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意外，也有点惊喜。


    这算是江穆第一次直面古仙人的力量。


    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便是楚妃月，都有一刹那的惊慌，她甚至有点后悔，之前没有劝说江穆，既然都已经确定铁如山等人是最大的破绽，为何还要放他们出去？


    如果不是他们被发现，那人族古仙人未必就能发现，这简直就是明摆着的破绽。


    唯有江穆非常澹然，除了最初的一点波澜后，他与这方大地的共鸣反而更默契，更完美了。


    这是连楚妃月也看不透的。


    不是她的智谋不够，而是她不知道，江穆通过剑道之和，与大地共鸣到底都感应到了什么。


    高塔下的仙魔老巢，就是他的棋子，如今棋子打出去了，就必须收获些什么。


    而人族古仙人的反应，就是他的收获。


    在这一刻，如果说江穆也在下棋的话，那么人族的古仙人也等于被动的，间接的，暂时的成为了他的棋子。


    听起来很荒谬，很不可一世，但这的确是事实。


    他以鱼钩仙器落下棋子，人族古仙人按捺不住应战，这本就是他一开始就预想到的。


    能预判到了一个古仙人的行动，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


    那么他既然能预判到了，却还要把铁如山等人摆在明处，那么他们也就成为了他的第二枚棋子，虽然他们的本体都被接回，留在外面的，都是江穆以至尊神意加上大圆满剑气所化的诱饵。


    他这是在明着告诉人族古仙人，我就在这里，但你找不到我。


    现在，轮到你做出选择了？


    要么直接把这偌大的末法大地给直接摧毁撕裂，要么，就出一张王牌吧。


    或者什么也不做，乖乖的返回九狱。


    三选一。


    很公道的。


    至于说什么都不选？不存在的。


    “三，二，一。”


    江穆在心中默数了三个数，外面什么也没有发生，澎湃的仙灵之气在转眼间复苏全域，虎牙牙的仙领一切又恢复了。


    出手的，也是古仙人。


    其他仙族的。


    毕竟别的事情他们可以不管，但人族古仙人都出手了他们还装着不知道，那也太不把他们当回事了。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楚妃月仍旧惊魂未定。


    “不然还能怎样，那可是古仙人，能摆他一道却还能毫发无损的脱身而退，我应该是仙界第一。”


    江穆哈哈大笑，他此刻已经结束共鸣，化作那个伤势沉重的营造仙人。


    “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吗？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对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意义重大，我挫败了他，这有利于我在未来击败他。”


    “我不明白。”


    “其实很简单，我是一个真正的剑仙，那么就需要无所畏惧，人族古仙人，就是我最好的磨剑石。”


    江穆喃喃自语着，前前后后一共五个呼吸的时间，真的就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可真就是大错特错。


    首先他全面感应了局部终极末法的释放过程，这对他以后应对全面终极末法做好了铺垫。


    其次，他方才是直面了人族古仙人的威压，别看对方是身在九狱，可方才那真的是如其亲临。


    他看似是以太虚剑意共鸣大地，看似是藏于大地，但大地所承受的压力也会同步的传递给他。


    压力，不但存在，而且无比恐怖。


    只不过由于层次过高，除了江穆，无人能够感应得到。


    就是这五个呼吸间的压力，让江穆顺利的，将足足一百万道大圆满剑气给磨砺成为一道恐怖的，绝世的大圆满剑气。


    因为这是沾染了，凝聚了古仙人意志气息的剑气，只这一道剑气，100品以下的天仙，全部杀之如猪狗。


    “就叫，绝世大圆满剑气吧。”


    江穆严肃的给这一道恐怖的，浸染了人族古仙人气息的剑气起了一个名字。


    非不如此，那会对人族古仙人不敬。


    而江穆向来都是一个诚实，善良，体面，懂礼貌的君子，断不会做出那些不体面的事情的。


    “可惜啊，我谋划了这么久，也只得了这么一道绝世大圆满剑气，而且这种事情可不能复制了。”


    “不过接下来，我们的确不适合留在这里了，我们，去人族故地。”


    江穆说完，就将事先准备好的一份仙煞散逸在周围，造成他伤重不治的假象，留下一具腐烂不堪的尸体，旁边还有一把威风凛凛的大锤。


    一代奇人铁如山，就此仙逝。


    据说虎牙牙闻之，都忍不住痛哭，这厮死得太早了，但一连串事情发生的太快，她甚至都来不及给这般重要人物提供一份重点保护。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人，是真的死了。


