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离躲在暗处，看着山谷中的三人皱眉思索，山谷无人，两名黑衣人并没有刻意遮掩自身的气息。


    几人身上妖气弥漫，其中另一名没说话的黑衣人却是正宗的妖族，并不是修习禁术的异化妖魔。


    修习禁术的异化妖魔和正宗的妖魔身上的气息并不相同，异化妖魔身上是人和妖气息混合，并且妖气偏向于魔一类。


    那名没说话的黑衣人嘴里发出似山羊般的怪叫，灰衣人不断的点头，不时的也发出同样的叫声，两人应该是在交流什么，可惜宁离并不懂妖语。


    几人交流完之后，第一个说话的黑衣人对灰衣人道：“你先回去，到时以白毛啸月为号，里应外合，擒杀霍汝成，攻占黄沙县，给左武卫狠狠一击。”


    说完，两名黑衣人转身离开。


    从这两名黑衣人身上散发的气息判断，一名六品境，一名七品境修为。看着他们离开，宁离躲在暗处没有什么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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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名黑衣人走后，灰衣人也回转黄沙城。


    宁离还是一路尾随，等到达黄沙城时，城门已经关闭。


    灰衣人直接上前叫门，守城兵士检查完灰衣人的身份后，恭敬的放行。


    宁离神色闪烁，翻手取出惊夜锣一敲，身形隐藏于阴阳两界边缘，在城门关闭之前，紧跟着灰衣人进了城。


    这惊夜锣敲响后，锣声只会响在被攻击之人的神魂识海里，若是没有攻击对象，就只有敲锣者能听到声音，外人完全听不到。


    因为天地巨变，黄沙县城的护城阵法已经不能勾连大周护国大阵，威力与以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语。故宁离借助惊夜锣进城，守城兵士完全没有发现。


    若还是曾经如日中天的大周，就算宁离手持惊夜锣，也不可能闯过护城大阵。


    进城后，宁离跟在灰衣人身后，灰衣人七转八拐，来到一处宅院，敲门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宁离站在宅院外默默思忖，听这灰衣人和那两名黑衣人的对话，明显是和妖魔约好了，里应外合，明日子时攻占黄沙城。


    若是妖魔攻下黄沙城，必定会血腥屠城。听那三人的语气，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并且将军府还有内应。


    宁离虽然不是以天下为己任，忧国忧民之人，但是此事让他遇上了，就此悄悄一走了之，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最起码他可以去将军府报个信，让驻守此处的振威将军霍汝成有个防备。


    想到这里，宁离放出苏浅浅、打更人和新娘子守在这处宅子，自己则前往将军府。


    将军府是临时设置的，就在县衙边上，整个黄沙县城并不大，他去将军府，木偶人完全还在他的控制之下。


    将军府。


    振威将军霍汝成此刻在书房里处理公务，烛火摇曳中，他面容英俊、冷冽，只是难掩一脸忧色。


    霍汝成出身雍凉霍氏的旁支，在超级世家雍凉霍氏中，只是极其不显眼的一人，不像霍千帆、顾千书这些人，一生下来就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雍凉霍氏是将门之家，霍汝成在成年后自然而然的选则了从军。时任左武卫忠武将军的白玉秋发现了他的领军天赋，便把他带在身边，后来白玉秋挂帅左武卫大将军，霍汝成也凭军功晋升为振威将军，他算是白玉秋的心腹爱将。


    因此，白玉秋才放心把黄沙城这要害之地交给他把手。


    大周皇室为防止某一家族拥兵自重，四大边军中，各层级将军混杂着出身不同家族之人以及寒门子弟。而雍凉霍氏和武安白氏都是将门之家，很多人都在四大边军中任职。


    霍汝成正在想着心事，勐地双目之中精光爆射，长刀出鞘看向房间角落。


    “谁？出来！”


    霍汝成盯着角落，面上杀机凛冽。


    角落里慢慢显现出一名青衫少年的身形，少年拱手道：“在下吕奉先，见过振威将军。”少年正是宁离。


    宁离见这霍汝成面容英俊，竟然隐隐和顾千书有三分相像，只是顾千书是俊美，这霍汝成却是英武。


    霍汝成乃沙场宿将，面对突然出现少年，并不惊慌，寒声道：“阁下好大的胆子，夜闯将军府乃是死罪，你可知罪？”


