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顾慎正要破口大骂为什么这么臭，然后便发现这臭味的源头似乎来自于自己。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都裹上了一层黑乎乎的杂质。


    “这次洗精伐髓的效果也太强了吧。”顾慎惊异。


    此前突破境界，也有两三次洗精伐髓的经历，但那几次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一次排出的黑色杂质多。


    顾慎本来还以为自己身体中已经没有多少杂质了，毕竟就连从二品突破到一品的时候，都没有排出多少体内杂质。


    “早知会有这一遭，我就多带一身换洗衣服了。”顾慎暗道。


    他站起身走到山洞洞口，将洞口处堆起的石块扒开，外界耀眼的阳光就照射进来。


    顾慎双眼微眯，抬手放在眼前遮了遮光，等适应之后才收回手掌。


    看着外面深不见底的悬崖，顾慎想起传闻中先天宗师可以平地而起、凌空虚度，他想尝试一下，能不能飞上去。


    “咕噜。”


    顾慎咽了一口唾沫，最终还是决定不在这里尝试了。


    他运起内气，轻轻一跃，就跃到了两丈外的那颗歪脖子树上，然后脚下借力，轻松飞上悬崖。


    这个过程中，顾慎也在细细体悟感受。


    身体轻便多了，这是洗精伐髓的效果，江湖上传闻说到了先天宗师境界，可以增长数十载寿命，以前顾慎对这个说法持一分信，那现在就是八分相信了。


    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例子。


    经过洗精伐髓，顾慎感觉身体中曾经的先天不足、暗伤都尽数痊愈，确实像能多活几十年似的。


    而除了身体上发生的变化外，顾慎体内的内气变化也很大。


    在顾慎看来，这更像是一种强化版的内气。


    微微运功，内气游遍周身，浑身都沐浴在一种暖洋洋的舒适中。


    当他将这种内气灌注在双腿上后，顾慎赫然发现他的身体竟然平地飘了起来。


    这一刻，一种发自心底的激动油然而生。


    “飞起来了，竟然真的飞起来了！”


    顾慎的身体渐渐升到和旁边的大树等高，看向地面，心中波涛汹涌。


    人类对天空的向往从古至今便存在，在顾慎前世的地球上，太多古人渴望飞天，他还记得曾经历史课本上有过记载，明朝有个叫万户的官员，自制火箭飞天，但实验失败，万户也死掉了。


    而顾慎如今不凭借外物，单纯依靠自身内力，便摆脱了大地的束缚，实现了飞天。


    这种感觉真的可以用奇妙来形容，顾慎伸手摸了摸面前树枝枝丫，在树杈横生的地方有一个鸟窝，正有一窝小鸟叽叽喳喳的向外探头探脑，此刻这些小鸟儿也正在打量着面前这个会飞的人，这是它们第一次见到飞人，而且还是一个奇臭无比的飞人。


    顾慎笑了笑，驭使内气开始缓缓移动，他现在还不熟悉御空飞行，好几次差点撞到树上，但这种新鲜感真的是让顾慎忘乎其它，专注于飞行中。


    不过顾慎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种御空飞行极为消耗内气。


    飞了不过二里，丹田中的内气就消耗掉了四分之一左右。


    即使他把身体中的内气全部消耗一空，最多也就能飞十里地。


    “这个技能除了有很爽的体验外，倒有些鸡肋了。”顾慎心中暗暗想到，不过单凭很爽的体验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虽然内气消耗的很快，但是顾慎很开心。


    御空而行，俯瞰苍茫大地。


    这一瞬间，顾慎当真有了一些神仙中人的感触。


    只是当内气消耗了一半之后，顾慎也从天上落了下来。


    一是在天上飞太招摇，被人看到容易暴露。


    二是顾慎也要考虑到体内内气的消耗，虽然现在已经是先天境界的武道宗师，但也不能大意，要留着一部分内气应对一些突发状况。


    三是已经到了黑水河，也是顾慎的目的地。


    黑水河是京城护城河在郊外的分支，虽然名为黑水河，但实际上河水并不黑，只是里面盛产一些青黑色的鹅卵石，才显得河水偏黑，但如果用手掬起一捧黑水河水，就会发现这水真是清澈见底。


