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爷躺在大红罗帐里,眯着眼,半睡半醒中,还在不断回味。
干瘦熏黑的脸上全是满足之色,山羊胡子有节奏的上下跳动着。
昨晚新来的小娘子正值虎狼之年,身子骨有点吃不消了。
睁开眼,刚要喊小娘子伺候着更衣洗漱,就见床边椅子上坐着一名脸色蜡黄的少年。
道爷大惊,暗暗调动法力,握着枕头下的短刀,眼珠子乱转,“头儿,你怎么来了?昨晚也是在巷子里过的夜?”
道爷这种老滚刀肉,见着顶头上司,并不慌乱。
宁离笑道:“倒是想在此地过夜,可惜忙活了一晚上,没那艳福。”
“有什么事喊癞头三他们就行了,不必那么辛苦。”
宁离摇摇头,“绣衣暗夜带刀行。”
道爷一愣,揉揉眼睛,“额...,斩破方寸现光明?”
宁离点点头。
道爷松了口气,扯着裤子跳下床,来到桌边,自顾自的到了一碗水,“头儿,真没想到,竟然是你。”
这是宁离专属的和手下探首接头的暗号。
两人核对了一下身份令牌。
宁离直奔主题,问有没有什么办法,混进知府府上,见到知府千金。
道爷摸着山羊胡子,瞪着豆大小眼睛,“行啊头儿,这才几天没见,就勾搭上知府千金了?”
宁离笑笑,“正经事。”
道爷收起嬉皮笑脸的摸样,摇头道:“只能悄悄摸进去,或以青翼备身身份上门。”
宁离想了想,告诉道爷一句话,让道爷想办法递给知府千金。
这次来,主要就是接上头。
宁离没有问道爷手下密探、间风有多少,分布在哪的问题。
青翼备身不负责这方面,不能乱问。
道爷去院子里把那相好的翠浓弄醒,让她准备些早饭。
宁离把一个灌汤包塞进嘴里,含糊问道:“道爷,绣衣卫的灵液洗脉池怎么进去?”
“那得看进什么品级的,下品打个申请就可以。中品需要一些勋功,但不多,正常情况一两年就能凑齐。上品嘛,可能要五年以上才能攒齐,勤快点,三年也能。”
“头儿,你准备突破了?我这还有些勋功,可以借你用一下,咱再干上两票,应该就够了。”
宁离道:“那神品呢?”
道爷一愣,“神品?那不看勋功数量的,要立下大功才行。”
“头儿,悠着点,及时行乐。”
“帮我看看,有什么任务能换取进神品洗脉池的机会。”
道爷拿出一枚月白色玉牌,递给宁离,“你自己看吧。”
宁离神识探进去扫了一眼,脸色难堪的扔下玉牌。
“带队埋伏围杀南疆血目大妖”
“暗杀北庭二品修为的轮转王”
......
妖族大妖相当于上三品修为。
这些是宁离目前想都不用想的,只能叮嘱道爷帮忙留心一下。
离开留人巷后,宁离去城西墨坊买了一套五行倒乱千杀阵,此阵主要用来困敌、灭敌,威力极大,花费了宁离四千两银子。
之后,宁离便回梧桐巷忙活起来。
下午的时候,道爷传来信号,要求见面。
果然,道爷把消息传过去后,知府小姐云卿月急匆匆的要求见面。
宁离看了看天色,通知云府那边,明天登门拜访。
江宁知府千金云卿月,才艺双绝,艳名远播。
据说,京都那边很多达官勋贵都派人来江宁说媒,云卿月却是一个也没看上。
第二日,宁离雇了一辆马车,前往云府。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一处宅院前,门口敞开着,门上的牌匾上写着“云府”两字。
宁离之前来踩点,云府都是大门紧闭,为防打草惊蛇,也没有派木偶人进去查探。
门口站着一名丫鬟和两个身穿灰衣的家丁。
马车停稳,宁离下车往里一瞥,大门里面是一处花园,花园尽头是一处假山。
丫鬟见宁离下车,急忙迎上去,行了一礼,“敢问可是宁离宁公子?”
宁离拱手笑道:“正是在下。”
丫鬟低声道:“我家小姐恭候多时了,宁公子快请。”
家丁看了宁离一眼,喉头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
丫鬟带着宁离绕过假山,假山后面依然是一处花园,亭台水榭,花草树木。
除了进来时的门,花园东、西和正北各有一个圆拱门,分别通往一个院子。
宁离环顾左右,皱了皱眉,袖中一道淡的近乎透明的人偶悄悄飞出,消失在院落。
走到第三个院子,宁离终于看到云府正厅。
“这就是传说中的狗大户,果然名不虚传。”宁离心中默默腹诽。
他那小院子与这里比起来,就像个马厩。
不过,两人没有进正厅,丫鬟带着宁离直接进入西侧院子。
院子大小适中,占地一亩有余。
一名女子坐在院落花架下,抱着一只皮毛光滑的白猫逗弄。
女子一袭鹅黄长裙,外套一层透薄洁白的轻纱,身形高挑。头上插着一只玉簪,一条鹅黄丝带拢住一头秀发,淡雅天成。
宁离暗道,云卿月艳名远播,果然盛名无虚,怪不得张元基念念不忘。
月照瞳悄悄转动,发现云卿月有一点修为,但还没入品。
丫鬟走到云卿月身前躬身行礼,“小姐,宁公子来了。”
云卿月抬头看着宁离,目光纯洁似水,偶尔闪现一丝忧郁。
宁离拱手道:“在下宁离,见过云小姐。”
云卿月语带哭腔,颤抖道:“他...他怎么样了?”
他自然指的张元基,宁离让道爷派人给云卿月传递的信息只有三个字,就是张元基。
宁离摇摇头,“危在旦夕,命不久矣。”
云卿月面色惨然,哭求道:“他人在哪里?我能不能见他一面?就让我见一面可好?”
宁离皱眉道:“或许,相见不如不见。”
云卿月不住的哀求,差点给宁离跪下来。
一边丫鬟急声道:“你这人真是,既然如此,当初何必传信过来?”
宁离只是不住的东拉西扯。
约一柱香后。
宁离突然冷冷道:“张元基在老家那边与一女子早有婚约在身,云小姐不必再夹缠不清。”
云卿月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宁离又说一遍。
云卿月先是脸色惨白,继而苦笑道:“宁公子谎言相欺,可是为断了我的念想?”
宁离不想和云卿月纠缠,退后一步:
“张元基在老家有一童养媳,此次他赴京赶考的盘缠都是那小娘子辛苦数年攒下。奈何张元基风流无度,刚到江宁,银钱就挥霍一空,便无奈打上了江宁富家小姐的主意,云小姐也不过是他网中一鱼而已。”
“我说的可对吗,张公子?”
最后一句话,宁离却是对着云卿月怀中的白猫所说。
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宁离只觉心中舒爽。
云卿月一脸茫然的看着怀中白猫,这白猫乃是几天前突然出现在院落中,见到云卿月边往她怀里拱。云卿月一向心善,便收留了它。
此猫极通人性,云卿月每日逗弄,郁结的心情倒是缓解了不少。
白猫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直往云轻月身上贴。
宁离冷笑一声,左手一翻,血泣刀显现,如墨的刀身血光隐隐,杀机凛冽。
云卿月大惊,把白猫往怀里一藏,“宁公子住手!”