适的。”
现在的神州五域,纷乱已起,大劫将至,地府在颠覆一家家圣地,疑似要将整个修真界献祭,来换取飞升天门,对修真界来说,这无疑是一场巨大的浩劫。
而顾慎天赋之高,古今罕有,是当今这场浩劫之下的希望。
“好,送你进去,能领悟多少,看你自己。”
火焰圣枪说罢,通体绽放金红光芒,如真火般炽盛,在那极致的光芒中,隐约可以看到一道身影,那人身姿健硕,气宇非凡,像是一个古代的战神从洪荒岁月中走来,整个体表有一层神圣的光晕。
他仿佛从古史中走来,宛若一尊神只,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与背后。
“这是圣枪前辈的真灵吗?”
顾慎心中想到。
正如圣城的真灵‘姜’,火焰圣枪也是有真灵的,但顾慎却从未见过,这是第一次。
那气宇非凡的健硕男子双手掐诀,那璀璨到极致的金红光彩竟在他身前凝聚出了一扇门,“进去吧。”
顾慎重重点头,没有耽搁,迈步走去。
这扇门上燃烧着火焰,哪怕顾慎如今的实力,都感到一股灼烧感。
他走到这扇火焰门前,伸出手掌,将这扇门推开,门后是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仿佛是一片混沌,但顾慎清楚,那不是混沌,只是单纯的看不真切,顾慎更是惊讶的发现,在这里,他的泥丸宫仿佛被封印了一样,没有丝毫动静,也无法放出神识探查此地的情形。
随着顾慎走进这扇门,周遭的一切都在发生着变化。
身后的那一扇火焰门消失了,与此同时,身边的白雾也在缓缓退去,周边的情形渐渐清晰起来。
汩汩。
水流的声音传来。
这是一条清澈的小河,在河的两岸,生长着一棵棵柳树,顾慎此刻便站在河流的一岸,一棵柳树下,柳枝垂在肩头,像在给他挠痒。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了对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