    承天观后山这一片区域在以前很繁华，常有贵人来此游玩。


    但随着宣和帝驾崩、承天观破灭、观主通玄道人死于诏狱，承天观周边被朝廷派兵驻守，寻常人不得上山，这一片区域也就渐渐荒芜、不见人烟。


    顾慎跳入黑水河，甩掉身上衣物，然后用力在自己身上搓着泥巴。


    黑水河水本不黑，但如今却黑了。


    如今已是渐渐入冬，天气微寒，虽然是白日，但河水也透着一股冰凉。


    只是顾慎浑身似火炉，这冰凉的河水倒让他颇为舒坦。


    用力的搓着黑色泥巴，搅浑一片河水，而顾慎周边，时不时有一些小鱼翻了肚皮漂浮上来，最终顺着水流流向下游。


    搓洗了半个时辰，顾慎身上的黑色杂质才尽数被洗干净。


    洗好之后，顾慎又把自己的衣物洗了一遍，幸好他的衣衫都是黑色，不然还真不好洗。


    把衣物洗好，顾慎直接往身上一搭，然后催动内力，身体之上即可升腾起阵阵水汽，眨眼间的功夫，原本湿漉漉的衣物就彻底干透。


    顾慎哈哈一笑，脚下发力，如一只斑斓猎豹般蹿了出去。


    他没有再御空飞行，那确实很爽，但消耗内气太快。


    顾慎身体化作残影，耳边风声呼号，每一步跨出，都是数丈的距离。


    这让顾慎真的有一种前世在高速上开车到一百二十度以上，然后打开车窗的感觉。


    一个一品大高手在大胤朝完全可以排进高手前十之列，甚至整个大胤朝满打满算也没有十个一品武者。


    当初顾慎还是一品时，正面和魔威赫赫的八面蜈蚣张乘鹤交手，仅仅用了两掌就将八面蜈蚣拍死。


    要知道江湖上绝大多数武者都是练过拳脚功夫的，不只是练了内功，还练了许多可以杀敌的技巧，而对战技巧则是顾慎所短缺的。


    但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面对可以说经验极为丰富的张乘鹤，顾慎胜的不费吹灰之力。


    而现在他从一品突破到先天境界，顾慎能够感受到这是一种从内力到身体甚至于再到精神的一次全面突破。


    只是他也才刚刚突破到先天宗师之境，对这个境界并不了解，还需要慢慢摸索。


    像之前他突破到中三品、上三品，都可以在江湖上找到一些借鉴。


    但武道先天宗师不同，这种境界几乎没有可以借鉴的地方，因为先天宗师境界的武者太少了，据顾慎所知，整个大胤朝也就大将军董胜是这个境界。


    而除了董胜外，江湖上的那位武林盟主雷凌云也说有望先天，但也只是有望先天，大概率还不是，因为以顾慎对雷凌云盟主的性格分析来看，如果雷盟主真的突破到先天宗师境界，估计第一时间就会宣扬的天下皆知。


    还有天下名门、四世三公的王家、杨家，家中族老都有一品大高手坐镇。


    民间有句谚语，没有千年的王朝却有千年的世家，这世家所指的就是王家和杨家。


    只是相比王家和杨家那两个老家伙，顾慎反倒觉得皇城司司使纪安先一步突破到先天宗师境界的可能性更大。


    据顾慎了解到的消息，目前纪安应该已经是一品巅峰的大高手了，可以说是这天下最接近先天宗师境界的一品大高手，比之雷凌云都不一定差。


    当然，这或许也和顾慎曾经还是中三品时被纪安的战绩惊到的缘故。那一次，顾慎总感觉不对劲，诏狱中的压抑让他警醒，告了两天假，等回来的时候，诏狱那用秘法炮制的铜墙铁壁许多地方都被打烂了。