    宁离澹澹道：“事急从权，还望霍将军见谅。”


    霍汝成看着眼前的少年，他是五品炼罡境修为，一眼就看出，这少年不过七品境开脉修为，倒也不担心对方会如何。


    “哦？不知是何紧急之事让吕先生夜闯将军府？如果吕先生不能给本将军一个交代，休怪本将军刀下无情。”


    宁离环顾四周，眼神变幻。


    “这里并无他人，吕先生但讲无妨。”


    当下，宁离便把山谷中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霍汝成听完后，皱眉道：“吕先生所言当真？”


    他知道，如果眼前这少年说的是真的，那麻烦就大了。


    宁离道：“那灰衣人已被我监视起来，霍将军去抓来一问便知。”


    霍汝成略一犹豫，点头道：“好，只是要委屈吕先生跟本将军走一趟。”


    宁离点点头。


    霍汝成当下点了二十名亲卫，和宁离一起直奔那灰衣男子住处。


    这二十名亲卫是他从霍家带出来的，跟随他南征北战，生死与共，他自信绝不可能是那名内应。


    宁离也感应了一下，没有在二十名亲卫身上感受的妖气，便没有说什么。


    到达那座宅院后，宁离通过木偶人知道，那灰衣男子还在里面。


    霍汝成一挥手，二十名亲卫把宅院团团围住。他带着两名手下和宁离一同进入院子，这两名手下一名是头发花白的老者，另一人是三十岁左右的汉子，都是六品凝煞境修为。


    几人刚一进院子，一声凄厉的尖啸，那名灰衣男子从房顶冲了出来。


    霍汝成冷哼一声，一拳击出，拳劲带着一团罡风击中灰衣男子。


    那灰衣男子不过是八品境修为，如何是五品境的霍汝成对手？


    霍汝成并没有下杀手，那男子从半空掉下来之后，一动不动，闭目待死。


    霍汝成上前提起灰衣男子，对左右吩咐道：“回府再说。”他虽然极为信任自己的亲卫，但是出于保险起见，还是亲自动手擒拿住灰衣男子。


    此时，只见男子身上突然气血翻涌，气势节节攀升，呼吸间，就达到六品境修为，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心季的毁灭气息，似乎是要自爆。霍汝成面色一变，力透双手，全力封印灰衣男子。


    就在此时，一道血色剑光突然从侧面杀向霍汝成，这道剑光嗜血冷冽，快如闪电。


    霍汝成正全力镇压灰衣人，反应稍微慢了一点，那名白发老者暴喝一声，往前一扑，用身子护住霍汝成，掌中单刀迎向血色剑光。


    突然，一道漆黑的刀光闪过。


    “吱...”


    一声怪叫，一名黑衣男子掉落地上，身体抽搐间化为一头怪异蝙蝠，死的不能再死了。


    出手之人自然是宁离，刚才那一剑杀气极重，那白发老者很可能不是对手。


    霍汝成深深看了宁离一眼，拱手道：“多谢吕先手出手相助。”


    刚刚那一刀，刀上的杀机弥天，他一个五品炼罡境都觉得毛骨悚然，相比较之下，那血色一剑犹如小儿玩闹。


    “咦？将军，是血蝙蝠！”


    说着，白发老者和那名汉子看向宁离的目光中都带上了一丝忌惮。


    这血蝙蝠是一名异化妖魔，遁法神出鬼没，一手暗杀术出神入化，左武卫守军吃尽苦头，几次动用重兵围剿都被他跑掉了，还折损了几十名军中好手。


    此时，正堂大门打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妪带着一群人出来。老妪颤颤巍巍的来到几人面前，见到灰衣人的样子，惊叫道：“军爷，这是怎么回事？”


    白发老者发出信号，守在外面的亲卫冲了进来。


    霍汝成冷冷道：“这里的所有人都带走，押入大牢。”


    说完，霍汝成转身对宁离笑道：“吕先生可是立下大功一件，不如回府一叙如何？”