    同一时间，一片荒凉的大地上，江穆，月华仙子，秦小妹，秦渔，铁如山，胡云海，蒋天容，韩殷这八人在地面上缓缓跋涉着，不能飞行，更无法加速，只因为头顶上到处都是乱飞乱杀的仙煞云团。


    强如江穆，也不敢在里面横冲直撞。


    所以只能步行，还不能走得快了。


    这里，便是人族故地。


    是危险程度不亚于灯塔线以外虚空的地方。


    “曾经人族是九大仙族里最强盛的，九大仙族打造了恒定之界，这里有灯塔线守护，不受较大的仙煞云团的侵扰。”


    “只不过很多仙人都不知道的是，恒定之界的后面，还有一大片更加广阔无垠的荒芜旧地。”


    此刻，月华仙子一边走着，一边讲古，没办法，她因为使用仙梦之云，一口气向前回朔了百亿年，论这些广阔浩瀚的古老典故，她是知道的太多了。


    “人族曾经生活过的故地，其实就连接着这片更无尽的旧地，注意，故地和旧地是两个非常重要的区别。”


    “在人族还在仙界鼎盛发展的时刻，旧地就已经是禁忌之地了。”


    “等经历了那一场八大仙族围攻人族的战争过后，旧地就更加神秘，连人族故地，都成为了新的禁忌之地。就我所知，八大仙族对人族故地都是讳莫如深，何况旧地。”


    “如果你们知道恒定之界的整体轮廓图，那么一定会惊讶，八大仙族的地盘相比于人族故地，就好像一个大西瓜与一个小芝麻的区别。”


    “而旧地，理论上可以装得下无数个大西瓜。”


    “怎么可能！”


    第一个出言辩驳的是秦渔，“灯塔线是一个圆形呈放射状的，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大，岂不是一切都乱了套。我在仙界几十万年了，去过龙族，去过鹤族，还去过凤凰族，虎族，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你在胡说八道。”


    月华仙子怜悯的看了他一眼，都不屑争辩。


    “她说的是真的。”江穆补充了一句，秦渔立刻不争辩且彻底相信了。


    于是月华仙子继续讲古，“当年一战极为惨烈，但战争细节却少有人知，各大仙族都有不同版本，但实际上，是十二位古仙人里有十位都参与了，他们之间的交手才导致了人族故地荒芜破败成了这个样子。”


    “我没有这一战更详细的记忆，只知道他们动用了某种禁忌力量。这力量，同样是讳莫如深的，连我的记忆里都没有，就好像被抹去了一样。”


    “总之一句话，人族故地危险无比，我想不明白江穆你为何要来这里。”


    “因为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更是道的源头。”


    江穆遥望远方，那是旧地的方向。


    他以太虚剑意共鸣大地，所得到的信息其实不比月华仙子少，所以他来这里，也的确是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最安全的地方吗？我不确定，但是我们需要暂停了，太阴仙袍的防御力量正在减弱，我们需要休息。”


    “好。”


    江穆从善如流，月华仙子如今所修炼的太阴真火是他们所有人都能外出行走的保障，在临出发前，每个人都获得了三件太阴仙袍。


    不过为了防止突发意外，每个人都只能穿戴一件太阴仙袍，当仙袍的防护能力降低到一定程度后，就必须立刻休息，然后需要一段时间将太阴仙袍上的仙煞去除，如此才能继续上路。


    “镇狱！”


    扎营是秦小妹所擅长的，曾经那块仙石丢了，但她的断狱仙法却不断精进，如今已经修炼出三张阴符，三张阳符。


    此时三张阴符落地，三张阳符升天。


    瞬间就如开天辟地一样，从这荒芜的环境里开辟出一处百亩左右的纯净空间。


    而月华仙子则立刻打坐，开始修行太阴仙诀，不断修炼出更多的太阴真火，以便编织太阴仙袍。


    秦渔则是取出那件50品的鱼钩，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不断甩出，将四周即将汇聚起来的仙煞团甩飞，以此降低宿营的危险，只能说这鱼竿鱼钩太神了，几乎什么事情都能做。


    而他一开始还以为江穆会将其收回，但是走了这么久，江穆却好像忘了此事一样。


    这样的主公，请给我也来一打。


    铁如山，胡云海，蒋天容，韩殷四人虽然实力弱得不行，此时却也有各自需要负责的事情，比如说铁如山负责的各种仙草小苗，韩殷要照顾的各种仙禽，胡云海要负责仙泉之水，蒋天容要负责仙灵之气的提纯。


    如此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之前临走前，江穆还询问过他那个随从徐毅，但对方显然不想离开虎牙牙的仙领，那么也就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