    兖州起义军的高端战力被纪安一个人端掉大半，以至于到了现在，兖州起义军在朝廷军的打击下溃不成军，已经彻底不成气候了。


    而一直对顾慎关照有加的张成功也是在那一战中被波及死去。


    顾慎一边赶路一边想着这些事情。


    这一点顾慎都没有注意到，那就是在突破到先天宗师境界之后，他的脑子转的也比以前更快了。


    当然，顾慎在没突破之前也不傻，相反还很聪明，但是在突破之后，脑袋中对问题所考虑的问题也是更加全面了。


    回到山洞后，顾慎把自己的包裹收拾了一下。


    之前来的时候，顾慎想着要在这里待许多天，准备了不少水和吃食，只是没想到打坐之后就直接沉浸进去了，这些水和食物都还没有开始吃。


    五天时间过去，干粮虽然还能吃，但味道也不好了，顾慎直接连着水壶、干粮一起从洞口丢到了悬崖下面。


    顾慎突然想到，随着他境界的不断提高，他对食物的需求也是越来越低。


    会不会有一天，他会像前世那些小说中的神仙人物一样，一次闭关动辄就是一年半载，期间不食五谷、吸风饮露。


    “会有这样一天吗？”顾慎暗暗想着。


    不知道为什么，顾慎突然想到了宋大家做的那些糕点，他虽然对食物的需求降低了很多，但也是有口腹之欲的。


    只能说他现在是不好吃的东西不想吃，好吃的东西还是可以尝上一尝，比如宋大家亲手所做的那些精美糕点。


    摇了摇头，顾慎不再多想这些事情，回到蒲团前打坐冥想，慢慢感悟自身的变化。


    到了这样一个境界，整个大胤朝也只有两个先天宗师，顾慎根本没有可借鉴的对象，所以他更多的还是需要自己去慢慢摸索。


    太阳从高悬正中到日落西垂，慢慢的，天边的火烧云也渐渐陇上一层黑纱，夕阳也是消失不见，天地间化为黑夜，众星拱月。


    顾慎从修炼中恢复过来，睁开眼就看到一片漆黑，长身而起，拍了拍衣袍，体内消耗的内气也已恢复大半，刚刚突破的境界也算稳固了些，但想要尽快彻底稳固，还需要回到诏狱中啊。


    来到山洞洞口处，顾慎冯虚御风，没有借助那歪脖子树，直接就飞到了断崖之上，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当真会吓破胆，以为撞到了鬼。


    上了悬崖后，顾慎没有继续御空飞行赶路，这对内气的损耗太大，或许以后他体内内气更加充盈了可以考虑考虑，但现在还没这么大方，在想要爽一爽的时候飞一飞就好。


    从承天观后山下来，顾慎准备直接回家。


    不过快要走到城门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立刻转身向另一处赶去。


    这里也是黑水河，属于承天观后山那里的下游，顾慎如果早半天来，说不定还能看到自己的洗澡水。


    这一段黑水河的两岸每隔一两丈远就栽种颗柳树。


    顾慎按照上次所做的标记找到了一颗柳树，站在黑水河岸，柳树枝条下，顾慎左右稍稍打量，他现在的目光极为锐利，接着朦胧月色，即使是夜里，周边情况也能看得清楚，一目了然，和白日里区别不大。


    确定周围没有人后，顾慎单手背负身后，催动内气包裹住右手形成手刀，轻轻一挥，一个一米多深的大坑便在柳树下出现。


    “嘶。”


    顾慎轻吸一口凉气，这凝视后的内气比他预想中还要强大，和还未突破之前相比，同样弄出一个这么大的坑洞，顾慎可以说事半功倍了。


    在一米左右深的洞底，有一块巴掌大的黑色布块。


    顾慎手指微握，那黑色布块便凭空被吸了起来，落在顾慎掌中。


    顾慎打开黑色布块，露出里面金灿灿的帖子。


    “可以让那人看一看，说不得能试出些根底出来。”顾慎心想。


    确定没有问题后，顾慎重新将金碟包起放在胸前，然后轻轻挥手将洞掩埋好，便飘然而去。


    一路之上，即使进了京城后，顾慎的速度也是丝毫未减。


    秋明坊，顾慎站在自家院门前，看了看隔壁门前那两个红澄澄的圆灯笼，然后掏出钥匙打开院门。


    将院门从里面插好，顾慎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院子，赫然便发现院墙处有不少痕迹，都是梯子搬来搬去的痕迹。


    顾慎不由一头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