    宁离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将军府。


    对灰衣人的审讯很快完成，这灰衣人刚异化不久，还神智未泯灭，且家中老母妻儿全被关入大牢，在左武卫答应放过其家人后便全招了。


    那内应是霍汝成手下陷阵营的一名副将，当下霍汝成让白发老头带着手下所有亲卫把副将拿了，关入大牢严刑拷打。


    一个时辰后。


    霍汝成面色凝重，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手下人知道他的习惯，每每这样子，都是在思考重大问题，便不敢打搅。


    宁离神色变幻，起身拱手道：“霍将军，此间之事已了，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霍汝成似是勐地惊醒，抬头道：“吕先生请留步。”


    宁离顿住身形，回头道：“将军还有何吩咐？妖魔来袭之事是否属实？”


    霍汝成点点头。


    看到霍汝成的神色，宁离突然问道：“霍家军，现在城中有多少守军？”


    霍汝成挥挥手，屏退所有人。


    盯着宁离看了几十息，然后一声长叹，“只有一个近卫营，一个陷阵营，一个铁甲营，总共不足七百人。”


    “那来袭的妖魔呢？”


    “据李嵩森那厮招供，最少一万人。”


    李嵩森就是那名内奸副将。


    “告辞！霍将军保重！”


    宁离一听这话，掉头就走，这不是开玩笑吗？七百人能抵挡住一万妖魔？他决定马上出城，越快越好。


    还有那些妖魔也是搞笑，一万人打七百人，这么富裕的仗还用的着玩里应外合这一套？直接平推过来花费不了多少功夫。


    “请吕先生听我说完”


    见宁离二话不说，掉头就走，霍汝成也是一愣，没想到此人如此干脆。


    “白冰寒将军正带着一万兵马增援此处，最迟三日后便可抵达。而且，目前城中守备空虚之事，只有本将军知道，在进城后，手下大多数将军便都被我以各种任务为借口派了出去。”


    “那李嵩森怎么没派出去？”


    “李嵩森这厮是陷阵营统领，陷阵营的人都在，他不知道守卫空虚。”


    “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明晚子时妖魔就要攻城，霍将军觉得你手下七百勇士能守两天？”


    霍汝成摇摇头，“自然不能，不过据刘钢交代，妖魔首领都聚集在小阴山一处秘密巢穴中，只要把这群首领一网打尽，当可拖延两日。只是本将军手下人手不足，还望吕先生出手相助。”


    刘钢就是那名灰衣人。


    霍汝成抓灰衣人时，见到宁离出刀，就知道此人绝对是个高手，如今情势下便动了心思。


    宁离想了想，拱手道：“霍将军，不是在下心冷，这风险实在是太大了，恕难从命。在下奉劝将军一句，不如带人撤出黄沙城，等白将军来了，再夺回来便是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霍将军保重，就此别过。”


    宁离说完，不再搭理霍汝成，转身就走。


    深入敌穴，斩杀贼酋，这风险太大了。妖魔肆虐之下，他可以为黄沙城做些事情，但前提是得确保自身的安全。


    “我有神品煞气，可以让吕先生凝聚出神煞。”，霍汝成的话音在身后响起。


    宁离勐地顿住身形，缓缓转身，盯着霍汝成一字一顿的道：“霍将军，此言当真？”


    在七品境开脉后，最迟也必须在一年内凝聚煞气，否则冲开的窍穴会慢慢关闭，到时，就算再入神品洗脉池，也不可能冲开了。


    因此，大多数修士在开脉前，都会提前寻到相对应的煞气，在窍穴稳固后，便迅速凝结煞气进入六品凝煞境。


    历史上，也有一些人冲开一百处以上的窍穴，却找不到相对应的煞气，结果或者匆匆找一煞气凝聚，或者窍穴关闭，终生卡在七品境，成了笑柄。


    现在宁离开脉已经近八个月了，只有四个月的时间给他寻找神煞，可以说时间极其紧迫。


    他的计划是前往极北雪域寻找煞气，可是如今妖魔横行，天下大变。


    极北雪域据凉州几十万里之遥，谁能保证中途不出意外？一旦中途出了一点变故，便没有机会寻找神煞了，只能匆匆找一处煞气凝聚。


    退一步讲，就算到了极北雪域，能不能寻到煞气还是两说之事。极北雪域人迹罕至，常年狂风暴雪，地形复杂，想寻一样东西并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