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九号牢房。
曾煊赫一时的承天观观主通玄仙师就被关押在这里。
顾慎曾经在东市上远远看到过通玄仙师的车架,六匹神峻的白马拉车,奢华无比。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当初不可一世,可以和宣和帝坐而论道的通玄仙师,如今也成了阶下囚。
一身奢华道袍早已在抓捕过程中烂成一堆破布,两根精钢大铁链贯穿其琵琶骨,整个人形容萎靡。
顾慎没有多待,送了饭之后,就转身离开。
刚要走出里面的一扇千斤闸,一直沉默的通玄仙师开口叫住了他,“居士,请留步。”
顾慎一愣,转头看过去,通玄仙师面带和煦微笑的看着自己,问道:“道长,您在叫我吗?”
通玄仙师脸上的笑容很有感染力,道:“居士,能否帮我带一句话给贵司司使大人?”
顾慎挑了挑眉,笑道:“道长,我一个小小狱卒,哪里有资格见司使大人?抱歉,这个忙我帮不了,对了,你应该会很快见到我们校尉,这些话让校尉大人转告更好。”
通玄仙师闻言,脸上的和煦笑容渐渐僵硬。
顾慎不再多说,转身离开牢房。
他可是听马校尉说了,司使大人下令,要对这位通玄仙师大刑伺候,估计这老道有的受了。
......
......
秋明坊,顾慎家小院子。
冬天已经过去,春天到来。
顾慎坐在梧桐树下,看着生机勃勃的小树,以及树杈上一只驻留的燕子,神情有些恍惚。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这片陌生的世界,已经半年多了。
想想自己这半年多的经历,仿佛做梦一般。
夜色渐深,顾慎拍了拍自己精心照料的小梧桐,双手背在身后,晃晃悠悠回了屋里。
卧室中,顾慎盘腿坐在床上。
运转先天功,内气如滔滔江水在经脉中行走。
内气按照先天功的路径,在体内走了一遍又一遍的大周天。
慢慢达到一个瓶颈。
之前很多次,顾慎尝试冲破这层瓶颈都没有成功。
这一次,澎湃汹涌的内气在顾慎的运转下,直接将那层瓶颈冲破。
一股发自灵魂的愉悦产生,让顾慎忍不住轻哼一声。
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四品。”
顾慎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现在的他,距离成为上三品一流高手,也就是一步之遥了。
他感受了一下身体,握了握拳头。
“现在的我一拳打出,起码能有七千公斤的力道了。”
“如果放在前世,我这样的也能算是超人了吧?”
“不过超人会飞,这一点就比我强多了,就算我气力比超人大,身体比超人强,但如果超人在天上,我也奈何不得。”
顾慎摇了摇头,他突然有种企盼,随着他境界不断提升,有朝一日,能不能脱离大地,飞向天空?
翱翔天地间,这是连先天宗师也做不到的事情。
突然,顾慎想着,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神仙一流的高人?
“会有神仙吗?”
“没有吧,如果有的话,应该会有人看到,而我从来没有听到过有人亲眼看到过仙人。”
顾慎陷入思索。
良久,顾慎深吸一口气,精神慢慢凝聚。
“想的有些太远了,这不行,不能好高骛远。”
“我现在的目标,就是成为像司使大人那样的一品大高手。”
“诏狱中关押的二品高人不在少数,包括两名兖州反贼首领,还有刚刚关进诏狱的通玄老道。”
“想要有自保之力,还是得先成为像司使大人那样的一品!”
“加油,一品,不会太远的!”
......
......
翌日。
王偏将及一众皇城司官员酷吏来到甲九号房。
顾慎也跟着来到牢房里观看对通玄老道的施刑。
在顾慎看来,已经不能够说刑讯了,因为刑讯是要犯人口供的,但对谋害先帝的通玄老道,无疑是必死无疑了。
甭管这老道是不是谋害先帝的主使人,先上一轮十八般酷刑再说,通玄老道毕竟是二品高手,虽然看着白发苍苍的模样,但实际上身子骨比在场绝大多数皇城司官员的身体都要强。
马校尉亲自上手施刑,他可是此道高手,浸淫酷刑二十多年,十八般酷刑在他手里能玩出花儿来,有时候两两酷刑相结合,又是创造了一种新的酷刑,看得人头皮发麻。
不过顾慎倒不会因此而怜悯通玄老道,这老道忽悠宣和帝压榨民脂民膏给他修建道观,民间不知多少百姓为此卖儿卖女卖老婆。
这老道犯的恶性,不说罄竹难书,但也不值得同情。
通玄老道一开始还有些傲气,大声嚷嚷着要见纪安,然后变成求见司使大人,但马校尉根本不理,王偏将也是冷笑连连。
面对皇城司的一群凶神恶煞,通玄老道像是一只垂死挣扎的鸡。
“这老家伙,死有余辜,他的承天观占地六七百亩,每一亩地上的建筑,都是用老百姓的血和骨堆砌起来的。”许岩用胳膊戳了戳顾慎,小声说道。
顾慎听到许岩的话,也是点了点头。
皇城司里好人不多,许岩算一个,不过许岩也不是那种烂好人,只是心里有正邪之分,做事情还有自己的底线。
酷刑还在继续。
到了后来,连番酷刑招呼下,散去修为的通玄老道也吃不消了,意识都有些模糊,只是口中下意识的还喊着冤。
“冤啊,冤枉啊,贫道真没有谋害陛下啊。”
“我献给陛下的确实是仙丹,我也吃过。”
马校尉将一块被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烙在通玄老道的胸口上,随着滋啦一阵响,一股淡淡的烤焦的肉香在牢房中蔓延,这味道让顾慎抬手捂了捂口鼻。
马校尉狞笑道:“你也吃过?那你怎么没事啊?死到临头了还在狡辩!”
说罢,马校尉又拿起另外一块烙铁要给老道印上去。
通玄老道惨叫道:“应该是仙丹的药力太强,陛下身子虚弱,虚不受补导致陛下驾崩啊。”
马校尉拿起旁边沾满辣椒水的鞭子,狠狠的甩在通玄老道的身上,怒骂道:“好啊,你特么敢说先帝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