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拧成一团，韩杰口吃说：“不、不是，你在说什么？”


    刘燕口吻一如既往地平淡，压低声音：“父亲，给你租了一个老婆，而且，一周后会到第十区。”


    嗡的一声。


    韩杰脑瓜子当当响。


    租一个老婆？还有这种事情？


    夸张，太夸张了。


    因为怀疑刘燕在讲笑话，韩杰平复忐忑的心情，试探性问一句：“租多长时间？”


    刘燕拍拍额头，样貌难堪道：“十年的，代价是五万卡森斯和一张第十区中心街道的身份证。”


    “我……我行吧，我认为没有必要花这份冤枉钱。”韩杰继续说。


    刘燕不太高兴，“韩杰，父亲是为你好，其实，现在母亲怀孕了，父亲打算在一个月后，搬到第十区的中心街。”她耸耸肩，用拳头轻锤他的胸口。


    “你知道的，我们那条街犯罪率又上升了，邻居努尔玛大婶被租房客用刀捅死，死的很难看。”


    韩杰虽然不知道她在说谁，但脑袋像拨浪鼓，上下点头，一愣一愣的。


    刘燕压低声音，略带恐吓的语气：“我给你讲，努尔玛大婶胸口七八刀，腿上几刀，家里的钱全被抢走，尸体放在家，几乎臭了才被发现……”


    韩杰缓解刚才的尴尬，保持冷静，正常道：“行我知道了，你走吧，我们要出发，洛学长还在等我。”


    “好吧，你小心。”她恢复面无表情，不带一丝感情，转身离去。


    另一旁，洛见到韩杰一副震惊的表情，叹口气。


    韩杰等人每人背着大包，按原定计划，前往校外。


    走上空荡荡的马路，与些许，鬼祟的路人擦肩而过。


    秋天的风呼呼吹来，大地萧然。


    韩杰一行人租了一辆6号能源的汽车，汽车很大，有小型包厢似的，汽车外表很规整、干净，造型好看。


    几人上车，汽车起步快，发动机很安静，一点感觉不到车在震。


    到车站，韩杰有些好奇。


    干净的地面，处处反光，列车人来人往，上车下车的汇聚成人海。


    有一身彩色，留有小胡子的怪人。


    身材瘦高，头发打了浓浓的厚发胶的自恋狂。


    亦有一些，身穿稍微正常，但穿得衣物宽大，人近乎快被装进套子里，不愿意露出一点点皮肤来。


    但有点很不错——车站有暖气，温度适中，空气暖暖的，皮肤十分舒服。


    “能源时代，真是好啊。”韩杰喃喃道。


    “都市时代，只要有钱，就可以实现任何愿望。”洛回答。


    几人按照排号上车——因为洛买的连排座位，故他们在同一个车厢，座位并排。


    四人先后坐下。


    超能源列车缓缓开动。


    凝望玻璃。


    车窗外，画面缓缓移动，韩杰的思绪反而停滞下来。


    “韩杰，虽然偷听不好，但你能给我说一说你的心事吗？”洛作为面瘫，瞪着两只眼睛。


    “哎，没事，我就是不太接受。”韩杰回答。


    “那韩杰，你看看外面有什么。”洛指着车窗外。


    韩杰看去。


    一个个小孩，孤独女人，年轻的少年，他们像是找不到似的，匆忙环顾四周，竭力寻找自己的家人。


    他们在人群中奔跑，被人撞倒，呜呜哭泣，远远地能微微听到“妈妈，爸爸，你们在哪”之类的话。


    在心中感叹一声。


    “学长，他们是？”


    洛指着道：“他们是被遗弃的人，他们大部分是来自第九区贫民窟的孩子，被父母遗弃，因为没有第十区的户口，只能成为游民。”


    韩杰漠然：“难道，那些把自己租出去的穷人，是他们？”


    洛：“是啊，因为穷，把自己租出去，成为别人的临时丈夫、妻子。他们还年轻，可以用身体来维生，如果真找到一家好人家，有幸成为真正的夫妻，但大多数是过客。”


    韩杰：“我还是难以理解，生孩子呢，成为夫妻不生孩子吗？”


    洛：“孩子？孩子并不是维系婚姻的纽带，协议结束，他们一样会离开彼此。我们这次要前往第十区的‘自由管制区’，远比第十大学所在的中心区危险，去了你会更加清楚其中的缘由。”


    每一个大区域，都有中心区和‘自由管制区’之分，中心区的安全和秩序由世界级公司掌管。自由管制区如名字所示，“自由”到极点。


    韩杰再度看向车台上，角落里，蹲伏的孩子们、女人们和男人们，脸上露出哀伤的神情。


    路上，几人话不多，时间匆匆过去。


    韩杰躺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三四个小时过去，车也到站了。


    “欢迎来到七十三号街道。”


    随着播报员一声。


    一行人下了车，徒步走在大街。


    大街不繁华，不破旧，生活水平一般。


    秋天的冷风呼呼吹来，因为车站位于大街最偏僻的角落，这里大部分是工厂或是垃圾场，要走很远的距离才能到达大街的中心。


    微光亮起，一眼望去，那是万家灯火。


    生活一下子安静下来，路边的行人行色匆匆，阴蒙蒙的天空像是被上帝盖上盖子，作为都市人罪恶的惩罚，剥夺享有阳光的权利。


    路边的店家面色阴沉，神色紧张。


    韩杰本想到水果店前，去看看奇怪的水果。洛一把拦住他，面色一沉：“他们桌上是商品，桌下也许就是一把手枪。”


    寒气沿着脊椎，往上爬，韩杰打一战。


    “咕噜。”


    咽口口水。


    “真危险啊。”


    韩杰边说，边远离，回到队伍中。


    渐渐的，脚下的路变得平缓，他们来到大街中心，路上形形色色的人均是身穿大衣，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兴许秋天的寒冷已经吹得他们见不得人。


    几人来到间老旧公寓。


    水泥土味弥散着，灰色的墙皮缺一块，黑一块的。


    枯燥的灰尘，狭小的走廊，公寓的状况跟自己前世小时候住所别无二致。


    瞬间，韩杰差点以为，自己回到前世的小时候。


    踏上狭窄的走廊，灰尘厚实、土味弥漫，一闻到，土味弥漫，人的姿态与思想就被狭小的空间囚禁在现实。


    几人上楼，到达五楼。


    忽的，男人，大脸盘，面相凶悍。他坦胸露肚地走下楼梯，直撞韩杰一下，不仅如此，还凶狠狠地扫视他。


    韩杰被扫到，浑身冷汗冒出，开始警惕周围的人。


    “小插曲，不要管。”乌鲁诺从后面跟上，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